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幾年沒有見到,歲月在藥王的臉上幾乎沒有留下多少痕迹,倒是太陽大概多少起了作用——藥王臉色的膚色跟終日在鄉間勞作的老農有得一拼。。

“孫先生,請先到廳中稍坐。”張陵在一旁伸手相邀。

“誒,聽說小郎君有恙,等診治完再喝茶也不遲。”孫思邈說道。

邀客進廳待茶原本就是個客套,小婉夫妻早急得火燒火燎的,聞聽此言,當然是萬般情願,連忙請孫思邈來到寶兒的卧房。

寶兒先前剛剛用酒精擦過身子,這會兒能安穩一些,可小臉還是一片緋紅,讓人看着揪心。小婉剛要過去抱他,孫思邈連忙止住:“張夫人不必如此,就讓小郎君躺着便好,這樣更方便診脈。”說著,便來到床邊坐下,將寶兒的手臂從被中取出來,開始診脈。

看着孫思邈嚴肅的表情,小婉和張陵也是一臉的緊張,紫鵑和雪雁在旁邊更是屏氣凝神,生怕打擾了他。

其實過的時間並不長,但在小婉感覺中,就像是過了好半個時辰似的,心都跟着提到嗓子眼兒了,等看到孫思邈的手從寶兒的腕上移開,小婉連忙問道:“孫先生,寶兒怎麼樣?”

“無妨。”

孫思邈對於病人親屬的心理很了解,先說出一句讓眾人放心的話,然後才徐徐說道:“小郎君雖然病勢兇猛,但前期處理得方法比較得當,臟腑並沒有受到高熱的影響,服兩劑退熱的葯之後,慢慢調養便好。”

小婉連忙吩咐道:“雪雁,筆墨伺候”

“是,夫人。”

雪雁答應一聲,小跑着前去取了筆墨,回來呈於孫思邈面前。

孫思邈筆走龍蛇,片刻之後便將方子寫好:“趕快去照方抓藥,老夫當親自為小郎君熬藥。”

“豈敢勞動先生。”

小婉連忙命雪雁拿了方子去抓藥,然後請孫思邈至前廳看茶。

家有餘糧,心中不慌;家有餘糧,闔府無患。這幾天被寶兒的病鬧得人心惶惶,孫思邈這一來,不啻於多了一根定海神針,小婉和張陵的心都靜了下來。

雙方分賓主落座,小婉等下人端上茶水之後,便問起孫思邈此行的來意。

“呵呵,前兩年便聽說河北道這面流轉着一個治疫病的法子,老夫心中好奇,便順路過來。”孫思邈說道。

“治疫病?”小婉聽得訝異,便問道:“孫先生,可問是什麼法子?”

“是以石灰......大蒜......”

聽孫思邈這麼一說,小婉和張陵不由得啞然失笑。

“哦,可是有什麼不妥之處?”孫思邈注意到了,不禁訝然問道。

小婉連忙收拾神色,輕聲道:“孫先生,此法並非治疫之方,而是防疫之法,先生此行恐怕是徒勞了。”

孫思邈搖搖頭:“老夫可不以為如此。雖然此非治疫之法,卻可以有效的防止疫病的發作和流役,其價值較之治疫之法猶有過之,獻此法者,功莫大焉,可惜老夫緣慳一面。”言下,頗有遺憾之意。

能夠得當代藥王這麼一句,小婉和張陵心中俱都欣然,方子本身是無所謂,但能夠活人無數,這才是最讓二人欣慰的。

二人沒有表示,旁邊的紫鵑卻‘咭’的一聲笑了起來。

“沒規矩”小婉臉一沉,便有些責怪。如果是平常時候失禮,倒也無謂,可眼前是孫思邈,那就不應該了。

孫思邈卻不以為忤,微笑道:“這位是紫鵑姑娘?也是好久未曾見過了。”

紫鵑被小婉嗔怪,也是不安,但她也沒想到當日在長安不過是匆匆一面,這位神醫竟然就記住了,既興奮,又有些惶恐,連忙彎身行了一禮,連聲請罪。

“呵呵,不罪,不罪。”

孫思邈搖搖手道:“不知道剛才紫鵑姑娘為何發笑?”

紫鵑紅着臉道:“先生所說的獻方之人,正是老爺和夫人。當日老爺任懷柔縣令之時,恰值水患,便獻了這個方子,活人無數。”

“原來如此”

孫思邈大感意外,向小婉夫婦拱手道:“沒想到二位竟然就是老夫欲找之人,真是失敬”

“哪裡哪裡,孫先生客氣了”張陵也拱手還禮。

小婉心中卻是微微一沉......方子本身沒有什麼問題,但這位藥王找他們幹嘛?探討醫術?那還是算了。

想到這裡,小婉微微笑道:“是啊,我們這個方子也是無意中聽一位老大夫說過,才知道的,那年發水的時候,情形與那老大夫所說一般無二,真是託了他的福,只可惜我們轉年去看望他的時候,他已經作古了。”言下不勝噓唏。

沒辦法,這也算是善意的謊言,真要往深里談,她還真是不知道怎麼談......不要在專家面前談專業的事情,這是她的原則。

主客三人說著話,有些東西就不免涉及到醫療保健方面,張楊氏雖然已經康復,但早年損傷的底子卻是補不回來了,小婉藉機請教,也就把防疫方子的事情糊弄過去了,只是張陵還納着悶,不知道小婉什麼時候又遇到個老大夫了,只是他也聰明的緊,謹守着‘萬言萬當,不如一默’的原則,絕對不亂說話。

說話間,雪雁已經抓了葯回來,孫思邈檢查了一下之後,便親自去廚房煎藥,小婉夫婦卻是有些不好意思,正要跟着過去,卻見一名下人進來稟報:“老爺,夫人,刺史大人派人前來傳話,說是要請老爺去府上一敘。”

張陵聽了,剛要出去,卻被小婉攔住,然後對那下人道:“你讓來人在偏廳中等一下,就說小郎君正在服藥,稍候片刻再去。”

小婉的意見很大,就算是刺史大人也不能將人呼來喚去的,天大地大,孩子最大,先等等再說......好在小孩子的葯沒那麼難熬,沒有太長的時間,葯便熬好,然後涼了涼,哄着喂寶兒服下——可憐的小傢伙這幾天已經燒得萎靡不振了,根本沒力氣鬧騰,喂葯的時候反倒是十分輕鬆。

服了葯,寶兒便又昏昏沉沉地睡去,但看那臉色,聽那鼻息,明顯是強多了。

小婉看了張陵一眼,道:“快去,免得刺史大人等得着急。”

“張大人,張夫人,那老夫也告辭了。”孫思邈是閑雲野鶴一般的人,絕對不願意住在病人家裡,哪怕是並不太奢華的地方。

夫婦倆也不好強作挽留,讓人套了馬車送孫思邈回去,又約了再來的日子之後,小婉便急匆匆地去看孩子,而張陵也去看刺史府的來人,畢竟不能讓刺史大人久候着。

來人不是普通的下人,而是刺史府的總管,原來的老王總管雖然沒有正式退下去,卻已經在長安王府營養起來,跟着王守拙來河北的是他的兒子,人稱‘小王總管’。此人三十餘歲,頗有乃父遺風,在知道張陵愛子得病,正在延醫診治之後,並沒有露出不耐的神色,此時看到張陵過來,還很關切地詢問寶兒的病情究竟如何了。

“犬子剛剛服藥睡了,勞王總管久候,還望海涵”

張陵滿臉的不好意思。小王總管雖然不在官府的編製,卻是刺史大人親近的人,所以沒有人對他無禮......有一句話怎麼說的,和氣生財,與人為善,在官場上,又哪裡會有什麼小人物,就算是小人物,有時候也會攪動大風雨的。

小王總管微微一笑:“可憐天下父母兄,張大人所為正事,就算是我家老爺知道了,也不會怪罪於您的。”

他年紀輕輕便成為刺史府里的總管,可不僅僅是子承父業那麼簡單的事情,本身也是具備相當的才能,鎮壓得住手下,才能夠坐得穩這個位置。如果是其他官員,他見了也就是笑一笑罷了,但小王總管知道張陵在刺史大人的心中,位置是絕對不一樣的,所以他也不敢隨便地拿架子。

二人走出張府,張陵很自然地問道:“王總管,刺史大人找微臣有什麼事情?”

那小王總管看看四周無人,嘆了口氣,道:“刺史大人召姬先生所為何事,小人這種身份的人哪有資格知道。”

話是這麼說,等話音落下之後,小王總管又湊到張陵的身邊,小聲的說道;“不過,刺史大人最近還在為農桑之事發愁,不知道該如何是好。”

農桑?張陵微微一症,這個專業可能有些生僻,他可不懂得這件事情該如何處置,覺得這刺史大人現在真的是有些心煩意亂了,竟然是有病亂投醫。

“多謝王總管了。”張陵拱手向李然道謝,誰說內侍無用,在探聽消息方面,有誰能及得上這些經常在皇上皇子處打轉的內侍?

小王總管輕輕點了點頭,笑道:“張大人太客氣了,快隨小的來,刺史大人怕已經等急了。”

“嗯。勞煩王總管走在前面。”張陵笑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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