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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洛兒”

**急匆匆地來到近前,“洛兒,你怎麼又調皮了,不打招呼就跑到船上,還麻煩這位大叔”

“娘,我想看魚,大叔是抱我看魚哩,可那些魚不肯出來,只好看那些鳥了。”洛兒不滿地道。

張陵連忙將小傢伙放到甲板上,那個小媳婦連忙抱過兒子,垂首避開他的目光,低聲道:“不好意思,小兒頑劣,麻煩大叔了。”

“沒關係,洛兒很可愛。”張陵淡淡一笑。

“謝......謝,我們回去了。”**行了一禮,急匆匆地返回船艙。

“叔叔再見”

洛兒從**懷裡探出頭,笑嘻嘻地向他揮手......就在此刻,張陵下定決心,若洛兒和他的父母真的遇到什麼麻煩,他還真是要伸手管一管。

張陵返回艙房的時候,突然聽到旁邊傳來激烈的爭執,轉過去一看,卻是洛兒的父親、那個年輕的書生正面紅耳赤地跟魯山說話,而後者卻連連搖頭,一臉不耐煩的模樣。

“出什麼事情了?”張陵覺得奇怪,這個比自己略大幾歲的青年應該有很好的涵養,怎麼會與魯山發生爭執?如果情況允許,他倒想幫幫忙,只為了那個可愛的小男孩。

那個青年看了他一眼,目光中有幾分戒備,顯然是在防洪他。張陵覺得好笑,不管在什麼情況下,謹慎是必要的,但多疑可就有些過分了,說不好就會將許多唾手可得的援手拒之門外了。

聽到張陵發問,魯山倒是不好不回,苦笑道:“張爺,你給評一評道理,咱們這客船是有固定的停泊地點的,走什麼路線,泊哪幾個碼頭,都是早就定下的,哪有隨便更改的道理?”

洛兒的父親連忙道:“魯執事,在下也並非不明事理的人,只是求您行個方便,提前下船而已,圩集也不是沒有碼頭。”

魯山不悅道:“林天南先生,你還要我說多少遍才明白,圩集那個小碼頭就是個野渡,停一下漁船也就罷了。我們這種大船說不定就擱淺在那兒,我不能為你們一家三口人的方便,但全船的客人和貨物不顧,你也是飽讀詩書之人,難道還要我反覆說明嗎?”

張陵微微一笑,心中也知道魯山的想法,他想必也已經想到這林天南一家三口可能就是那些騎士追索的對象,如果是按正常的路線在停泊碼頭下船,那些騎士身後便是有天大的勢力也怪不得他,但若是在半路上允許他下船,不僅客船本身有可能遭遇危險,便是將來也要有可能惹上不該惹的麻煩。

“魯執事不必着急,我來跟林兄好好談一下。”張陵笑道。

“和你有什麼好談的”林天南冷冷地看了他一眼,悵然若失地轉身離開。

“張爺,你看這又發起了書生脾氣......真是莫名其妙”魯山搖搖頭,跟張陵道了聲歉,便也轉身離開。

“書生脾氣?”

張陵搖搖頭,看了一眼林天南的背影,啞然失笑,也轉身離開。

三江船行想得很周到,在艙房之間有一個頗大的艙廳,擺了幾張圓桌供客人們交談,旅途寂寥,桌子周圍都坐滿了人,一個個高談闊論,鬧哄哄的一片。有幾個商販模樣的人想跟張陵打招呼,可見他神態雖然溫煦,卻是一付拒人於千里之外的神色。

張陵其實也不是淡漠,只是這些天和那些商人拉鋸似的談判,現在對那些商人已經有些排斥的心理,避之唯恐不及,哪裡還會主動招惹。

找了一張背着他們的位置坐下之後,面對門口,聽着眾人說的都是有關做生意賺錢的事情,倒也有趣,這些商人都是走南闖北的,聽得他們談話,倒也另有一番見識。

“娘,這裡好熱鬧,我們為什麼不進去坐呢?”門口傳來洛兒稚嫩的聲音,張陵舉目看去,正看到洛兒和他的母親走過,小男孩頻頻回頭,似乎是很喜歡這種熱烈的氣氛,但他的母親顯然沒有同樣的想法,拉着小男孩急急走過,“裡面有壞人,萬一看到可受的洛兒,將你偷跑了,就再也看不到爹娘了。”

壞人?

張陵的聽力可好得很,不禁好笑起來。

不過,經此一來,他的注意力又集中在林天南這一家三口身上了......洛兒單純可愛,讓他想起了寶兒,而且那林天南夫妻二人也不是什麼惡人,他不介意幫幫他們。

現在的問題是,如果那些人在半途中追上他們,事情倒是好辦了,以他的身份,庇護他們一家人的平安容易的多,畢竟他現在也是欽差,亮明身份之後,就算是皇親國戚也要有所顧忌。可如果他們離船逃亡,那就有幾分麻煩,畢竟他不能總跟着那一家三口。

唯今之計,就是找時間與林天南開誠布公的好好交談一下,看看能不能讓他信服自己。本來張陵不是那種好管閑事的人,他雖然奉旨行事,卻不是處理冤案的,但小洛兒卻讓他想起了寶兒,想到這麼可愛的孩子要跟着父母逃亡,就覺得心中不忍,他相信就算是小婉遇到了,也不能置之不理。

“嘿”

張陵輕輕拍了一下自己的額頭:“糊塗,那林天南雖然不願意跟我談,那可以想別的辦法打探嘛”

“張兄,兄弟可否坐下一敘?”一個聲音突然從旁邊傳來。

張陵轉過來,訝然向那個打擾他思路的不速之客看去,來人大約三十來歲,個子高瘦,臉龐尖窄,雙眼透着精明,下頜一撮山羊鬍隨着說話的動作一動一動的,甚為滑稽。身上衣著卻甚為光鮮,無論是用料手工,價值均為不菲。

“我們認識嗎?”張陵淡淡地問道,他還真是想不起來在什麼地方看過這個人。

“張兄貴人多忘事,前天我們還在揚州賞花樓見過,在下位列末席,大人自然不記得。”來人嘿嘿笑道,最後一句說得極為低聲,僅二人能夠聽到。

“哦?這倒是張某的不是了,敢問兄台的大名?”張陵微微點頭。那些到場的商人雖多,但他並沒有跟每一位都交談過,這人既然這麼說,大概是錯不了,而且這個人也頗為識趣,知道他便裝的目的就是為了避人耳目。

“小姓海,人人都喚我作海貓子,喚得我連爹娘給的本來名字都忘掉了”那人說完,輕嘆了一聲,似是十分的感慨。

“海貓子?這個稱呼很別緻啊。”張陵微微露出感興趣的神色。

“在人十五歲開始,就在海船上討生活,”

海貓子說道,看到張陵有些詫異的眼神,他恍然,連忙解釋道:“張大......兄切勿誤會,我是在海商的船上討生活,跟海盜可沒什麼關係。”

張陵剛開始確實很驚訝,聽了他的解釋,微微點頭:“想來海兄一定去過許多地方。”

“豈敢,豈敢。”

海貓子聽他稱呼自己‘海兄’,頗有些受寵若驚,微微拱手後道:“其實近海倒也沒什麼,車馬亦可至,不過去百濟、新羅、高句麗或者倭國,那可就有意思了。那些國家的人不僅仰慕中原文化,對絲帛、茶葉、瓷器等物,更是諸多需求,每走一趟,都是獲利無數。”

“這麼說,海兄也是發了大財?”張陵笑問道。

海貓子嘆了口氣:“我只是一個夥計而已,哪有本錢發那大財?雖然也跟着挾帶了些許私貨,不過是個小本經營。”

“哦,那可真是太可惜了。”

張陵微微點頭,他突然想起一事,問道:“海兄既然去過這些地方,可知道那裡的語言文俗?”

“呵呵,那你可問對人了。”

似乎是被撓到了心肝脾肺一般,海貓子頓時眉飛色舞:“在下在海船上飄蕩了十多年,雖然沒有掙下多少財帛,卻是通曉新羅、高句麗、百濟和倭國的語言,一些商人上岸經商的時候,還是請我做的通譯呢。”

“嗯,確實了不起。”

張陵忽然發現一個問題,這個海貓子自從跟他說話的時候,目光就有些閃爍,剛開始他還以為是對方知道自己的身份,所以才這樣,可現在看來,似乎另有原因。

“海兄,你這次準備做什麼生意?不隨船出海了嗎?”張陵看似無意地問道。

“呵呵,在下是去滄州的。”海貓子乾笑一聲說道。

“不知海兄去滄州做何生意?”張陵又問道。

“咳,這個......還正在思考之中,在下也是聽了張兄的介紹,才想去滄州碰碰運氣。”海貓子的言詞有幾分閃爍。

“海兄好魄力。”

張陵微微一笑,道:“滄州原本交通發達,等碼頭和道路修築好之後,必定是客商雲集,海兄現在抓緊機會,必然會獲得豐厚的回報。”

“那是,那是。”海貓子也笑,只是有些尷尬。

“對了。”

張陵貌似無意地問道:“昨晚起航前那批來截船的漢子,可是與海兄有什麼衝突?”

海貓子微微一怔,臉上頓時露出驚慌的神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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