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卻說張陵,雖然是坐了很長時間衙門,但他的武功可沒有拋下,只是打熬得不如以前那樣勤快了。。然而,他的警覺性確實是下降了,尤其是坐下那騎馬,受驚之後發了瘋似的狂跑,就算張陵身負武功,也不敢從疾馳的馬上跳下來……事實上,他現在狼狽之極,緊抱着馬脖子,雙腿用力夾緊,如果不是還記得以前學過的馬術,他現在早就被拋下來了。

惶恐中時間似乎過得特別漫長,張陵將臉緊貼在馬脖子上,只聽得耳邊呼呼的風響和馬匹沉重的喘息聲,感覺上這匹馬都已經跑出汗來了。

“應該停了吧?”

張陵微微抬頭,眯起眼前向前方……前面是一個陡坡,當張陵看清之後,臉色立即一變,大吼道:“停快停”

也不知道是跑發性之後清醒了還是怎麼著,這匹先前無論怎麼喊停也不理睬他的馬兒突然間懂事了,如奉綸音般地來了個急停,於是……悲劇了。

張陵只覺得一股大力擁着他‘呼’的一下子從馬脖子上邊飛了出去,然後眼前就是一片不停放大的綠色……砰重重的一下撞擊,張陵悶哼一聲,沉入無邊的黑暗中。

“老爺——”

“大人——”

“別駕大人——”

也不知道過了多久,張陵模模糊糊地聽到有人喊,雖然他的精神不是很清晰,但在經過簡單的判斷之後,覺得這是在喊他,便弱弱的應了一聲,只是這聲音太小,連他自己都聽得費勁。不過這喊了一嗓子,倒是挺有振奮作用的,他的精神好多了,思緒也清晰了許多,至少想起自己是因為坐騎受驚,失足落地這回事。

有時候記性太好不是件愉快的事情,就像現在——剛剛想起墜馬的經過,渾身就開始了難以忍受的劇痛,而且張陵覺得那些痛就像是用針在她的五臟六腑攢刺一般,四肢好像灌了鉛,抬都抬不動。

“老爺——”

“大人——”

聲音越來越近,張陵倒是鬆了口氣,他做了幾次深呼吸之後,開始緩緩運氣,大約三、四個周天之後,臟腑間的那股刺痛感減輕了許多,他這才張嘴喊了一聲:“我在這裡”

“老爺”

喊聲越來越近,隨着沙沙的腳步聲,張陵的視野中出現張松、張所的身影,在他們身後還跟着幾個人,卻是看不清面容。

“老爺我困了。”張陵嘟囔一聲,眼前一黑,又暈了過去。

“老爺”

看到張陵又錯了過去,張松嚇壞了,還是張所一把將他推開,上上下下的將張陵檢查了一遍,道:“外傷不嚴重,就是有些擦痕和淤傷,骨頭似乎也沒什麼問題,就怕有內傷。張松,你去找輛馬車,再多找幾床被褥。”

“可現在很熱誒。”張松訝然道。

“笨”

張所恨不能給他一腳:“大人受不得震動。”

“呃,我知道了。真是糊塗”

張松輕輕扇了自己一下,轉身便跑……侍到他們送張陵回城的時候,天色已經黑了……

滄州城張府。

小婉很是難得地拿起了針線活,下晌又在粥棚那兒忙活了一陣,現在倒是有幾分乏了,手裡的針線有一下沒一下地穿插,一不留神,就走到手指上了。

“喲”

手上一吃痛,針線活奔着門口就飛出去了,倒把剛好進來的紫鵑嚇了一跳:“夫人,你這是怎麼的了?”

“扎手了。”

小婉苦惱地舉起食指,瑩白的指尖上冒出一串血珠:“我怎麼覺得有一種不好的感覺?”

“夫人您多想了,能有什麼不好啊?大吉大利,萬事如意”紫鵑張口便是一套吉利話,倒說得小婉笑了。

“寶兒呢?”小婉問道。

“雪雁陪小郎君在後院玩呢。”紫鵑將針線活放在床上。

小婉卻是不願意再做了,隨手收起扔在一旁問道:“老爺還沒回來?”

“已經讓人上前面望着了,回來就有人通知了。”紫鵑說道。

“唔,告訴廚房,整治一些海鮮,這些日子為了丈量田畝的事情,老爺累得不輕,要補一補了。”小婉吩咐道。

“是的,夫人,已經吩咐下去了。”紫鵑應道。

主僕二人有一搭沒一搭地說著,不知不覺,已經是夕陽西下……這時,外面傳來一陣急促的腳步聲,然後便是張有的聲音:“夫人出大事了”

“慌什麼?進來稟報”小婉心中便是一凜,但臉上的神色卻依然是鎮定。

張有急匆匆地走進來稟報道:“夫人,剛才門上有人來報,老爺在鄉下遇險,馬驚了,結果老爺從馬上摔下來,昏迷不醒。”

小婉臉色一變:“人現在哪裡?”

“張松和張所已經尋了馬車將老爺送回來,很快就能夠到家。”張有稟報道。

“紫鵑,你立即安排房間,床不要太軟,然後準備熱水,嗯,不要驚動了寶兒。”

小婉先讓紫鵑前去準備,然後吩咐張有立即去城裡請最好的跌打大夫,“請他帶最好的葯,立即過來,付雙倍的診金。”

“是,夫人。”張有應了一聲,也立即跑了出去。

“阿陵,不要有事”

吩咐完之後,小婉換了一套衣服,帶了兩個丫環,匆匆來到門口……大約過了一個時辰左右,街口轉來碌碌的車輪聲,一輛簡陋的鄉下平板馬車慢騰騰地駛過來,趕車的正是張所。

沒等馬車停穩,小婉已經快步迎上去:“老爺怎麼樣了?”

張所停下馬車,從上面跳下來,垂首道:“夫人,老爺還在昏迷之中,張所護衛不力,請夫人責罰”

“夫人,小的照顧不周,請夫人責罰”張松也從車上下來,垂頭喪氣地說道。

“別添亂了,快將老爺抬進屋。”

小婉向身後招招手,立即有兩個人抬着擔架過來,小婉指揮着眾人將張陵抬下來……這麼大的動靜,張陵楞是沒有醒過來,只是在移動的時候,眉頭不經意地皺了一皺。

“大夫,怎麼樣了?”

等那名大夫給張陵診治完出來,小婉連忙問道。

“沒有大事。”

老大夫捻着銀須道:“別駕大人只是身體受到了震蕩,波及內腑,多休息幾天,吃兩付葯便可無事,這藥方我已經寫好,請夫人按方抓藥,將五碗水熬成一碗服用即可。”說完,老大夫告辭離去,小婉這邊便忙着安排人抓藥、熬藥,她自己則搬了個小凳坐在床前……不知不覺中,已經沉沉地睡去。

滄洲縣令吳守正前幾天正為難民的事情焦頭亂額,幸好城裡的商戶們都被組織起來捐衣物、放粥,而且還為難民蓋了窩棚,如今安民有功,如果沒有意外的話,只要明年任滿,就可以升調了。

可是,就在下午,堂堂的滄州別駕竟然在城外遇襲,至今還昏迷不醒,吳守正現在急得如同熱鍋上的螞蟻似的,惶惶不可終日,如果真有個好歹,上面追究起來……別說升職了,一擼到底也是可能的。

他已經是年過半百,升遷的機會很難得,錯過這次機會,恐怕連平安告老那一天都等不到了。想一想那些刁民,他就來氣,這些人哪裡是襲擊四品大員,分明是跟他吳太尊的官帽子過不去,傳到上面,一個治下不靖的罪名是跑不掉的,先別說那位爺是刺史大人的心腹面愛將,而且還做過當今太子的伴讀,如果真出現意外……吳守正打了一個寒噤,他甚至不能肯定自己的腦袋能不能保住。

正在患得患失之間,就聽到門外有人道:“大人,大人”

“進來吧。”

吳守正揉了揉頭,讓來人進屋。

一名師爺打扮的人匆匆進來:“大人,有消息了。”

“哦,張大人怎麼樣了?”吳守正連忙問道。

“張大人迄今昏迷未醒,已經請滄州最好的大夫看過了,小的去打聽了一下,據說只是內腑受到震蕩,休息幾天應該沒事。”師爺回道。

“阿彌陀佛,菩薩保佑”

吳守正也顧不得孔聖人會不會從地下爬出來罵他離經叛道,先念了一句佛號後,整個人如同虛脫般的坐在了椅子上。

“大人,您沒事吧?”

師爺擔心地看着他。

“我沒事,有人要有事了”

吳守正咬牙切齒地道:“那幾個兇徒可曾抓獲?”

“回稟大人,那幾個行兇的人都是秦府一個管事雇請的幫閑,秦老大已經將那個管事綁了來,那些幫閑卻已經跑掉了,而且……”師爺有些遲疑。

“而且什麼?”吳守正的臉色頓時一變,他有一種不好的預感。

“那個管事在來的時候,自己撞石自盡了。”師爺答道。

“自盡?是誰押送的?”吳守正臉色一正,冷聲問道。

“是衙里的二個差役和秦府的四名下人,他們都可以作證,確實是自殺的。”師爺低聲說道。

“作證?”

吳守正冷冷一笑:“那秦老大是不是還說這件事情是那個管事擅做主張,他完全不知情,對不對?”

“大人明鑒”師爺恭聲道。

“哼他真的以為交出一個兇手就可以了事了嗎?到底是鄉下的土財主,還真的以為別人跟他一樣的蠢,這次……本官就要讓他變得聰明一些”

“大人,您是要抓他?”師爺小心地問道。

“不,不,無憑無據怎可拿人?”

吳守正陰陰一笑:“我要認認真真的調查一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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