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劉坤,小時候因為出天花沒出利索,所以落下了一臉的大麻子,久而久之,劉大麻子就成了他的綽號。當年因為不想去送死,所以他和兄弟劉二逃出軍隊,拉了一票人落草為寇。

雖然涇州是大唐的地界,但這些年朝廷一直加強對內地的治理,涇州這片地方因為突厥人的關係,治理得十分鬆懈,就連縣城裡的官兵也只會站在城牆上耍威風,劉老二曾經放言,若不是他們沒心思當皇帝,連安定縣城都打得下來,這話雖然稍嫌誇大,但官兵的戰鬥力確實不值一哂,而且每次官兵行動,城裡總是有消息傳來。

年前,因為今年涇州的收成不太好,他讓弟弟劉二去找涇州長史白未明借糧,哪裡知道對方竟然百般推託,全然不念以往進貢的交情,所以他才在年後讓劉二帶着一批兄弟給官府製造點兒難看,卻不成想劉二做得過了,竟將丁家集來了個屠村,但屠了也就屠了,二劉根本不相信官兵有種進來進剿,卻不成想入暮時分真的發現官兵大隊來攻。原本劉坤想殺個冷不防,一舉椎毀官兵,也好搶奪一批盔甲兵器,孰知這批官兵手穩槍狠,這一陣便折了數十個兄弟。

“什麼時候官兵這麼能打了?”劉坤心裡納悶,卻也捨不得再讓兄弟們損失下去,這年頭土匪也不好當…“招兵難啊!

“扯呼!”

他大吼一聲,率先往回跑,卡子上的嘍羅們已經開始準備石頭、石灰瓶子等防禦手段了,十幾名嘍羅已經彎弓搭箭,保證官兵膽敢進入射程”立即弓箭侍候。

張溫哈哈大笑,自從在涇州主持兵事,他還是第一次這麼痛快,往年可沒少糟老百姓罵,咒罵官兵擾民在行,到匪不行。不過,他畢竟是個有經驗的指揮者”命令弓箭手在後面射了一陣之後,卻不再追趕,而是命令官兵就在距山察關卡稍遠一些的地方安營扎察,等着第二日天亮再攻,而那些土匪剛才失了銳氣”卻也不再出來撩撥,剛才還殺得熱鬧的戰場立即安靜起來。

小婉看張陵在前邊舉着望遠鏡觀察那山察的關卡,便催馬來到張溫跟前道:“恭喜張參軍首戰告捷”旗開得勝!”

張溫現在是樂不可支,不過還沒有得意忘形,拱手道:“若不是張大人訓練有方,官兵哪裡有這等戰鬥力?”他也隱約知道小婉在其中扮演的角色,不過夫妻一休,他恭維張陵就跟恭維小婉沒什麼區別。

果然”小婉微笑道:“若非張參軍大力支持,這兵也難練。不過,對付土匪是沒問題,但若要對付突厥人,這點兒陣仗習不夠。”

張溫苦笑”如果訓練了兩個來月的兵就能夠對付突厥人,那朝廷的軍隊早就將草原蕩平幾回了,哪裡輪得到那些蠻人在邊境上耀武揚威?他剛才其實也是窮開心,堂堂官兵若連幾個土匪都搞不定”那也別當兵了,全都回家啃老米飯好了。

小婉看出他的心情,笑道:“兵是好兵,將也是好將”不管對手是誰,只要殺出一股殺氣來”那才真正算是精兵,突厥騎兵之所以強大,並不僅僅是馬好、刀利、人悍,最重要的是他們秉承了草原狼的兇悍和殺性,只要在氣勢上不弱於他們,破突厥騎兵不是什麼難事。”

夜半時分,在銅鑼山後的一條盤腸小徑上,百餘條身影正在悄沒聲的前進,這條小徑非常狹小,兩旁十分險要,百餘米的陡坡在黑夜中如同兩條無底的深淵,讓人望而生畏。

“馬二賴,你小子若是出了差錯,小爺我活錄了你的皮!”程鐵牛對馬二賴的拖拉很不耐煩。

“是,是,小公爺,小的不敢出錯,拐過前面那道彎就倒了。”馬二賴屈躬卑膝地說道。

他看了一眼身後那些人道:“小公爺,我出來的時候帶着二十多個弟兄,這一下多出這麼多,哨上的兄弟看到了可不好解釋。”

“唔。”程鐵牛一想也對,他摸着下巴想了一下,將帶隊的軍官叫到近前,“你帶着人在那拐彎處盯着,等我們解決了哨兵,你們再過去。”

“小公爺,還是我去吧。”帶隊的卻是他從程府帶來的一名老兵,叫侯平,聽說他要帶着二十幾個人去端土匪的哨卡,就要阻止。

“這是軍令!”

程鐵牛沉聲道。

侯平是老兵,當然知道軍隊的規矩,聞言便不再吱聲,立即帶人在那兒隱藏好,而程鐵牛跟在馬二賴的身後向那哨卡奔去。

“什麼人?”黑夜中傳來一聲底氣不足的吃喝,眾人立即停下腳步。

“瘦皮猴,今天是你當值嗎?我是馬二賴。”馬二賴大聲回道。

“喲,真的是馬二哥,你們怎麼才回來?今天可出大事了。”那個瘦皮猴問道。

“我知道,不就是官兵來攻山嗎?”馬二賴回道。“你怎麼知道?””瘦皮猴訝然道。

“能不知道嗎?””

馬二賴沒好氣地道:“前山的官兵扎了一大片的營,瞎子也看得到,否則我還用繞個大圈從後面回來?瘦皮猴,這官兵攻山,後面是關鍵位置,怎麼就派你一個人來這裡守着?”。

“哪裡是一個人,還有三個兄弟呢……”瘦皮猴說道,這時又從陰影里走出三個土匪,有幾分諂媚地跟馬二賴打招呼。

這時,程鐵牛將手在背後做了個手勢,帶了幾個人慢慢上前,向瘦皮猴靠近。

“咦?這哥兒幾個怎麼…”,。

瘦皮猴看了程鐵牛一眼,覺得有些面生,他話沒問完,程鐵牛他們已經如旋風般的撲上來…,掐嗓、頂腹全部拿下,馬二賴的身子微微一動,後腰就頂上了一個尖銳的東西,“別動!””

“軍爺,小的不敢!。”馬二賴苦笑。

收拾完四個崗哨,程鐵牛立即向侯平發出訊號,隊伍立即越過哨卡向山察摸去。

山察靜悄悄的,土匪的主要防守方向卻是在前山,察牆上只有幾個人影晃動,程鐵牛等人悄無聲息的潛至察牆下,他觀察了一下四周的動靜,這次沒有再讓馬二賴詐門,向後一揮手,六名家丁立即來到牆下,從腰間解下連着繩索的鉤爪向牆上擲去。

咔…。

幾聲輕響,鉤爪已經抓住了牆頭。

“咦?好像有什麼聲音?””察牆上,一名站崗的土匪疑感地道。

“嘿,那些官兵都在前山,這後面連獵人都不清楚怎麼走,那些官兵如何能過來?。”另一名土匪不以為然道。

同伴也覺得是這麼回事,他向察牆外面掃了一眼…,黑漆漆的一片,連個鬼影子都沒有,嘴裡不知道嘟囔了一句什麼,又無精打採的侍在察牆上尋思明天官兵是否會攻進察中。

耳邊似乎又傳來一絲輕微的聲響,他轉過眼…,眼睛陡然瞪大,他看到一個黑影從後面撲向同伴,粗壯的手臂有力的拖住了他的喉嚨。他想喊,可張開嘴什麼聲音也發不出來喉嚨上已經被一條鐵籍般的胳膊卡住。

察門緩緩打開,程鐵牛帶人悄無聲息的進入,迅速佔領察牆等制高點。

程鐵牛招手將馬二賴和侯平叫到近前:“侯平,你派人在後面舉火,讓大哥在前山攻察,我跟馬二賴去捉那劉大麻子和劉”,。

“小公爺,有我們就足夠了吧?””侯平卻是有些不以為然。

路上馬二賴已經交待,劉氏兄弟手下的土匪已經擴展到近三百人,雖然武器尚能應付,可消耗的糧食卻多了起來,這才有了年前借糧的舉動。但侯平是老軍伍,對這些土匪頗不以為然。

“獅子搏兔,亦須全力。這次剿匪的主要目的就是鍛煉那些兵卒,想要戰功,就要到突厥身上領……”程鐵牛知道侯平的想法,所以這麼說。

“是。””侯平臉一紅,連忙去安排。

這一次程知節派程鐵牛帶着這此人過來,固然是為了幫助張陵,但也未嘗沒有讓這些跟隨自己多年的老軍搏一個前程的意思。以程知節的身份,若是在禁軍中謀幾個差事,那是輕而易舉的,但如果一下子塞進百多個人,且不說有無位置,就是讓有司知道,那也是不得了的事情,但如果安排在涇州這等地方,便是李世民知道,也只有歡喜的,畢竟那是能夠增強涇州軍戰力的事情,而且現在就要與突厥人開戰,只要取得軍功,自然也有前程,比當家丁終老要強得多。

侯平命了人去舉火,留下一伍人在察牆上警戒,其餘人等均隨馬二賴向匪首劉大麻子和劉二的房間摸去……擒賊先擒王,這卻是兵家必然知曉的事情。

卻說前山的張陵等人,在半夜之時,便將全營的官兵叫了起來……這卻是不用費多少事,在訓練課目中,只要一接到集合令,無論什麼時候、在做什麼,都要等一時間集合,剛開始的時候兵率們多不習慣,馬上就被冷水、冰雪侍候,以至於已經形成條件反射了。

此刻,他們都站在營察中,默默地看向後山的方向。

“大人,火起了!”。

一名兵率指着後山方向…,就在那個方向,一道火光劃破了黎明前的天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