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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是紅豆啊!”

小婉拈起一串紅豆串成的手鏈道:“紅豆本名相思子,據說是很早以前,有一個人在邊疆戰死,他的妻子思念他,在樹下痛哭而死,而那棵樹上後來結的果實就是這紅豆,因以名之。”

她輕輕撥動紅豆,隨口吟道:“相思數紅豆,一粒一偷笑;可恨明月群,卻將赬顏照。”

“好詩!”

一個聲音突兀的響起,“小娘子才思敏捷,出口成詩,不知如何稱呼?”

好濕啊!

小婉覺得鬢角帶汗了,這是萬寬的詩,她順手拈來,可不是存心抄襲,不過那個人的問話卻讓她有些着惱,在古代,除非素來熟識,否則女子的閨名不是隨便可以詢問的,這個人無論本意如何,都是太失禮了,所以小婉很直接地說了一聲,“抱歉!我不認識你!”

說完,她拿着自己選中的一串手鏈,再加上紫鵑愛不釋手的一支簪子,又選了一支頂端嵌有紅豆的毛筆,讓夥計結賬......這是給張陵的禮物,不知道為什麼,離開家的這段時間,她竟然有些思念起這個小未婚夫了,而那個簪子是她給紫鵑的禮物。

“謝謝小姐!”紫鵑連忙感謝,雖然那簪子不過幾十文錢,卻是小婉的一番心意。

一轉身,那個問話的人還沒有走,不過臉色已經不是很好看了,好歹他也是宗族,被一個平民女子如此對待,很有一種打臉的感覺。

“請等一下!”

他出聲了,“小娘子何故拒人於千里之外!”

何故?

我是穿越來的搞不清楚禮儀,難道你也是穿越來的?

小婉一邊尋思着,順便看了那人一眼......錦衫華服,斯文打扮,倒也沒什麼大錯,可就是這一臉的絡腮鬍子,滿身的彪悍氣勢和身上的斯文打扮絕不相襯......他不是穿越,是穿錯了。

小婉覺得有幾分好笑,但也沒有停下來的意思,帶着紫鵑就要從他身邊繞過去,怒意倒不是那麼大了。

但接下來的事情就有些不受控制,那個大鬍子‘儒生’猶豫了一下,終於沒有進一步的動作,拋卻身份不談,他一個大男人還真是做不出在大街上和一個小女孩拉拉扯扯的事情......但他不提,可有些人就太沒眼力見了。

“放肆!”

一名壯漢踏前一步,伸手虛攔。

或許他不是刻意,可小婉現在胸前也是有料的,她往前一走,胸部險些就要和那隻大手相觸。

“放肆!”

小婉臉色一沉,左袖一卷,在那名漢子腕上一搭一甩,那名漢子諾大的身體便離地而起,向那個大鬍子撞去。

“走!”

小婉也不糊塗,剛才紫鵑也介紹過,在這附近的人非富即貴,雖然自己不願意受委屈,卻也絕不想給程府或張家惹下什麼麻煩,因此,她拉着還沒反應過來發生什麼事情的紫鵑,飛快地衝進人群中。

“流雲飛袖?喂,你是......”

大鬍子似乎認出小婉所施展的武功,剛喊了一聲,那個隨從的身體已經向他飛過來,雖然可以一閃而避,可那樣一來,隨從勢必要摔個灰頭土臉,他可不想讓自己中心的隨從在眾人面前出醜,等他接下隨從,小婉和紫鵑兩個人已經跑得蹤影皆無。

“大人......”隨從滿臉羞慚。

“這是故前朝大將軍張須陀的流雲飛袖,就算是我猝然遇上,結果也不見得比你更愉快。”大鬍子擺擺手,“走,我們去老程家。”

對於長安城來說,從黃昏到午夜宵禁之前,絕對是一天中最最熱鬧的時候,無論是酒肆食鋪還是客店,全都是熙熙攘攘的人頭,有錢的人尋歡作樂,沒錢的人湊個熱鬧,自然,在這樣的熱鬧之下,總有些許不和諧的音符。

說起來,小婉和紫鵑絕對是大街上最不起眼的人物......一個服飾不普通,另外一個是丫環,可偏偏這二人就遇到了一個相當古老的職業者——小偷。

“把爪子拿開,竟然敢偷我的錢!”

小婉一把掐住那隻骨瘦如柴的老手,雙眼如同剛剛從八卦爐里跳出來的孫猴子一般精光閃閃,另一隻手將錢袋放回去。

“小姐,我們把他送官!”紫鵑在旁邊建議。

“兩位小姐,小的上有八十老母,下有八歲幼子,全家都要靠我養活,請二位大發慈悲,放過我吧!”猥瑣漢子的三角眼頓時流出流濁的淚水,似乎真的很慘。

“小姐,他好像真的很慘。”紫鵑同情心頓時泛濫,竟然想為他求情。

“這麼老的台詞你也相信?”小婉覺得好笑,不過她也真的沒有興趣揪着一個大男人去見官,“滾吧,下次就別帶着你老娘跟你蒙羞了!”說完,她的手向前一送,將那個小偷送出去......姿勢當然不會很好,小偷沒想到她真的鬆手,翻了幾個跟頭後,很不雅地趴在了地上。

“喲,對不起,我不是故意的。”小婉臉上露出吃驚的表情,連忙過去將他拉了起來,還好心的順手幫他撣撣土。

絕對是故意的!

猥瑣漢子心裡憤憤然,剛才那一摔,身上至少四、五處淤青,頭上還有一個包,可這結果總比進官府要好......兩個小娘皮,大爺記住你們了!

“沒關係,再見!”

猥瑣男人的臉上露出討好般的笑容,遠處有一隊巡邏的士兵過來,他可不想被那些人抓到獄裡去。

那個男人的速度相當快,眨眼間便消失在人群中......但在片刻之後,從他消失的方向傳來一聲充滿痛苦的叫聲:“該死的!她拿走了我所有的錢包!”

在人群的另一邊,紫鵑詫異地回頭望了一眼聲音傳來的方向,“小姐,又有人丟了錢包!”

“是啊,這世上只要有錢,就總會有小偷的。”小婉的手上有幾個頗為精美的錢袋,她正在數錢:“一共六兩金子,八兩銀子,這傢伙倒是生意興隆。”

這幾隻錢袋是從那個小偷的身上得到的,顯然是他之前的收穫,前面有一隊軍士走過,但小婉可不相信這個時代還有一切繳獲要歸公的模範警察,所以這些錢她都自己笑納了,權當是那個偷兒碰了她的錢袋所要付的利息。

等回到府中的時候,時候已經不早,最先看到的便是那兩個婆子的苦瓜臉:“紫鵑,你把小姐帶哪兒去了,夫人已經讓人找過好幾次了。”

“周嬸,柳嬸,這不關紫鵑的事情,是我第一次上街,轉的時間長了些,義母有什麼事情嗎?”小婉問道。

“回小姐,聽說是秦將軍來了。”小婉將事情攬到自己身上,兩個婆子也不好再說什麼,其實她們剛才那番話,就是想敲打敲打這位半路上冒出來的‘小姐’,只是她們再大膽,也不敢直接向小姐說這番話,只好旁敲側擊。

“紫鵑,我們現在就去見義母。”小婉想了一下,也是很想見到那位與尉遲敬德同為左右門神的秦二哥是什麼樣子的。

兩個人來見裴夫人,自然不需要什麼通報,紫鵑領了路便留在外面,小婉跟了金芝進入客廳,裡面兩個男人正在說話。

“小婉見過義母、義父。”

雖然男性為尊,可小婉是先拜義母,後拜義父,所以從來是將裴夫人放在前面的。

“呵呵,小婉,這位就是當年和我同在張大人帳下聽命的秦瓊秦叔寶,快來見過你秦叔叔。叔寶,這就是你弟妹剛收的義女,夏小婉!”程知節的大嗓門連遠在假山底下的耗子都聽得清清楚楚。

“見過秦叔叔!”小婉再拜,然後抬頭......兩聲輕咦幾乎同時響起,出現在小婉面前的那張臉赫然便是她在奇珍軒見過的大鬍子。

大鬍子臉上露出好笑的表情,“果然是你!”

小婉立即把頭一低:“不是我!”

“叔寶,到底是怎麼回事?”裴夫人着得蹊蹺,開口問道。

“呵呵,也沒什麼事。”秦瓊笑着將在奇珍軒的事情說了一遍。

程知節大笑道:“叔寶,這可是你為老不尊了。”

秦瓊叫他一說也有些尷尬,道:“我只是聽她吟的詩不錯,想問一下的。”

程知節臉上出現一付鄙夷的神色:“你老兄是比我多認識兩個字,可什麼時候對詩詞感興趣了!”

“咳咳,老程你......”秦瓊立即反唇相譏。

這就是傳說中的秦叔寶?小婉訝異地看着堂上兩個吵得像小孩似的大老爺們,覺得這兩位無論是長相還是脾氣,可跟演義中的大不相同,果然是‘盡信書,不若無書。’

“小婉,這兩個人見面就是這樣,不用理他們,我們進去談。”裴夫人大概是已經習慣了,拉着小婉走進另外一間屋子。

等一個丫環端進來兩杯茶水之後,裴夫人問了一下她今天在街上發生的事情,當她聽說小婉將一個小偷的‘全部非法所得沒收’的故事之後,竟然笑出了眼淚,“這回可夠那傢伙傷心的,恐怕比坐牢還要難過吧?”

“怎麼會比坐牢還難過?”小婉有些不解。

“你以為那些小偷是怕坐牢嗎?他們每次被抓進去,都要用一筆不菲的贖金將自己贖出來,他們害怕的是付出這筆錢而已。”裴夫人解釋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