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爾朱紫玄叫小龍泉給謝梅搬個綉墩,謝梅坐了墩子,這才想起擦拭一下冷汗,就聽那皇帝姑奶奶柔聲軟語地道:“你別怕,朕在這裡,誰也不能拉你去殺。”

謝梅原本都好些了,聽得爾朱紫玄這個殺字,嚇得從綉墩上掉下來一屁股坐在地上,愁眉苦臉地道:“陛下要臣死臣不敢不死......”

爾朱紫玄哂笑一聲,心道這謝梅果然聰明,卻還是決定試她一回,便道:“怎麼忽然說這個,朕可聽不懂。”

謝梅也乾脆不站了,就這麼坐在地上,盤了個腿兒,和爾朱紫玄面對面,只因為是臣下,仍然是低着頭,不敢衝撞天顏,嘴裡卻咕噥着道:“臣原本在這掖庭局就不被待見,所以才到中宮做監作,方才害陛下落水,掖庭正覺得臣是自求死路,陛下若不召臣,臣就是個死罪。不過陛下既然能召臣,自然也能殺臣,這一層意思,臣哪裡能不明白?”

她說得坦然,爾朱紫玄反到不好意思起來,不過她雖然不比爾朱天祿那種老白骨精,好歹當年也是個小白骨精,自然不至於七情六慾上臉那麼單純,況且自己身居高位,就算不好意思,也得猴子屁股揣在身後不給人看見,況且她的不好意思,不過是因為自己的意圖被人聽出來的那一種,全不是因為自己用死來隱性要挾謝梅的緣故。

這個身體裡面的陳紫玄不會給任何人機會再殺自己第二次,無論她面對的是什麼,這一點是篤定的,所以對於利用人,她到不會內疚,當然,若對方對自己是龍式龍泉兄弟這般死心塌地,自然另案相論。

爾朱紫玄泰然自若躺在床上,挽起袖子,伸出一截藕臂,五個指頭在空氣掄,彷彿正在活動身體,嘴裡笑道:“你到是個知情識趣的卿家。”

“臣又不是朝官,成天在這中宮裡和這些**眷屬來來去去的折騰,就算當年是個傻瓜,全然不會看人臉色,如今也百鍊成鋼了。”謝梅也不避諱,雖然低着腦袋,倒是談吐自如。

爾朱紫玄早將邱珍打發出去,當然,龍式還是出去做了陪客,也是為了保證邱珍暫時不八卦裡面的事兒。

需知這女人就是有這樣的特性,自己心愛的人在面前,又沒挑明,心裡必定忐忑,哪裡有精神去關心其他?

爾朱紫玄揮揮手,龍泉心領神會,斟了一杯熱茶過去,謝梅這才爬起來跪拜道:“謝陛下賜茶。”說罷咕咚咕咚喝個底朝天,又用舊的官服擦擦嘴。

爾朱紫玄看她差不多了,這才笑道:“不要怕死,朕只是有事問你,只要你不隱瞞,便沒什麼大不了的。”

謝梅道:“自然是知無不言言無不盡。”

爾朱紫玄聽她這麼說,便笑得有些詭秘起來,謝梅聽她笑中帶着哼,不由得偷眼看這位聖上,只見她渾身上下無一處不是小巧精緻,櫻唇微彎,杏眸稍眯,張口便問:“掉到水池裡那人,到底是誰?你在朕面前演這場裝苦作窮的戲,與他有什麼關係?”

謝梅心裡咯噔一下,差點一副心肝都從喉嚨跳將出來,好不容易撅起來的身子,又一屁股坐在了地上。

“要朕說,你也別起來了——免得坐了跌,跌了坐,身子要受罪的。”爾朱紫玄輕轉眸,讓謝梅抬頭,遞過去的卻是一頭狐狸冰冷看着獵物一般的眼神,“謝梅,朕給你三分顏色,卻不要妄想在朕面前開染坊......說實話,以你的年紀閱歷,在這中宮監作的職位上,要如此算計天子,就算你膽氣旺,卻也不是你能做的事——老實說出來,有什麼朕不追究,若是不說實話,朕既然能從死地兒弄你出來,當然也能把你丟回去,這事兒,謝卿家你可比朕更明白,朕這個皇帝能做什麼。”

饒謝梅有包天的膽,敢在爾朱紫玄面前賣弄,其實也不外是因為她也有聽信謠言,覺得爾朱紫玄是個容易被操控的皇帝的緣故,況且龍式龍泉她也是親眼看見的,這宮中哪個宮奴能有這般的待遇,在皇帝爺面前可以昂首挺胸跟着行走?

按規矩,宮奴看見聖上,要叩拜山呼萬歲才是呢!所以這般的皇帝,就算那人再三警醒,謝梅難免還是有些衝動,小看了她。

謝梅雖然的確按照那人的話做來,一步一步也算得精確,甚至連這位皇帝陛下會叫救人都算中,只是沒算到皇帝叫了人,自己卻也蹦下魚池子去救了那人,差點兒讓她被送到刑部了結了性命。

這皇帝卻將她撈了回來,更不過一語,便道破了她與那人的天機。

到此為止,謝梅哪裡還敢隱瞞,一是皇帝天威事關性命,而是那人早已神機妙算,算中了這位皇帝陛下必要弄清好歹,便不敢怠慢,一掃之前隱約憤懣不甘的態度,老老實實地交代出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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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端木瑞文?太宗的眷屬?”爾朱紫玄咬一口水蜜桃,汁液順着柔白的腕子流下去,龍泉趕緊過來細意擦拭。目光中卻有一閃因為接近她而生出的喜悅,不過她的注意力完全在別處,沒有察覺這純情的少年眼眸中的情緒,兀自又咬一大口,吧唧着嘴接著說,“聽你這麼說,他到是個奇人。”

“何止奇,他的身份是奇,天資是奇,學識見地更是奇......臣的所作所為......不,臣能是今日的臣,都是拜他所賜。”謝梅仍是苦笑,倒是已經從地上爬起又把自己受罪的屁屁塞回了綉墩上。

爾朱紫玄咬着桃子,感覺滿口芬芳,不期然想起那一張桃面兒來——水裡撈出來的那個,正是謝梅方才說的這位端木瑞文。

爾朱紫玄方才聽得謝梅說了一些,大略就是自從自己進了東宮的一系列發生的事情,都是這位端木瑞文給布的局,謝梅想細說下去,爾朱紫玄卻讓她停了嘴。理由很單純——她是很欣賞謝梅的,至今為止也是這樣,膽敢謀算天子,單這一點,有十分有趣了。

而謝梅背後居然還有這麼一個男人做老師,她怎麼可能不去會會他?況且她心裡一直有一種揮之不去的感覺,就是她定然和這個男人會有糾葛。就是不清楚到底是之前,還是之後了!

畢竟這個身子又不是自己生來帶的,也不知道別人穿越命會不會比較好,從小開始長,總比她這樣的好一些——這位新科皇帝的過往曾經,認識什麼人做過什麼事,她可是真的不知道,這說起來是個缺憾,總得補上的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