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季水冬一聽,雙眼連是像發光般盯着呂舫蕭,聲音急促地問道:“舫蕭,快說來聽聽。”

呂舫蕭卻未忙着說下去,而是看了看姚玉露,姚玉露倒也是有些疑惑地點點頭,示意呂舫蕭繼續說下去。

呂舫蕭這才娓娓道來:“奴婢記得季常在擅畫畫,不如就用畫畫為計,可卻是個險招。”

“這畫畫如何能吸引到皇上注意?又何來險招之說?”姚玉露不解地問道。

季水冬卻是悉心地聽着,看來已是不在乎什麼樣的招數了,險則險矣罷了。

“既然季小主以畫藝見長,不如就讓季小主畫上一副皇上的畫像,再由着不經意間將畫像滑落在皇上跟前兒,畫上賦情詩一首。”呂舫蕭沉思着說道,她想起之前姚玉露和季水冬還為秀女的時候,季水冬為姚玉露所作畫像,確實是妙手丹青之作,非一般人能比得上的,宮中女子善歌善舞,擅長畫藝的卻鮮少,難不保會被皇上一眼相中,可是……

“可是,私畫皇上畫像可大可小,若追究起來可是大罪啊。”姚玉露聽了,皺着眉頭擔心地說道,這宮中為皇上作畫可是件不容易的事兒,若是沒有畫出九五之尊的威嚴,惹得皇上不悅,隨便發落個玷污聖上的罪名即是死罪啊。

“舫蕭,你繼續說。”可季水冬卻沒有阻止,而是認真地聽着,竟是看來心思有些活絡了。

“小主說的話有些道理,所以奴婢才說此招是個險招,季小主還是該多思量一下,免得鬧出了什麼事,奴婢也擔不下這樣的責任啊。”呂舫蕭慎重地說著,她雖是獻出了主意,但也怕陷季水冬於不顧,此刻將這利弊都說清楚了,怎樣選擇還是要看季水冬自己的心思了。

“妹妹,這事有利有弊,卻是可大可小,若是出了差錯幾怕是要丟了性命啊。”姚玉露憂心忡忡地勸道,她對呂舫蕭這主意並不贊同,勝算敗算不過一半一半,賭注下的卻是太大了,不禁埋怨地望向呂舫蕭。

可是再見季水冬的神色,竟是有些動心了,她自從被封了常在以來,日子雖是寬裕了不少也算享受上了榮華富貴,但一日一日看着宮中的妃嬪們受寵,自己卻是獨守空閨,心中的落差又有誰會明白?若是失了這次機會,她真怕自己這後半輩子就這樣無依無靠地在宮中孤獨終老,一生都是這樣碌碌無為了。

“姐姐,舫蕭說的這話不失為一個好主意,人生在世總是要賭上幾次,就看命運是否眷顧我了。”季水冬信誓旦旦地說道,沒有絲毫的怯懦,似乎對眼前這條滿是荊棘的路並不畏懼。

“妹妹,你可是要想清楚了,舫蕭說出這個主意,也不是非要你去做的啊。”姚玉露依舊是勸道,這風險也太大了,比起那日她為許才人所出的主意,簡直就是個餿主意,竟是要把性命賭上去。

“是奴婢多嘴,小主恕罪。”呂舫蕭見姚玉露神色愈發焦急,不禁說道,她其實也是好意罷了,卻不想姚玉露這樣在乎季水冬這個妹妹,百般阻撓。

“舫蕭,你何罪之有,我還要謝你才是,這些日子我為這事兒愁苦得幾近睡不下了,如今竟是有這樣好的主意,我何樂而不為?”季水冬淺淺笑着說道,在她看來便是如此放手一搏,也比如今的境況要好不少。

“妹妹啊,你可知這若是事未成,這可是要了命的事兒。”姚玉露翻來覆去只是這幾句勸着,心裡很是焦急,季水冬和許才人在這宮中不知給了她多少慰藉,眼下她又如何看着季水冬往火坑裡跳?

“姐姐你別勸了,我心意已決,水冬頭腦愚笨,還請舫蕭細細說來。”季水冬看着呂舫蕭,堅定地說道。

“這……”呂舫蕭有些猶豫,望向姚玉露。

姚玉露也是突而失了主意,卻是見到了季水冬堅定地眼神,想起當日自己為了博龍顏一笑,也是費盡心思練舞取悅皇上,不由得理解了幾分,但心裡的擔憂並沒有減少,此刻只能猶豫地點點頭,畢竟自己再如何勸下去怕也只是徒勞了。

呂舫蕭猶豫不定着,一言不發沉思了片刻,才說道:“這些日子御花園的花開得正旺,皇上在乏累之際時不時地會到御花園賞花,季小主要先買通皇上身邊的內監,尋清楚皇上去御花園的時間,再將準備好的畫帶在身上,佯裝撞見皇上將畫散落在地,畫卷一打開皇上定是會問,季小主接下來還是要看皇上的心思了,奴婢便不敢妄下定論。”

“這……我聽起來總是不妥,妹妹你還是多考慮考慮。”姚玉露也是悉心地聽着,卻總覺得將要出了差錯。

“姐姐,你莫要為我擔心了,水冬心意已決,這主意是我自己選的,結果如何也將是我自己承受。”季水冬說道。

這絲毫不像她平日的性子,她平日小心謹慎,甚至還有些膽小懦弱,眼下看來不知道這宮中的是非將她逼迫到了什麼境地,竟才做出了這樣大膽的決定,絲毫不帶着猶豫。

“那……既然你心意已決,我也不好再勸下去了,可是此事定要小心謹慎,如何都要保全自己才是啊。”姚玉露看着季水冬那似乎因為見了希望而閃閃發光的雙瞳,實在是知道自己多說也是無用,依依囑託道。

“水冬明白,可水冬向來不善詩詞歌賦這些事情,這畫上所賦詩詞還得靠姐姐幫忙了。”季水冬誠懇地求道。

姚玉露無奈地點點頭,未想到自己竟也成了“幫凶”。

季水冬卻是鬥志激昂地站起身來說道:“姐姐,擇日不如撞日,我這就回去準備着。”

“你小心些,莫要被旁人撞見了去,那首詩還待我想想。”姚玉露看着季水冬的臉上露出了少有的明亮笑容,也不知是不是該為她高興,但是怕現在高興還是太早了。

季水冬帶着知書知畫出了西殿,獨留下姚玉露和呂舫蕭靜靜地在殿內,二人一言不發,姚玉露隨手打着絡子,雙眉卻始終未舒展開來。

“是奴婢多嘴,還請小主責罰。”呂舫蕭看着姚玉露這幅樣子,也是有了些愧疚,雖是好心卻不想姚玉露對季水冬如此擔心,竟是惹了姚玉露不悅,自己也不知道該說些什麼挽回眼下的局面。

“你的心思我豈會不知道,也是為了我好罷了。”姚玉露喃喃道,並無怪罪之意。

呂舫蕭是舒了一口氣,道:“小主能明白奴婢的心意就好,若是今日小主不給季常在出主意,怕是季常在心裡只會留下芥蒂,自己也不定會想出什麼辦法,最後的抉擇也是她自己定的,奴婢和小主都左右不了。”

“你說的在理,可我總怕就這樣害了她,那我於心何安?”姚玉露哀嘆着道。

“命中自有定數,老天爺早就替咱們決定好了,不過是起個推波助瀾的作用罷了。”呂舫蕭這樣勸慰着姚玉露。

“我向來不信天命的,可此次也只能聽天由命了……”姚玉露喃喃着說道,擔心之情絲毫沒有減少,卻是隨着凝着下來的空氣越來越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