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葯香老少年的當頭斷喝,讓姚甜甜心頭大急,她無法想象寧靜的楊家屯變成一片煉獄的場景,無法接受帶她友善可親的鄉親們一夜暴亡的事情,無法承受再一次失去親人的痛苦。

“好,你說我們具體要怎麼做?”姚甜甜下定了決心,又不放心的交待了一句,“你,你一切小心。”

“調動起大家的情緒,大聲呼喚親人的名字!”稍稍的沉默之後,葯香少年又不放心地的叮囑道,“開路之後,就全靠你們自己了,我要閉關,你,你自己要小心,再小心。”

姚甜甜沒有說話,不管葯香少年看沒看到,她鄭重地點了點頭。然後深深地吸了一口氣,‘哇’的一聲大哭了起來。

“叔叔,叔叔,……”姚甜甜一邊哭,一邊大聲地呼喚着自己的叔叔,彷彿一個害怕的小姑娘在恐怖中思念着至親的親人。

在這樣極端的狀況下,姚甜甜突然放聲大哭,並且喊着親人的名字,五奶奶首先綳不住了,她也哭了出來,一邊哭一邊喊,“大壯,大壯,我苦命的大壯,奶奶的乖孫子啊,……”

五奶奶和姚甜甜這一老一小的大聲地哭喊,奔波了一天一直找不到路的楊秋忙哽咽的聲音也放大了,“福生、小福妹、鳳丫啊,……”

“棗花,老婆子,我,我再也見不到你們了,再也……”棗花爹在周圍一片的大哭聲上,也宣洩了自己情緒,大聲地哭喊了起來。

就在大家哭聲一片的時候,姚甜甜心底深處傳來葯香少年的一聲暴喝之聲,“開!”

隨着葯香少年的爆喝,姚甜甜只感覺眉心處一下鑽心的疼痛,有股粘稠的液體一下子噴了出來,隨即她的眼前騰起了一片血霧,周圍的一切都被籠罩在了那片血霧之中。

血霧之中,姚甜甜努力的張大了眼睛,驚奇地發現,自己周圍根本就沒有高大的樹木和刀削一樣的峭壁,而是遍布着黑黝黝的碎石,還不時地發出一陣陣的惡臭氣息。

姚甜甜發現了眼前景物的變化,五奶奶、秋忙大叔和棗花爹也都發現了不同,秋忙大叔首先反映了過來,他一下子跳了起來,甩着沾在手掌上的黑乎乎的東西,疑惑的說,“這,怎麼回是,這是什麼東西,這是哪裡?”

須臾之間姚甜甜已經明白了眼前的狀況,欲對楊家屯不利的人不知道從哪裡挪了這些噁心的東西來擋住楊家屯外面的道路,並且幻化成巨石或者山間秘道的模樣,阻擋外面的人進去。

現在,葯香老少年拼了自己受傷也讓他們看清了阻擋道路的本源之物,他們只要越過這些不知道為何物的障礙物,向著楊家屯的方向,按照心頭之血指引的向著親人的方向前行就可以。

想的明白,姚甜甜一直右前方,大聲的說道,“感謝神明保佑,給我們指一跳明路,我,我看到叔叔了,我要去找他。”

原本姚甜甜只是直接直覺的感覺那裡是楊家屯的方向,但是她大聲地喊出來之後,真的就透過了血霧看到了楊家屯村東頭的村塾,看到了半敞着的大門,透過大門看到了叔叔拖着疲憊的身子蹣跚的走進了裡屋,她甚至看到了叔叔緊縮的眉頭,似乎還聽到了他一聲輕輕的嘆息。

姚甜甜看到了一直牽掛着的叔叔,五奶奶也看到了蔫蔫的躺在炕上的大壯,她心頭着急,變了聲的焦急之語脫口而出,“大壯,大壯,你這是怎麼了?你這麼壯實,從小到大都沒有這麼病過啊,這是怎麼了?”

五奶奶看到了病重的大壯,棗花爹和楊秋忙也分別看到了自己擔心的人奄奄一息的躺在了炕上,他們不用姚甜甜再說什麼,也不顧腳下惡臭的亂石,向著家的方向衝去,那裡有他們牽掛着的親人,是他們無論如何也不會放棄的地方。

相比於年富力強的秋忙大叔和棗花她爹,姚甜甜和五奶奶的速度要慢了一些,等她們深一腳淺一腳的走出了那腥臭難聞的亂石堆,踏在真實的土地上的時候,發現自己已經來到了楊家屯得村頭。

眼前的血霧散去,周圍是楊家屯的青山綠水漫山遍野的山花,而初升的朝陽掛在東方,撒出一片和煦的光輝,這簡直就是在正常不過的早晨了。姚甜甜帶着滿腦子的疑惑,回首望去,身後的山路蜿蜒延伸,路邊的山花開得燦爛,哪裡還有什麼腥臭的亂石啊。

“這,這到底是怎麼回事?”五奶奶抖了抖腳上還沾着的一些黑褐色的東西,驚訝的喊出了聲來。

五奶奶的話音剛落,就聽到身後傳來了另一聲驚訝的呼喚,“咦,是奶奶?是奶奶和小甜妞回來了!”

“大壯?!”五奶奶聽到自家孫子的聲音,卻彷彿聽到了最奇怪的聲音,她猛的一下回過來,驚喜的問到“大壯,你沒事了?我的孫子沒事了?”說著話,五奶奶一把扯過了大壯,上上下下的大量了一番,困惑的縮緊了眉頭,“可是,我剛才明明看到你生病了啊?”

“奶奶,您剛回來,您怎麼看到我生病了?”大壯驚奇的張大了眼睛,嘴裡不停的大聲說著,“我們昨天是生病了,渾身沒有力氣,頭疼的要炸開了,不過喝了姚先生熬得葯都好多了,今天早上突然就一點事都沒有了,大家才剛陸陸續續的回自己的家裡去了。”

“突然就好了?”一旁的姚甜甜突然插了一句,“大家一起生病,又都一起好了?”

大壯點了點頭,又搖了搖頭,有些難過得說,“我們都沒事,可是姚先生不但沒好,卻病得更厲害了。就在剛才,他吩咐我出來看看,看是不是村裡外有人來了,我剛出來就看到了你們。”

“叔叔,叔叔沒有好?”姚甜甜的語調一下子急切了起來,她顧不上再和大壯說話,拔腿就往村東頭的村塾跑去。

一邁進村塾的大門,濃烈的中藥味一下子充斥了姚甜甜的鼻端,福生正小心翼翼的端着一碗葯汁從灶間出來,臉上還才殘留着大病初癒後的蒼白,腳下也還蹣跚着。

姚甜甜趕緊跑了幾步,指着福生手中的葯碗,急切地問,“這可是給叔叔的葯?他現在怎麼樣了?”說完,她一般搶一樣的端過了還熱着的葯晚,就要送到屋裡去。

“嗯,”福生點了點頭,卻出言阻止姚甜甜到,“這葯還太燙,要在外面等要涼一些才能端給先生喝。”

姚甜甜停住了腳步,低頭吹了吹還熱着的中藥,一邊問到,“村子裡到底發生了什麼事?”

“哎,昨天的是簡直太詭異了”說起這個話題,福生還是滿臉的驚恐和後怕,嘶啞着嗓子說道,“昨天,天色突變,天上濃黑的烏雲好像就要壓下來吞噬了所有人一樣。一個瞬間,整個屯子的人好像着了魔一樣,全都病倒了,一個個的都渾身無力,頭痛欲裂,是先生強撐着不適,給大家熬了葯,才讓大家免予癲狂,互相殘殺。”

說到這裡,福生稍稍一頓,臉上閃過劫後餘生的恐怖,繼續說道,“楊海富兄弟二人不肯相信先生的話,沒有吃藥,不到一刻鐘,他們兄弟二人就像紅了眼的魔怪一樣亂殺亂砍,不但把他們一家人都砍死了,他們兄弟二人自己也相互砍得渾身一塊好肉沒有了。”

姚甜甜聽到這裡,腦海里想象着烏雲遮天蔽日的異像之下,兩個瘋狂的自相殘殺的血人,直到雙方都成了白森森的骨骼才罷休的情景,禁不住打了個冷戰,後怕的說,“他,他們沒有傷害村子裡的其他人吧?”

福生搖了搖頭,有些慶幸又有些困惑的說,“先生給大家分了葯汁,大家還是有些擔心,所以就都留在了村塾里。說來也奇怪,楊海富兄弟這麼瘋狂的折騰,就是沒到村塾裡面來胡鬧,大家這才安全的等到了天明,確認沒事之後都回家去了。”

姚甜甜再一次認真的吹了吹手裡捧着的葯碗,認真地問道,“叔叔給大家喝的就是這種葯吧?大家的病症都好了,叔叔為什麼反而嚴重了呢?”

“我,我們對不起先生。”福生滿臉的愧疚和自責,眼睛裡含上了淚花,哽咽着說道,“葯少人多,先生一直說他能撐住,他不會讓楊家屯的鄉親們出事,所以,他,他把葯都分給了大家,自己卻沒有喝。今天早上,確認大家都沒事之後,葯,葯卻只剩下了殘渣了。”

“叔叔,叔叔,……”姚甜甜的淚珠從眼窩窩裡滾落了下來,即使叔叔有什麼苦衷,也不能這麼不顧惜自己的身體啊,楊家屯的鄉親們固然重要,可是叔叔同樣重要啊,尤其是對於她姚甜甜來說,兩世里唯一的血親也就是這麼一位叔叔了,他怎麼能這麼不顧惜自己呢?他怎麼能不為了小甜妞顧惜下自己呢?

不!她不能允許他這樣,她要問清楚他的苦衷,她要和他一起承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