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商少行溫和的笑着,與老太太的暴跳如雷和商金氏的橫眉怒目比起來,他顯得淡然多了。~

“祖母息怒,您說孫兒阻止,我可不記得我阻止過什麼。”

商金氏怒道:“你還狡辯,剛才是你說咱們家有藝嵐就夠了,趙姬姑娘才不來的!”

“哦!”商少行拉了長音,笑着說:“這是祖母的原話啊,那日祖母不也是這麼對紅綉說的嗎?”

“你!!”老太太抓起手旁的茶盞摔在商少行腳下,飛濺起的碎瓷片打在商少行雪白的外袍下擺上,有殷紅的一點點痕迹如梅花一般綻放開來。

“三少爺!”

商福全驚呼一聲。

一旁的紅綉心裡也緊了起來。不知為何,她腦海中浮現出的是那日在北冀國,商少行擋在自己身前徒手握住商少莫的那一劍的畫面,同樣殷紅的鮮血,那日他流的血要更多,至今他手掌上還有疤痕,可今日她的心卻比那時候還要揪緊。

商少行淺笑着抖了抖外袍下擺,不急不緩的道:“祖母真是抬舉孫兒了,咱們商府又不是我掌家,我的一句話,又何足輕重呢?”

一句話,便將老太太給噎的險些翻白眼。才剛在蘭思院祖孫兩個才翻了臉,到現在她也不能怪商少行說話直接。她說不過他,還說不過紅綉?

目光一轉,瞪着紅綉,老太太埋怨道:“還有你!方才為何不讓趙姬進你的綉妍樓!”

看着老太太已經全然情緒失控,紅綉笑着走到方才自己的座位坐下,動作優雅的端起茶盞抿了一口,朱唇微啟,柔聲道:“祖母這麼問,真讓紅綉不明白了。我才剛不是說了么,我綉妍樓廟小,供不起那尊大佛啊。”

商金氏搶着大聲道:“可是你請了她去綉妍樓,她就不會幫韓氏參加月夕評比了啊!”

“啊?”紅綉無辜的看向商金氏,眨了眨眼道:“趙姐姐會幫着韓氏參加月夕評比?這消息從何而來,我並不知道啊。~”

老太太左手捏着桌角,手背青筋暴起,冷哼道:“你不知道?我不信行兒才剛沒跟你說!”

紅綉攤手:“祖母,我與三少在一起時從不談及商業之事。”

“那你們談什麼?行兒的性我做祖母的還不了解?”

“祖母。”紅綉沒等回答,商少行便沉靜的說:“您失態了。”

“......”

一句話,讓老太太再也無從發作,也驚覺自己竟會如此失態。趙姬萬一參加月夕比評,她還要讓紅綉幫忙呢,怎能在這時候將她得罪了?

強壓下怒火,老太太面色稍緩:“罷了,今日的事就算了,紅綉你也好好養着身。我乏了,這就回去了。”

“多謝祖母掛心。我身無礙的。祖母您慢走。”

紅綉與商少行一同將老太太、商金氏和金藝嵐送到馨苑門口,看着轎漸行漸遠,紅綉回過身拉住商少行的袖,快步往卧房方向走去。

這還是紅綉第一次如此主動的接近自己,商少行怎會掙脫?邁開長腿的跟在她身後。

丹煙與梅妝對視了一眼,小姐在生氣?!!

她們跟着紅綉太久,只知主性沉靜,鮮少有感情外露的時候,可如今,卻明擺着的在生氣。

“杜鵑,去備些熱水。”

“是。”

“丹煙,姬公給我的藥箱你幫我收在哪兒了?”

“啊?哦!在矮櫃里,奴婢這就去拿來!”

商少行目光柔和的望着紅綉嬌弱纖細的背影,心裡宛若有羽毛輕輕刷過,窩心的彷彿此刻讓他立即失去生命他都甘願,原來紅綉陰沉着小臉怒氣沖沖,是因為他腿上的小傷。

二人進了卧房,紅綉讓商少行坐在羅漢床上,自己搬了錦杌坐在他對面,不由分說的掀起他衣擺,挽起他白色綾褲的褲腿到膝蓋處。

商少行皮膚白凈,小腿上光滑的很,如今卻被碎瓷片割破了數道口,血已經不留了,但在他如玉班的皮膚上顯得尤為刺眼。

手有些抖。明知道不是什麼大傷,她還是抑制不住自己的情緒。拿起繡花針,仔細的幫他挑出傷口裡的碎瓷片,接過不知何時站在她身後的杜鵑遞來的濕帕,清洗了傷口之後又從梅妝手中的藥箱里挑出藥膏,輕柔的幫商少行上了葯。

姬尋洛配製的藥膏效果奇佳,才一塗上,商少行便覺得腿上火辣辣的痛已經被一股清亮取代,還伴隨着一陣淡淡的香氣。紅綉不識得,商少行卻知道那是治療外傷的奇葯,江湖上多少刀口舔血的想要也是千金難求的。如今紅綉卻拿來治療他這樣的小小皮外傷,心裡不免覺得有些浪費。

一切停當,紅綉坐直了身,這才驚覺自己與商少行的姿勢太過於曖昧!

她剛才掀了人家的衣擺,挽了人家的褲腿......

還是很急切的,像個迫不及待的女色魔?!

紅霞飛上雙頰,她是怎麼了?要按着平時的性,一定會將葯扔給他讓他自己解決,再不然就吩咐福全來伺候着,她怎麼會親自動手?這可是在男女授受不親的古代啊!

商少行閑閑的欣賞紅綉俏臉紅透的媚態,只覺得才剛被老太太惹出的怒火此刻都已煙消雲散。眼看着她臉紅的像是要滴出血來。商少行好心的安慰道:“下人們都出去了,這兒沒外人。”

他不說還好,這麼一說,紅綉鑽地縫的心思都有了,就是因為下人們聞音知雅的退下,才顯得他們這麼做更“見不得人”啊。

正當她糾結之時,額頭突然覆蓋上一隻體溫偏低的手。紅綉抬起頭,商少行背對着陽光,面容瞧不清楚,正溫柔的輕撫她的額頭,好似只有這樣才能將他滿腔的憐愛表達出來。

紅綉又想起前世的父親,在她彌留之際,經常做着與商少行相同的動作,那是一種恨不得以身替她受罪的濃烈到無法抗拒的感情。

紅繡的目光有些迷離。

“紅綉?”

“嗯?”

“我喜歡你。”

“......”

“我曾說過的。”

“嗯。”

紅綉別開臉,剛要起身,商少行的手指卻抬起了她的下顎,強迫她的視線對着他的。

看着他越來越貼近的臉,紅綉手足無措,心裡如一團亂麻,緊張的身體發抖,畢竟若是真的吻了,那也是她兩輩加起來正兒八經的初吻啊。

眼看着平日里沉穩淡然的紅綉“嚇”的臉都白了。商少行到底是於心不忍,不想嚇壞她。輕捏她下巴的手轉到她背後,雙臂微合,緊緊擁抱住她,用臉頰貼着她的臉頰。深深呼吸她身上特有的卓犖清香。在她耳畔低喃道:“別怕,是我不好。別怕。”

紅繡的雙手垂在身側,一直挽在雙臂的真絲披帛掉落在地上。她的心跳在加速,有些慶幸,又有些貪戀商少行身上帶着葯香味的淡淡味道。難道這就是喜歡?

與那時候對姬尋洛的那種感覺不同,她喜歡姬尋洛,是喜歡他的性情,喜歡他的瀟洒,喜歡他不羈的個性,喜歡他的自由。可是商少行呢?她找不出一個像樣的理由。若說性,他太過陰險,手段也太狠。那時候他當著她的面斷了一個探的手臂那種血腥的場面還仍舊記憶猶新。若說家境,他也給不了她完全的自由。商府亂七八糟一團亂麻,敵人個個虎視眈眈。唯一挑得出的,就是他的絕美長相。可是長相又不能當飯吃。

她喜歡他?喜歡他什麼呢?是他對她一直的專情打動了她?可是感動並不代表喜歡啊。到底是喜歡,還是感動?

紅綉能謀劃複雜的“新款發布會”,能算計敵手與無形之中,可面對紛亂的感情,她的腦袋明顯已經打結了。

商少行摟着她柔軟纖細的身,心中激蕩難以抑制。過了半晌,他才適可而止的放開手,感覺兩人之間的關係,似乎已經出現了他樂於見到的微妙轉變。

“少爺。”

“什麼事?”商少行皺眉,要是沒有什麼大事還來打擾他,他回頭定要打福全兒那小猴的屁股!

商福全也知道自己打擾到主了,可有事又不能不報,硬着頭皮道:“外頭藝嵐小姐的貼身丫頭青蓮來傳話,說是請您到蕉園去一趟。”

蕉園是崇宗園中的一個院落,如今只住着金藝嵐。

商少行輕斥道:“這種事你還來通報?還不直接回絕了。”

商福全苦着臉道:“是青蓮說他們小姐有句話帶給少爺。”站在門口的商福全瞧不見屋裡主的神色,斟酌了一下,才道:“藝嵐小姐說了,您這次去了,往後她絕不會再糾纏您了。要不然,就,就會找紅綉主的麻煩。”

商少行心中心思百轉,他似乎是非去不可。他雖然派人保護紅綉,皇上暗中也有侍衛跟隨,但那是在府外。金藝嵐若是真的發起狠來,某日趁着旁人不在來拜訪紅綉,說著話突然給紅綉一刀什麼的,那不是虧的大了?女人發起瘋來,他還是不能不防備啊。

嘆了一聲,商少行站起身道:“我去一趟。”

紅綉這時候已經恢復常態,點頭道:“你仔細些吧,我覺着事情不平常。許是與月夕比評的事有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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