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紅綉聞言一怔,三皇李彧前來必然是做監工的,他不如實稟報,不就是犯了欺君之罪了?

李彧似乎看出她的疑惑,竟然眨了眨眼,帶着些頑皮之意,“諸葛大人也是為了咱們南楚國盡心竭力,做事自然要穩妥些,再說父皇日理萬機,諸葛大人將折擬寫清楚了在上報,也是體諒父皇不是?”

想不到三皇竟是這樣性的人。~

紅綉不禁莞爾,若放在現代,他還是個高中生呢。

“也好,一切就聽三皇的。”

來了個沒什麼大架的監工,對紅繡的研究並不影響,計劃細緻之後,紅綉便與張析昊去考察當前鋼鐵冶煉的技術。這一忙就到了傍晚。

回到馨苑,紅綉早已經累的精疲力竭。草草的洗漱,隨意吃了口點心,便早早的歇下了。

誰知才躺上床榻不到一盞茶的功夫,外頭便傳來輕拍院門的聲音。

紅綉翻了個身繼續睡,不多時梅妝卻輕手輕腳的進了門,低聲道:“小姐,您睡下了嗎?”

“沒有,怎麼了?”

“三少爺派了福全兒來,緊趕慢趕的外院那裡卻仍舊落鑰了,福全兒好容易才託了個小丫頭來,給您捎來了這個。”

說著將手裡的食盒遞上來,神秘兮兮曖昧的道:“小姐,聽說是三少爺親自為您煮葯粥,您好歹起來用一口。都說君遠庖廚,奴婢還從沒瞧見哪家的少爺肯親自下廚的呢,三少爺為了您,可真是開了先例了。”

就算再累,紅綉這會也精神了,坐起身來接過梅妝遞來的調羹和青瓷的精緻小碗,舀起一勺含在口裡。

咸了,還有點糊,不知是什麼葯放的多了,還有些苦,真是好難吃啊。

又吃了一勺,紅綉腦海中浮現商少行在小廚房裡手忙腳亂的樣,突然間便覺得那粥乃是人間美味。在她的記憶中,除了兩世的娘親與前世的父親,就再也沒有人肯為她而下廚了。

梅妝看着小姐慢條斯理的喝粥,笑着退了下去。將這靜謐時刻留給紅綉獨享。

而紅繡的心情,也由最開始的幸福,逐漸變味了苦澀。說是不怕死,可宛月的話,對她多少還是有影響的。若是萬一她有個三長兩短,她兩眼一閉,兩退一登就可以什麼都不用管了,留下來的才是最可憐的。網w

“怎麼?喝到我煮的粥,便感動的熱淚盈眶了?”

突然,頭頂上傳來商少行帶着些戲謔的清澈聲音。紅綉仰起頭,正瞧見她穿着玄色長衫,從承塵一躍而下。

“三,三少?都這個時辰了,你怎麼來了?”

“學了這麼些年的功夫,若是翻個牆都不成,那我不是白學了?如何,粥好吃嗎?”

“很美味。”紅綉笑着將剩下的幾口吃光。

商少行在她身畔坐下,柔聲道:“我知道我的廚藝不怎麼樣,不過為了將你養胖些,我已經在學,將來定會讓你吃上我親手做的美味珍饈。”

“好。我等着。”紅綉將頭靠在他的肩膀上,“待會你就回去吧,你那輕功,照比洛尋還是要差的,若是被家丁護院發現三少爺竟然半夜翻牆,傳出去還不鬧出笑話來。”

商少行驚喜與她的主動靠近,大手一下下順着她青緞般的長髮,笑道:“無礙的,若是被瞧見了,我趕明兒個就娶了你便是。”

紅綉白了他一眼:“你巴不得的是不是?若是真那樣,我須得先上吊自盡以示清白才是正經的。”古代的女不都是如此的嗎?當然,金藝嵐除外。

商少行親了她的鬢角一下,道:“好了,我不逗你,你今兒個累了,好生休息。我在這兒看着你。”

“嗯。”

商少行扶着紅綉躺下,幫她改好了紗被,又放下了床帳。

紅綉半撐起身,“三少爺這是做什麼?”

商少行躺在她身畔,頭枕着自己的手臂,道:“看着你啊。”

“可,可你在我的床榻上,做什麼?”

商少行這廂已經閉上眼,不去看紅綉糾結的表情,淡淡道:“睡吧,我不會對你怎樣的,我只是歇一會,等你睡下了我便走了。在帳里也不容易被發現不是?”

好吧,算他有理由。

紅綉翻了個白眼,重新躺好拉好被。也許是他在身旁她很安心,在也許是今兒個真的是太累了。不多時,她便沉沉的睡了。

商少行側躺着,一直痴痴的望着紅綉,心裡的煎熬又哪能與外人說?他與姬尋洛都已經竭盡所能去尋找“見死不救”,如今他只能祈禱她的病不要發,如常人那般堅持到神醫趕來為止。他再也不想她承受任何痛苦了啊。

※※※

“......炮管用鋼鑄造,大的一千餘斤,小的一百五十斤。每炮均有一管,大小炮管皆以鐵鑄造,炮彈內用鐵外用鉛,”紅綉一面說著,一面用鵝毛筆沾着墨汁在紙上畫圖,又道:“若是將炮台設計好,將炮筒口設計為這樣可以上下調節的樣式,最遠估計可以摧毀約百丈之外的樹木房屋等物。”

說罷,紅綉將鵝毛筆放下,抬起頭看着雙眼放光的李彧,道:“三殿下,若是此物研造成功,在咱們南楚國邊關建造上炮台,那麼不論北冀國還是南疆那邊,所有敵軍來犯便都無法越雷池一步了。”

李彧杏眼中滿是讚賞,幾日以來的相處,她早已經對紅繡的才學和奇思妙想心服口服。當下點頭道:“你所解釋的一切我都明白了,不過還有幾個問題。”

“三殿下請講。”

“第一,炮彈如何設計,就如震天雷那嗎?第二,如何能將炮彈發射出去?還有,如何能夠瞄準?”

紅綉笑着道:“三殿下,這些問題,只能一點一點去摸索記錄,咱們的‘大炮’研製是個漫長的過程,臣猜想沒有個三年五載,是實驗不出來的。”

李彧笑道:“如此已是不錯,出乎我意料之外的快了,今日我便上折稟報父皇。”

“嗯,有勞殿下了。”紅綉笑着福了一禮,又道:“頭些日聽說郡馬爺也被調來張府,可這些日都沒瞧他來。”

李彧道:“哦,天琴郡主染恙,郡馬愛妻心切,在郡主府中照顧。”

“原來如此。”紅綉面上不動聲色,心裡卻好笑,正常事情做不了,告假稱事,可諸葛家的新品發布會他卻有時間準備。

離開張府,紅綉吩咐馬車慢行,一路慢條斯理的往綉妍樓去。不多時到了樓門前,紅綉如往常那般下了馬車,徑直進門。

“周掌柜。”

“紅綉姑娘。”周掌柜望着紅繡的眼神與平常不同,說話的語氣也有些怪怪的。

他這麼一叫,綉妍樓一樓大廳中的眾人,皆將目光投向她這處,大堂內瞬間安靜下來。而林三娘,竟然用哀怨的目光望着她,彷彿她是背叛秦香蓮的陳世美。

“這是怎麼了?”紅綉奇怪的笑笑。

周掌柜面露難色,支支吾吾道:“紅綉姑娘請上樓吧,您常用的雅間小的已為您備下了,賬冊稍後就送到。”

紅綉點頭,上了兩步台階,猛然停住腳步一回頭,不出所料,又看見眾人富有深意的目光。

她身上有什麼不妥嗎?低頭看看自己,衣裳沒穿錯,也沒有哪出刮破,難道是臉上有灰塵?

下意識的摸摸臉頰,卻見林三娘哽咽了一聲,哭着轉身跑了出去。

紅綉下意識的下了一階台階,“周掌柜,這是怎麼了?”

周掌柜為難的咳嗽了一聲,道:“姑娘上樓吧,您慢慢就知道了。”

紅綉抿唇一笑,“怎麼,周掌柜的也學會賣關了?”

雖是一句玩笑話,可語氣中卻微信十足,周掌柜心存畏懼,只得湊到紅綉跟前,低聲道:“姑娘,最近傳出個消息,說您,您女扮男裝,諸葛公跟您本就是同一個人,還說您並非什麼沿海之人,而是諸葛府里外院的一名促使丫頭。”

“哦?”紅綉眉頭一皺,“這話兒是打哪兒來的?”

周掌柜的察言觀色,見紅綉沒有任何不快,實話實說道:

“回姑娘的話,小人也不知是哪傳出來的,只是察覺到的時候,街頭巷尾就都在這麼傳了。”

紅綉點頭,“原來如此,將賬冊預備好吧,我先上樓去了。”

“是,姑娘。”

紅綉優雅的提着裙擺,裊裊婷婷的緩步上台階,大堂中眾人皆望着她的身影,怎麼瞧,他們也無法將面前這溫婉靈慧的女與瀟洒的諸葛公聯繫到一處,他們確實是張的一模一樣,身高也相同,可男女他們總不會辨別不清吧。

紅綉在樓上看賬冊用茶點,待到未時,將賬冊整理完畢,才剛要揚聲吩咐人備車,門外突然傳來一陣急促的腳步聲。

“紅綉姑娘!紅綉姑娘!大事不好了!”

周掌柜慌張的推開門,連禮數都顧不得,開門見山的道:“商業聯合會裡頭各個布莊綢緞莊的的老闆,如今都聚集在大理寺門前鬧事呢,聲稱紅綉姑娘女扮男裝,又是做官,又是經商,一人分飾兩角,仗着官威欺壓同行,犯了咱們南楚國的國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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