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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們年齡相仿,丹煙年長,梅妝年紀小。跟了她這段時間,他們二人已經出落的越發標緻。丹煙瘦長的臉頰白裡透紅,上挑的橢圓形眼睛中滿是睿智,眉目間透着幹練。梅妝也早沒了初見時候的怯懦,變成了個性開朗正直的妙齡少女,一雙大眼睛黑白分明,笑起來臉頰上還有兩個小酒窩,甚是惹人喜歡。

“你們跟着我最久,也陪着我一同出生入死。梅妝的事好辦,我已經與三少爺商量過了,回頭選了好日,就將你許給福全兒。”

“小姐!”梅妝一聽,撲通一聲跪了下來:“小姐,奴婢誰也不跟,就跟着您伺候您!當年若不是伏大爺買了奴婢,您又好心留了奴婢,奴婢早就被我娘打死了。奴婢說什麼也不嫁人!”

紅綉卻不回話,望向丹煙,道:“丹煙,你可有中意之人?”

丹煙眉頭緊鎖:“小姐,奴婢沒有。”

“嗯,那你與杜鵑一同去伺候三少爺如何?”紅綉站起身,雙手攙着梅妝起身,笑着道:“三少爺那個人,別瞧着似乎不通人情味,但他卻是有情有義之人,你與杜鵑跟着他,斷不會吃了虧去,看在曾伺候過我的份兒上,對你們未來的婚事他也會上心,待有了中意之人,就叫他備下嫁妝,讓你們風風光光的嫁出去,也不枉費咱們相處一場。”

紅繡的一番話說完,已是嚇得三個婢女膽戰心驚,丹煙搖頭,道:“小姐,奴婢不去,您也不用忙着想這些個有的沒的,姬神醫醫術當世無人能及,他的師父見死不救更是名揚天下,兩人合力難道還治不好您的病?奴婢知道您在想什麼,您得對三少爺和姬神醫有些信心,不能如此嚇唬自己,也嚇唬奴婢。”

“就是,小姐,您把這些事都安排齊全了預備如何?奴婢是要看着您跟三少爺成婚才肯嫁給福全兒的,不然就讓他,讓他打光棍去!”

“傻丫頭。·~”紅綉輕輕刮梅妝的鼻尖,“這世上,沒有誰離了誰活不了的,看中了誰,就要仔細抓緊了,不然後悔的還是你自己。”回身望着杜鵑,紅綉道:“你們雖然是我的婢女,可我從沒將你們看做是下等人,咱們日日在一起,如姊妹般親近,今兒個咱們談的這些話,只是我心裡頭的一些想法,怕往後沒機會說罷了。你們也不要說出去,將來若是我真有個萬一,你們再與三少爺提。”

杜鵑聞言,眼淚落了下來,不顧腿上的疼下了地,跪下來磕頭痛哭:“小姐,奴婢知錯了,奴婢......”

“好了,快起來。”紅綉沒讓杜鵑將話說出來,而是雙手攙着杜鵑,一旁丹煙和梅妝也扶着她起身。

杜鵑低泣着,如今已經悔的腸都要青了。賬冊丟了的那日,她在小花園裡被二夫人打,引了小姐出去,確實是她與二夫人商議過的,她喜歡姬神醫,可姬神醫眼裡頭只有小姐,她當時沒有想那麼多,就被嫉妒沖昏頭了。

可她想不到,二夫人會偷走小姐的賬冊,她以為二夫人只是想為難小姐一下的。從那事之後,她一直忐忑度日,生怕此時被三少爺發現了。她在三少爺跟前稟報了小姐生活的幾處細節都會被掌嘴,若是被三少爺知道她背叛小姐,還能有命嗎?而且小姐一次次的護着她,方才她被語蝶小姐踹了一腳,小姐又為了她出頭。

人心都是肉做的,她怎能不感動?又怎麼可能不內疚。她要認錯,小姐攔着。她明白,丹煙和梅妝對小姐都是忠心耿耿的,若是他們知道她曾經故意引小姐去小花園被二夫人羞辱,定會恨她排斥她,往後就沒法在馨苑呆下去。可小姐不讓她說。

杜鵑的眼淚如決堤一般,緊緊握着紅繡的雙手:“小姐,奴婢知錯了,多謝小姐。多謝小姐。”

丹煙和梅妝對視了一眼,隱約覺着有事。~

卻見紅綉笑着搖搖頭,道:“好了,過去的事就過去了。杜鵑,你好生養着,待會讓郎中好好瞧瞧,等姬神醫來的時候我再求他給你開副葯,你放心,腿定落不下毛病的。”

杜鵑哽咽着點頭,這樣宅心仁厚的主,她若是不好生跟着,都對不起老天爺給她的機會。

紅綉說了這麼多話,也消耗了不少的體力,轉回身往外走,道:“我去躺一會,葉大人的馬車估計也快到了。”

“小姐,今兒個月夕比評,您是不是沒空去看了?”丹煙跟了出來。

紅綉搖搖頭:“沒空看,也沒心思看。韓氏今年有趙姑娘,若是沒有綉劍山莊的那些個高手來,她是穩贏的。”

“到時候府里又要一團亂了。”丹煙皺着眉頭,上前扶着紅繡的手臂:“老太太和二老爺定會遷怒到您身上。”

“隨他們吧,左右也不是第一次了。”

說話間二人繞回了正院,才剛預備進卧房,就瞧見小丫頭垂首走到近前:“小姐,葉大人的馬車到了。”

“知道了,備轎吧。”

梅妝眉頭擰成個疙瘩,小姐這不是又歇不成了?進屋去拿了件柞蠶絲的藕荷色罩袍,道:“小姐,您今兒穿這身襦裙太素凈了,披上這個會亮堂些。”

紅綉穿的是素麵的交領白色綾衣,高腰的雪紡挑線裙。美則美矣,只是少了些人氣兒,感覺隨時會臨風飛走似的。

伸手任梅妝為她罩上真絲罩袍,腰間搭上玉帶扣,接過檀香木的扇,這才笑道:“好了,你們好生在家裡頭獃著吧,若是語蝶小姐再來滋事,就去蘭思院叫老太太來領人。”

“是,府里的事您不用掛心,奴婢自會處理的,小姐仔細些身,若覺着不適就緊着服藥。”

“知道了,你回吧。”

※※※※

“姬兄,鑽研這兩日,可找到解蠱的法?”

“莫來求”的書房內一片狼藉,姬尋洛長發披散,盤腿坐在地上的書冊中間,抬起頭來望着商少行,黑眼圈嚴重,顯然是幾日來沒有好好休息過。

“沒有。我師傅也不知去向了。”放下書冊,靠在背後的書架上看着屋頂的承塵。

商少行點頭,盤膝坐在他對面,與姬尋洛一樣,他身上的袍也幾日沒換過,下巴上長了胡茬,面色憔悴。

“既然你解不了,那就得想想旁的法。”

“什麼法?”

“若是能推算出紅綉下次發作的時間,就能好辦一些。”

姬尋洛猛的低頭看他:“你的意思是......?”

“讓京畿衛葉大人看到。”

商少行這幾日市場去西月樓,便是打探二哥的消息,可是今日他得到二哥的回信,“諸葛紅繡的死活與我無關。”

這一句話,便將他對他的期望打了個粉碎。也好,二哥不管便罷了,反正他也擔心萬一皇上知道了他們與北冀國的人有聯絡會對紅綉和他自己不利,如此一來,他也只能將希望寄托在南楚國最有權勢最有能力的人身上。

“皇上現在對紅綉非常重視,她在研造部任職,研究的均是些皇上重視的東西,皇上想要那些利國利民的新奇物件,便會在乎紅繡的死活。我也想過,南疆奇人無數,定會尋到能解蠱之人,但僅憑你我之力就不如藉助皇上的能力。”

姬尋洛點頭,眸中生氣一些希望,“商兄,你的意思,是讓紅綉發病的時候趕上京畿衛葉大人在場?”

“正是,最好是紅綉去當差的時候,讓所有人都看到,這樣一是比較可信,二來皇上或許會給紅綉假,讓她歇一歇,人多了,總比葉大人一個人說話有力度。”

“我知道了,不過她身上的蠱毒我控制不了,且她身弱,我也不能用旁的法製造假象,人體構造十分複雜,中了毒,就好比白衣染血,即便洗乾淨了還是留有印跡,所以我不能那她的身開玩笑。”

商少行點頭,沉吟道:“既然這樣,那就只有一個法了。”

“什麼?”

“將實情告訴紅綉,讓紅綉裝病,在列為大人面前演一齣戲。”

“可是她若知道了會不會......”

“你以為她什麼都不知道嗎?”

商少行打斷了姬尋洛的話,苦笑了一聲:“紅綉十個聰明人,這些日你我的反應已近給太明顯了,更何況,讓她知道了,總比就這樣眼看着她一直受蠱毒之苦要好得多,在南楚國,皇帝的力量遠遠要比任何人都強大。你我必須善加利用。”

姬尋洛懊喪的抓頭,長發被他抓的越加凌亂,儼有蓬頭垢面之勢,他身上哪還有從前逍遙自在的神醫姿態?

“好吧,就按着你說的。”姬尋洛頓了一下,才苦澀的道:“這話還是你來告訴她吧,我想,你對她更有安撫的作用,她能好受些。”

“嗯。”商少行點頭,便不再言語。

二人在滿室的凌亂中對坐着,門外的諸葛綠綺緊緊皺眉,攥着食盒的手已經指尖發白。又是諸葛紅綉,為什麼在姬尋洛的眼中,永遠都只有那個女人,卻從不正眼看她一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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