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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膽!”三皇自小到大,被人捧在手裡含在嘴裡,幾時受到過這般當面的“羞辱”,而且這番話還是出自一個山野小民的口中。·~

怒極的瞪視着姬尋洛,三皇表情陰晴不定。若是現在就將他拿下,會不會耽誤了紅繡的病情?畢竟“噬心蠱”這三個字聽起來就極為兇險。

姬尋洛嘲諷的哼了一聲,拿起隨身攜帶的筆墨,工工整整的用蠅頭小楷寫下了足足七八頁的藥單,然後吹乾了墨跡,對摺起來放在一旁案几上,想了想,又翻了一頁列了張書單。

正當這時,木桶被抬了進來,有下人往其中注入熱水,王太醫也端着熬好的葯進了門。

姬尋洛再不做其他,站起身到木桶邊試了試水溫,又檢查一下藥罐里的藥物,確定無誤之後按比例兌了進去,立刻,屋內瀰漫著一股苦澀濃郁的藥味。

李彧面沉似水,心中想着只要他給紅綉解了蠱毒,就立即將他拿下治罪。卻見那一身紅衣的男到了床前,對着昏迷的人兒輕聲細語,小心翼翼的將她橫抱了起來,目光充滿眷戀和愛憐,口中說的無非也就是“莫怕”“不疼”之類。

突然間,李彧似乎明白了他的心情,也理解了為何一個布衣小民竟敢不顧砍頭的危險,與至高無上的皇權叫板。他的心中,恐怕深愛着諸葛紅綉,愛到已經沒有自我,不顧己身的地步。

姬尋洛輕柔的將紅綉放入木桶中,溫熱的葯湯浸透了她染血的白色綾衣,葯湯浮動間,隱約可以看到她身上玲瓏的曲線。不等旁人細看,姬尋洛已經在她身上幾處大穴施了針。

這時,身後點了十二根定魂的蠟燭。眾位太醫院的翹楚們默默看着,都不知這位“不知天高地厚”的年少醫師想做什麼。只見他出手如電,手法精妙,認穴精準,施針之後將紅綉浸了葯汁的雙手從浴桶內拉了出來,然後摘下她頭上的紫金白玉梨花簪,用尖銳的一端,在二人的雙手手掌上,各割開兩條細長的口。然後掌心相對,任由二人的鮮血一同落入木桶之中。~

“張府”外,商少行騎着快馬急匆匆趕來,方才姬尋洛的弟蘇青去給他送信,說是紅綉姑娘這邊已然“入戲”。

可為什麼他的心裡七上八下的,怎樣都不安生?不好的預感在心中如藤蔓般枝節蔓延,他快步離開商府,去後院馬房牽了匹快馬便趕過來,直奔張府的方向,好似吹吹冷風,能讓他的心裡安穩些。

無論如何,他要到她身旁去,就算是裝病,他也要看着她才安心。

漂亮的飛身下馬,將馬韁繩甩給門前的小廝,商少行就要大步往裡闖。網高品質更新

然而“張府”作為研造部公幹的場所,又怎是平民百姓能隨便進的?院中的京畿衛立即上前,將商少行攔在門前。

“來着何人!?”

“擅闖‘張府’,該當何罪!”

商少行心中如長草般急躁,臉上淡然的表情再也綳不住,不理面前這些人,只是揚聲大吼道:“葉大人,商少行求見!”

他聲音清澈,院內的人聽了個一清二楚。葉瀲清此刻正在紅繡房間的門口焦急的看着屋內的情況,聽聞動靜,詢問的看了一眼三皇李彧。

李彧蹙眉,商少行,就是諸葛紅繡的未婚夫婿?心底里,他是極反對他們此刻相見的,好似不讓他們相見,紅綉便是屬於他的了。

可沒等發話,一直閉着眼睛臉色鐵青的姬神醫卻突然張開了眼,聲音隱忍中帶着顫抖:“讓他進來,快!”

葉瀲清不再猶豫,立即迎了出去,不多時,商少行便隨着進了內院。

屋內的情況混亂,商少行看的心頭劇顫,若是演戲,紅繡的戲演的也太逼真了吧?她頭上綁着的白紗布是怎麼會事?為何她身上都是血跡?姬尋洛與她雙掌相對,又是在做什麼?

商少行步不穩,終於知道自己的坐立不安是從何而來,踉蹌的進了屋,詢問的目光看向慘白着臉的姬神醫:

“姬兄?”

“她,蠱毒發作了,實在忍不住疼,想要自盡。~”姬尋洛好似每一句都從牙縫裡擠出來一般,說了這一段就耗盡他所有力氣,喘了兩口氣,才道:“三少,往後,紅綉就託付給你了。桌上,藥單。”

商少行心中一突,“姬兄,你這是做什麼?”

姬尋洛閉上眼,已然不願回答,也沒力氣回答,因為以血引蠱是頗費內力的,他已經沒了力氣,再者,自從蠱毒進了他的身,他才真切體會到紅綉最近到底受了多少苦。這樣的疼,他身負武功的大男人都受不了,忍不住想要摔爛屋內所有可以看到的東西,忍不住想要放聲尖叫。

一想到她忍耐了那麼多次,姬尋洛就覺得心疼之極。她一個小女,到底是如何受過了一次又一次?她是本着如何絕望的心情在強顏歡笑?

“啊——!”

終於,姬尋洛也忍耐不住那種蝕骨疼痛,大叫了出來。但他沒有走開,沒有逃掉,而是雙手緊握住紅繡的手,一定要將她的所有蠱毒拔出。若是可以,不單是蠱毒,他願代替她承受人生一切的痛苦,就讓他們兩個合為一體,所有的歡喜、幸福和好運都歸她,所有的疼痛、悲傷和厄運都歸他,這樣算不算也是一種平衡?

“姬兄!”

商少行再笨,看着他的臉色也明白他做了什麼。原來還有這樣的方法,為何他沒有早說,若是他知道,他絕不會讓任何人來代替,因為代替她痛苦,對他來說也是一種幸福啊。而且紅綉絕不會願意看到姬尋洛受苦的,她對他的感情雖不是愛情,但也同樣深入骨髓。

紅綉眉間的青黑之氣轉淡,最終消失,只剩下慘白。

姬尋洛的眉頭死死皺着,嘴唇已經因忍痛而咬出了好幾道齒痕。

終於,一切結束。

姬尋洛忍着渾身的劇痛,俯身將木桶中昏迷的紅綉抱在了懷裡。

他們身上相碰的地方,他都徹骨的疼,可是他仍舊緊緊的收緊了懷抱。若是蠱解不了,若是他最終要如師父所說那般以自盡來結束痛苦,那麼今日的擁抱,有可能就是今生的最後一次。

“紅、紅綉......”因為忍痛,姬尋洛的聲音已經顫抖的聽不清楚,他親吻她的側臉,在她耳畔輕聲道:“我愛你啊。”

嘴唇接觸她的臉頰,感覺不到柔嫩的觸感,也只剩疼痛。最後的忍耐耗盡,姬尋洛鬆開手,腳步虛浮的向外走去,一旁的太醫連忙抓了紅繡的手來號脈。

“姬兄!你去哪!”商少行追了出去。

“別過來!!”姬尋洛雙目赤紅,已如發狂的獅一般,一掌拍斷了院中的玉蘭樹,揮手袖風一掃,無數花瓣隕落。他大吼着,施展絕頂輕功騰空而起,幾個閃展便離開了眾人的視線。

※※※※

“小姐,您別哭了,姬公會沒事的,他福大命大,逢凶化吉,絕不會有事的,您頭上有傷,身又弱,再這樣下去,若是再病倒了,可怎麼對得起姬公的一片苦心呢?”丹煙將濕帕遞給紅綉,柔聲勸着,說著話,自己的聲音也逐漸哽咽。

自前日姬公離開,到如今已經三日了。

姬公那日離開,沒有回府,也沒有回莫來求,如同消失了一般。

紅綉隨手將濕帕放在桌上,任由眼淚從紅腫的眼中滑落。閉上眼,哽咽的幾乎不能呼吸。

為什麼那麼傻,她本就是死過一次的人,活一天賺一天,不值得他如此對待啊。他還年輕,有大好的人生,有妻父母,他還沒有嗣,他的人生還沒有完滿,怎能就這樣引走了她的蠱毒,代她承受一切?

他現在如何了?那種痛苦她知道,他是像她一樣忍受不住,甘願自盡?還是他去找法解毒了?他是生,還是死?

即便不愛他,可她對他的感情,已經濃到化不開,那是一種介於親情和友情之間的微妙情感,若是他為她而死,這一生她都會活在愧疚之中,永遠也不會原諒自己。

丹煙看的辛酸,拿起帕為紅綉拭淚,紅綉靠着床柱,如木頭人般任她動作。

突然外頭傳來急切的腳步聲,隨即是梅妝的聲音:“小姐!”

紅綉一怔,翻身下床,頭一暈,險些站立不穩跌下去,還是丹煙眼疾手快的將她攙扶住。

梅妝此際已經跑進了屋,看到紅綉這樣,心中瞭然。忙上前來扶着她另一隻手道:“小姐,您仔細些啊,若是磕到碰到可怎麼好!”

“洛尋呢!回府了嗎?!”

紅綉紅着眼睛看着梅妝,在梅妝艱難的移開目光時,眼淚又一次不聽話的滑落下來捂着嘴嗚咽道:“洛尋,你到底在哪啊。”

“小姐,三少爺來了。”門口杜鵑透傳了一聲,隨即珠簾晃動,一身白衣的商少行進了屋。

梅妝和丹煙對視一眼,默契的退了下去。

商少行到了紅綉跟前,並不說話,而是拿了濕帕幫她擦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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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雞,俺對不起你啊!555~乃就原諒俺吧,俺這章也是哭着寫完的說。”

“哼,你不仁,休怪我不義,我罷工了!”

打顫~~~~

“小雞,你別走啊,俺錯了,在給俺一次機會!俺給你幸福還不行嗎!”

“我要紅綉!你給不給!”

“那,那也要看紅綉樂意不樂意啊!”

“不給我毒死你!”

“你妹啊,我死了看紅綉咋辦!”

三嘆與姬尋洛掐架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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