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杜氏沉思,紅綉也暗自思量,她真的敢打她嗎?她是諸葛老爺的外室女,此事人盡皆知,杜氏就算真恨不得她死,也不會光天化日之下對她動手。諸葛老爺要的是家宅安寧,正房夫人做不到這一點,何以立足?。

兩方僵持,境地尷尬之時,暖簾一掀,一位身披白狐大氅的端方君子走了出來。

紅綉此時額頭貼地,自然看不到此人,伏武卻看的清楚,來人正是兩個月前隨老爺前往北冀國行商的大少爺諸葛言然。

諸葛言然弱冠之年,身材雖不及伏武高大,氣質也缺了伏武身上的男子豪氣,但容貌頗有乃父之風,甚是俊朗不凡,一雙劍眉含睿氣,薄唇一笑露溫和。乃是溫潤如玉的謙謙君子。他與商氏三少爺商少行,並稱“聖京二公子”,是眾多待少女字閨中之時的理想情人。

諸葛言然緩步走下台階,周身的溫潤氣質如沐春風,步履之間皆是瀟洒之氣。柳姨娘身旁的丫頭環翠眉目含春,嬌羞的望他一眼便已紅着臉低下頭。

“母親,不多時賓客就到了。劉婆子雖有錯處,可也打了她五個板子,對她那個歲數已是不輕的懲戒,再者今日妹妹生辰,不宜鬧的雞飛狗跳,不如就此算了吧。”

諸葛言然面帶微笑,實質上他與父親回到府中,便已聽說了此處的消息,父親去更衣,自己來到棉簾後早已觀察了半晌,劉婆子平日囂張跋扈,全仗着柳姨娘寵信,他也知曉母親此番作為實是為了出些惡氣,但父親曾說,家宅安寧,男人在外才能毫無後顧之憂,罰也罰了,打也打了,再鬧下去母親所做之事也只能惹父親心煩,他趕在此刻出來,亦是抓准了時機。

杜氏精明之人,又哪能不明白其中利害關係,兒子已給足了她出氣的時間,且給了她台階,她當即一笑,擺擺素手,道:“罷了,既是大少爺求情,劉婆子剩下那五個板子先存下,若是下次再犯,再罰個二罪歸一。”

劉婆子也不知是疼的還是感動的,一張老臉泣淚縱橫,家丁方放開她,便撲通一聲趴倒在地,勉力起身磕頭如搗蒜,感恩戴德的道:“多謝夫人,多謝少爺。”

諸葛言然對一旁的柳姨娘與秋姨娘點頭算是招呼過,抬手扶了杜氏左臂,笑道:“妹妹已在前廳等候,父親此次帶回許多新奇之物要贈予母親。”

杜氏眸中一喜,笑道:“如此甚好,我們快些回去。”

紅綉一直趴伏在地,從諸葛言然掀簾出來,到他三言兩語勸了杜氏回去,始終沒有抬頭看上一眼。此時直起腰身望去,就見一個着白色狐裘大氅的背影緩步扶着杜氏上了台階。

紅綉不免有些好奇的歪着頭,傳言中的大少爺也不知長成什麼樣子。正疑惑間,諸葛言然似乎有所感知,回過頭來。

二人四目相接,紅綉目光觸及諸葛言然探究的眼神,立即垂下長睫低了頭。他就是這具身子的兄長啊,前生她是獨生子女,從未體會過有兄弟姊妹是什麼滋味,今日多了個兄長,卻與自己有雲泥之別,心中不免有些悵然。

諸葛言然則是研究的打量了紅綉一番,並未多做流連便轉回身去,與杜氏談笑,儘是說些此番前往北冀國的所見所聞。杜氏開懷的合不攏嘴,柳姨娘也適時的讚許兩句,不多時主子們已熱熱鬧鬧的進了堂屋。

主子們離開,一干奴僕都鬆了口氣,廚房眾位下人面面相覷,呆立在月洞門邊,似乎還未消化得了方才發生的事。

紅綉卻早已回神,起身揉揉疼痛的膝蓋,攙扶趴在地上呻吟不已的劉婆子。

“您沒事吧?我扶着您起身。”

劉婆子“哎呦、哎呦”的叫個不停,傷在臀部大腿之上,加之她身子頗為沉重,哪是紅綉一人扶的起來的?幸好伏武眼疾手快,自另一邊攙了劉婆子一把,總算讓狼狽不堪的人爬了起來。

“紅,紅綉兒......”劉婆子勉強站定,弓着腰身,一隻手虛扶着臀部,感激的望着紅綉。在瞧見她含笑的眉眼之時,心中一陣愧疚。

紅綉羞澀一笑,扶着劉婆子的小手緊了緊,有些遲疑又有些希冀的望着她,若聲道:“您......我,我去找些金瘡葯來給您療傷吧。”

劉婆子心下感動,涕淚交流,點頭不是,搖頭也不是,心中只後悔曾經錯聽了柳姨娘的話,多次與紅綉和連翹娘兒倆為難,此時老臉羞臊的通紅,話也不知如何去接。

伏武濃眉微蹙,心疼的望着紅綉,剛要說話,卻見堂屋棉簾一掀,方才領他們從外院過來的張盛笑着走了過來,手拿一黃紙小包,到了跟前道:“劉婆子,這是少爺賜予你的金瘡葯,好生養着身子吧。”

劉婆子抖着手接過紙包,顫聲感激道:“多謝少爺,多謝少爺。”

張盛笑了一下,望了紅綉一眼便轉身回了堂屋。

少頃,有丫頭幾人扶了劉婆子回去將養,紅綉則隨廚房眾人回到院子,繼續洗菜。

忙完了所有活計,已是午後時分,管事的徐婆子站在月洞門旁,扯着粗嗓子吆喝:“老爺在飯堂賜飯!動作快些,晚了好飯好菜可就讓別院兒的給吃乾淨了!”

話音剛落,眾人一陣歡聲。紅綉多少也有些明了,這樣的喜慶日子,大戶人家自然不差下人幾口吃食,定是要“普天同慶”一番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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