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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過無論怎樣,有如此的變化總是好的,紅綉也想得開,到大少爺書房去做打掃的粗使丫頭的確是個巧宗兒,而且,那可是書房啊。大少爺外出的時候多,他不在的時候她不是可以盡情閱覽了?至於說大少爺會不會為難她,紅綉尚且不知,不過兵來將擋水來土掩,無非小心些行事便是了。

劉婆子才剛告辭,外院陳管事的媳婦陳許氏笑吟吟的上了門,對連翹母女不知客氣多少,連翹着實又是受寵若驚了一次。不只是陳許氏,粗使下人們對他們也多了些笑容。伏武和魯秋寶得了紅綉娘倆可以搬到馬棚旁邊的舊屋去的消息,歡喜的什麼似的,立即張羅着幫他們搬行李,春桃也忙過來幫把手。

這廂剛鬧完了“喬遷之喜”,不待紅綉和連翹歸置好物事,陳許氏人未到笑聲先至,掀起棉簾進了屋,將一個棕色布包放在榻上,道:“這是管事的吩咐送來的。紅綉如今到大少爺書房伺候,雖說是清掃的粗使丫頭,可難保就要見着大少爺的面兒,着裝自然要體面些。”

連翹聞言一喜,抖落開包袱,見了裡面的衣裳笑的嘴都合不攏,立馬拉着紅綉到一旁去試衣。

娘親如此歡喜,紅綉自然不會掃了她的興緻,配合的說些笑話逗樂子,間或又將陳許氏不着痕迹的捧了一番,陳許氏自是美的飄飄然,對紅綉和連翹母女笑容也多了幾分真意。

換了衣裳,連翹又重新幫紅綉梳了個雙丫髻,額前長發盡數攏了上去,只有髮鬢兩側留些碎發。

“嘖嘖,果真是人靠衣裝,紅綉如今大變臉,老婆子我可真險些不敢認了!”

紅綉笑笑,對陳許氏話中酸氣毫不在意,只是走到木盆邊,朝着清水裡照了照。

身上是雨過天青色的粗布窄袖短衣,外罩着深色比甲,下身也換了同色的粗布褲子。雖說老氣了些,總算是暖和了許多。

其實對於這幅皮囊,紅綉到底還是不習慣,來到古代的日子,一是她們沒鏡子可照,二是她也不願去照。如今瞧着水面上倒影出的人影,紅綉總算是對自己的身體有了些認識。總的來說,就是個還不錯看的初中生。

陳許氏聊了會便告辭了。紅綉與連翹收拾停當,連翹拉着紅繡的小手看了又看,仿若穿了新襖的是自己。

紅綉瞧着連翹身上仍舊粗麻破衣,裡面穿的是沒多少棉花的破棉襖。自個兒卻穿的乾淨暖和,當下不忍起來。

“娘親,我......”

“傻丫頭,胡思亂想些什麼。娘親瞧着你穿了新襖,心裡比什麼都歡喜。”連翹眼眸中透着驕傲:“我的綉兒也是個標緻人物,瞧瞧你的眉眼,和你爹......和娘年輕時候真真的像。”

紅綉知曉,連翹要說的是她和諸葛任遠的眉眼相似。確實,那日見了之後,她便知道自己這幅皮囊繼承了爹娘的優點,可再相似又如何?那樣的父親,有了不若沒有。

怕連翹傷心,紅綉並沒繼續這個話題,而是拉着她到榻前坐了,將她原來的破棉襖在連翹的身上比了又比。

“綉兒,你做什麼?”

“娘親,如今我有了新襖子,身上暖和的緊,我想把原來這件破襖里的棉絮填在你的棉襖里。”

“哎呀,這等活兒娘親自己就做得,你歇着,到大少爺書房當差可要仔細,如今歇息好了,到時候才能打起十二萬分的小心不是?”

紅綉微笑着搖頭,幫連翹脫了粗麻衣裳,又解了她的棉襖,“娘,就讓女兒為你做點什麼。”

看着紅綉盈滿笑意的雙眼,連翹濕了眼眶,只是點了點頭,不論女兒針線做的如何,她有這份心已足夠她欣喜了。

然而,當看到紅繡的針線活時,連翹着實是吃了一驚。

紅綉抱着針線簸箕坐在窗邊,藉著不甚明亮日光,小小縫衣針在她手中宛若有了靈魂一般。每一針都平行緊密,針腳排列整齊均勻。僅僅是平針縫補,並未刺繡,連翹也不能不驚訝了!

紅綉這一手女紅,若不是在深閨中歷練個十餘年,怎能有如此爐火純青的技巧。可她的女兒先前是個痴兒啊。

紅綉盡量放慢了速度,讓自己手上的動作照比平常慢上至少五分,可盯在背脊上的炙熱目光,着實讓她渾身不舒坦,到底還是讓娘親多心了。

“娘,說來也蹊蹺,我此次撞了頭,痴症大好了之後,不知為何手腳都麻利了許多,許是老天爺憐憫我,償給我許多年的苦吧。”

紅綉說話的時候頭也沒抬,聽到連翹低泣的聲音,心中一揪。但落在她身上的目光不那麼若有實質,讓她知道娘親應是信了。古代人迷信,找這樣一個由頭就能矇混過關,若是放在現代,可沒那麼容易應付了。

“紅綉可在?”門外突地傳來一個女人的聲音。紅綉放下針線簸箕,忙起身去掀了棉簾。

站在門前的人紅綉識得,正是柳姨娘房裡的王婆子。

見了紅綉,王婆子三角眼眯了眯,菱角小口一咧,算是笑了,不冷不熱的道:“柳姨娘遣我來帶你去大少爺的‘錦松居’,帶上包袱跟我來吧。”

“帶包袱?”

王婆子斜了紅綉一眼,酸溜溜的道:“大少爺日理萬機,最是勤學用功的了,你雖是粗使丫頭,可也要隨時聽候差遣,難不成少爺喚你,還要使喚丫頭來外院兒喊你不成?緊着帶上鋪蓋跟我去,諸葛府里從不苛待下人,好吃好住的供着,還怕你娘吃了虧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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