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造化金錢吞過石室里一座靈圃,上回還用靈圃里新鮮的回春果救了韓吟和土靈豬的命,由此可見惜惜這樣的樹妖,應該是可以在靈圃里生根發芽,抽枝長葉的。

韓吟把情況委婉一說,惜惜是個隨遇而安的妖,立刻就點頭說好。

比較彆扭的倒是造化金錢這傢伙,它見自己的行藏被揭破,也就不再裝死,錢眼一張就罵起來:“好個屁,不行”

韓吟黑線:“為什麼啊,這對你又沒什麼損失。”

“怎麼沒損失”造化金錢怒道:“靈圃自成天地,內里生化靈氣,除了夠靈藥生長外,還有多餘的靈氣給我吸納,你現下弄個丹成修為的妖住進去,那不是跟我搶靈氣么,再說她萬一偷吃靈圃里的果子怎麼辦,這種賠本的買賣我不幹”

惜惜稚聲稚氣道:“我不跟你搶靈氣,也不會偷吃果子,還可以幫你打理靈圃。”

草木妖一般單純,不會說謊。

“那也不行”造化金錢見她性子這樣綿軟,倒不好意思罵她了,只低着聲嘀咕:“柳妖,本大爺最討厭柳妖了,一到春天就柳絮亂飄......”

韓吟聽不下去了,直接打斷它:“她在靈圃里飄她的,關你什麼事啊”

造化金錢還在百般推脫:“我......我看着頭暈,還會打噴嚏,一噴就是一串柳絮......”

韓吟冷冷的看着它:“借口統統都是借口”

“好吧”造化金錢決定實話實說:“她要住進來也不是不可以,給我點好處就行了,比如三五年的修為,隨身煉化的法器什麼的。”

惜惜老實:“給你三年修為吧?”

造化金錢得意洋洋:“成交”

韓吟在旁冷冷的盯着它:“無恥啊無恥”

不知道造化金錢會不會臉紅,反正聲音聽上去不太自然:“那還不是跟你學的。”

韓吟:......

她有這麼無恥么?

當然,她承認趁火打劫的事她沒少干,尤其是像造化金錢這等死命反抗的,是她最喜歡打劫的對象,那感覺就像從吝嗇鬼手裡摳錢,有一種極其爽快的成就感,但是惜惜這種明知道被人趁火打劫了還一點脾氣沒有,笑着說請便請便的類型,她真不好意思下手。

她嘆了口氣:“惜惜目前元氣大損,給不給修為的事另說吧,你先讓她去靈圃里修養。”

造化金錢有點小不樂意,但也知道情況緊迫,再拖下去要是惜惜被人發現,韓吟就脫不了關係,連帶它都危險,於是錢眼一張,把惜惜吞了,然後打了個響亮的飽嗝。

韓吟黑線的盯了它一會,無可奈何的收拾了一下石室,盡量還原成她進來前的樣子,然後遁着原路出去。

這時東方的天際已經隱然發白,她怕撞上其他弟子,盡量遠離了清心崖後,就用法術弄乾了頭髮和衣裳,往草叢裡一躺,睡覺去了。

“醒醒,快醒醒。”

才迷迷糊糊打了個盹,韓吟就被人推醒了,睜眼一看,太陽已經升起來了,她面前蹲着一名從沒見過的眼生弟子,正十分緊張的盯着她問:“你沒事吧?”

“我......”韓吟憋出一個字,頭一歪,眼一閉,裝昏。

她才不想一個問題重複回答好幾回呢,先歇一會,等重要人物都到齊了再說。

那弟子哪裡知道她這麼陰險奸詐,只當她是真昏,慌忙抱起她,帶去找宋越,宋越親自來看視她的時候,她還覺得不太安全,繼續裝昏,直到厲青寒被人請來,餵了一丸清香芬芳的丹藥給她,她才悠悠然的轉醒過來,驚喜的喊了聲師父,然後撲到他衣袖上,嚶嚶嚶的哭起來:“我還以為再也看不到您老人家了。”

呃,韓吟的臉一碰到厲青寒的衣袖就後悔了,她師父的衣裳到底有多久沒清潔了啊,一股酸臭味,還臟可是戲都已經演了,她不好突然停下來的,只能盡量憋着氣,小聲的哭。

厲青寒最怕看見人哭,再說從前也沒有弟子對他這麼撒嬌,身體一僵,面色頓時極為尷尬,都有點手足無措起來,但看她哭成這樣又不好推開她,只得無可奈何的拍着她的背安慰她:“別哭了,這不都平安無事了么?”

宋越也禁不得人哭,勉強忍了一會,緊皺了眉頭問她:“那柳妖呢?”

韓吟低着頭抹淚:“嚶嚶嚶,我不知道。”

“你怎麼會昏倒在望霞峰上?”

“嚶嚶嚶,我不知道。”

“那柳妖可曾對你說過些什麼?”

“嚶嚶嚶,我不知道。”

韓吟來來去去都只發出那細微膩人的哭聲,還有那句快把宋越脾氣戳爆的不知道。

他終於忍不住了,怒吼一聲:“夠了,別再哭了”

早說嘛,其實她裝哭也是很累的

韓吟順從的抹掉眼淚,望住他。

宋越壓了壓火氣:“我問你,昨晚那柳妖將你劫走後,都發生了什麼事?”

韓吟還是那句:“我不知道。”

宋越越發確定她在耍他,怒道:“你怎麼可能會不知道”

韓吟一臉無辜:“我只聽見一聲巨響,後來就昏過去了,直到方才醒過來,發現自己什麼事都不記得,所以無法回答師伯的問話。”

裝糊塗比扯謊容易,有什麼破綻漏洞也可以全推到柳妖惜惜身上,反正她打定了主意,問什麼都只說不知道

宋越狐疑的盯了她一會:“是她將你打昏了,還是你自己昏過去的?”

這個問題......

韓吟還道:“我不知道。”

她真不知道有沒有什麼法術可以造成類似的昏迷狀態,乾脆繼續裝傻。

宋越還待再問,厲青寒看不下去了,在旁喝聲:“夠了”

“師弟你......”

厲青寒滿面怒色:“宋師兄,我弟子幫你誅妖才被劫了去,僥倖平安生還,你不說讓她壓壓驚靜養兩天,一上來就諸多問題盤詰不休,這是安的什麼心?”

“你說我安的什麼心?”宋越悻悻:“我只想問出那柳妖的行蹤,捉回來替你弟子報仇,怎麼就有錯了?”

當然,這只是他盤問韓吟的一部分原因,另有部分原因是他總覺得韓吟之言不盡不實,而且在他的主斷臆斷里,妖都是生性邪惡的存在,那麼柳妖在逃命的關鍵時刻,將韓吟這絕佳的護身符安然放歸之舉,着實不可思議,除非韓吟與她有舊,或是曾替她做過什麼......

宋越心中一凜,想起鎮妖石在那柳樹下埋了數十年,早不失蹤,晚不失蹤,偏偏在韓吟去了藏籍殿之後失蹤,可見這裡頭一定有些文章

他的目光頓時凌厲起來,掃了韓吟一眼,隨即望向平趴在韓吟身邊打呼嚕睡覺的土靈豬。

韓吟立刻覺察到不對,連忙問:“師伯昨晚和那柳妖斗得厲害,可有受傷?”

這簡直就是哪壺不開提哪壺

宋越面上一陣青一陣紅,九玄的七代弟子中,除了他和慕十三,其他人早到丹成修為,但慕十三年少,又是眾所周知的懶,修為不高很正常,而他一大把年紀了,仍然只到凝鍊修為,這就實在說不過去。

他當韓吟譏諷他連剛結成金丹的柳妖都打不過,立刻就要發作起來,不想這時卻有輪值的管事弟子在門外稟道:“宋師伯,有人昏倒在斂霧峰下。”

宋越一怔:“是我們九玄的弟子么?”

“不是,就是個沒修仙的常人。”

九玄山有結界,凡俗界的人進不來,繞着繞着就會迷路,因此有人昏倒在斂霧峰下,那是經常有的事。

宋越惱道:“這種事情也來回?直接將那人送至山下不就得了”

管事弟子遲疑道:“送回去過好幾次,但隔天他又上山了,今日發現他的弟子覺得好奇,救醒了他問了一句,他說他是上山來找韓吟師妹的。”

“找我?”韓吟好納悶,着實想不出她這樣的人,還有誰會記掛着來找。

“對,他說他姓胡,名侃......”

那管事弟子還未說完就見韓吟蹦了起來,衝過來一把扯住他的衣裳問道:“人在哪裡,快帶我去”

“在斂霧峰的迎賀殿。”

韓吟聽完立刻就跑了出去,土靈豬被驚醒了,也哼哼唧唧的跟在她後頭。

宋越氣極敗壞的追上兩步喊她:“你給我站住,我還有話沒問完”

韓吟腳步一頓,猶豫着回頭,卻見厲青寒對宋越冷笑道:“還有什麼好問的,不都清楚明白了嗎?至於那柳妖,你能找見便罷,找不見就由她去吧,草木修行原就不易,只要她沒作惡,師兄你何必趕盡殺絕”

說著他對韓吟揮揮手道:“你只管去,這裡有為師呢”

韓吟一喜,笑着跑了。

宋越對他這爆脾氣的師弟最為顧忌,何況這次的事他又不佔理,更沒有話可說,心裡再不情願,也只得就此作罷。

韓吟一路跑至迎賀殿,果然看見胡侃坐在殿上,但是他一身衣裳破爛骯髒,頭髮也亂糟糟的不知道有多久沒有梳洗,顯然是千里奔波而來,滿面俱是風塵疲憊之色。

她原先的激動興奮已經按捺了下去,心裡只覺得不對勁,進殿先問:“你怎麼來了?”

“你......”胡侃見她頭髮顏色變了,一時還有些認不出來,怔過一怔之後才衝到她面前上下打量,隨後就哭起來:“大仙,真是您啊我們村的人都......都沒了......”

這事韓吟知道,正想安慰他兩句,卻被他下一句話驚到。

他說:“連楚夫子都被人捉走了,如今生死不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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