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陽光西斜。

韓吟從聚仙峰迴來,進門就先找那趴在床上呼嚕嚕睡得正香的土靈豬。

“醒醒,有沒有人來找過我?”

土靈豬茫然的看了看她,搖了搖頭,搭下眼皮繼續睡。

韓吟不死心的揪它耳朵:“慕十三沒有來過么?”

土靈豬煩躁的沖她翻了個白眼,掙脫她的手哼哼兩聲,滾到床角繼續睡。

韓吟失望的坐在床沿,旁邊財寶大爺幸災樂禍:“明擺着么,人家不想見你,在外面被你死皮賴臉的纏着那是沒法子,回來了自然能躲你多遠就躲多遠。”

“閉嘴!”

財寶哪裡肯聽,繼續喋喋不休:“像你這樣一不溫柔二不體貼三不賢惠四不淑良五不漂亮的女人,根本就不會有男人喜歡,何況你暗戀的還是你師叔。嘖嘖,撇開他的身份不說,單是他這個人就很不簡單,外表內在都是出類拔萃,我勸你最好趁早死心,癩蛤蟆就別想着吃天鵝肉了。”

瞧,他在韓吟身邊待久了,有些事她就算想瞞也根本瞞不住,他全都知道。

韓吟挫挫牙道:“起碼我還有一個優點。”

“是么?”財寶大爺抱起雙臂,目帶玩味的望着她,對她的話表示深切的懷疑。

“對!”韓吟踮起腳來衝著他的左眼眶就是狠狠一拳:“我的優點就是對那些挑釁欠揍的傢伙,絕不心慈手軟!”

財寶捂着眼眶罵了一句:“流氓!”

可不就是出身市井的流氓惡棍!如果說之前她還被財寶大爺攻擊得心生挫敗感的話,那此時此刻她就完全無所謂了,坐到窗前去寫了封信,丟給財寶道:“替我送封信怎麼樣?”

“給慕十三?”財寶撇嘴:“我才不去!”

“不是。”韓吟搖頭:“我是要你把信送給胡侃。”

知會胡侃一聲,她回來了讓他在江靜夜找上門去時回個信來順便再替她留意一下,天殊城內有沒有適合修仙的孩子,她要收徒。

當然,胡侃是無法辨別一個人有沒有修仙資質的,不過韓吟最看中的也不是那些,她只要胡侃替她列份名單,名單上的孩子夠伶俐,品行端正,心志堅定就好回頭她自己再從中慢慢的挑。

財寶高高的揚起下巴:“你讓我這身份高貴的法寶替你跑腿送信?”

韓吟望着他:“你可以玩一會,明早再回來。”

“成交。”財寶一口把信吞了,幻出原形來,拍着那對金色的小翅膀就飛走了。

韓吟也不擔心他會出什麼意外,因為別看他往常一副囂張模樣,總是欠揍的把人往死里得罪,可事實上呢,他再膽小怕死不過了,欺負的都是那些能欺負的人,要遇到慕十三和蘇星沉那種得罪不起的狠角色他會夾着尾巴溜得比誰都快。

財寶大爺走了,房裡安靜許多。

韓吟看看縮在床角呼呼大睡的土靈豬,沒奈何的開始修鍊。凝鍊這一階段,暫時不需要再吸納天地靈氣了,她只要依着心法將體內的靈氣精純再精純,不過修鍊方式不同,過程卻一樣漫長等她將心法循環了數周天后,再睜眼時已然深夜。

土靈豬不知道跑去哪裡散步了,房裡只有她一個人她看了看窗外深邃的夜色,心裡有些小失望。慕十三真的沒有來找她呢,不知道是太忙,還是覺得回山了,她一切安好,兩人就沒有必要再見面。

光坐着鬱悶猜疑可不是韓吟的行事風格,她又寫了張字條:楚夫子好些了沒有?

紙鶴隱沒在夜色里,她托着腮等,可是等了好久,慕十三才回過來一個“好”字,除此之外,什麼也沒有。

“過分啊!”韓吟把那字條撕個粉碎,鬱悶的拿額頭去磕桌沿。

她已經開始懷念山下的生活了,儘管瑣事多多還不怎麼安全,但好在想要去找慕十三的時候,就可以去找慕十三,而不是坐在這裡替她雙腿的安危擔憂。

大概是昨夜睡太多了,她困意全無,百無聊賴的坐了一會,就取出那被蘇星沉損毀的替身玉符來瞧,玉符上面細如髮絲的裂痕還在,她試着探了靈氣進去,見有些符還能完好運轉,有些符卻被裂痕生生截斷,根本沒有任何反應。

不知道將那些裂痕都填補起來,再把符修刻完整後,這替身玉符會不會再次變身成縮微版的慕十三。

這個念頭一出現在她腦海中就再也揮之不去了,韓吟是想到就做的人,才不管成功的把握有幾成,也不管這修復工程會有多麼浩大,她只知道坐着不動,事事無成,不過在行動之前,她還有兩件事要做,首先是要找到填補那些裂痕的適當材料,再有就是她得對玉符上面刻的符和陣法有所了解,要不兩眼一抹黑都不知道要怎麼下尋。

修復材料的事,得等財寶大爺回來問問他,至於符和陣法,她覺得自己還是去藏籍殿里對照着玉符來翻書比較保險,順便還可以看看那些煉器的書。

心裡打定主意,她又驛始繼續修鍊,直到天色泛起白來,她才起身趕往藏籍殿。

走到殿外,她想了想,從七情六慾陣圖裡喚出了柳妖惜惜:“我去殿里找書看,你要想見吳長老的話,就自己去吧。”

惜惜既歡喜又擔憂道:“你不怕人發現我么?”

小人得志這句話是有道理的,韓吟如今就有些張狂,笑吟吟道:“沒人發現當然最好,就有人發現也沒什麼要緊,不過費點口舌而已。”

因為惜惜從前藏身在造化金錢的洞天靈圃里,她沒辦法向別人解釋造化金錢為何在她手裡,現下卻不怕了,造化金錢已經過了明路,七情六慾陣圖的來歷也光明正大,就有人挑剔惜惜的柳妖身份,她慌稱一句惜惜已經被她收服了,也就萬事皆安。

藏籍殿里書籍眾多,即便是煉器的法門,各本書上錄的也不盡相同,韓吟一時半會看不完那麼多書,就全都挑揀出來,準備借回去看,卻沒想到一跨出門檻就愣了一下。

庭中新植的嫩柳下,惜惜同舊柳居士席地而坐,正在烹茶手談,兩人都神情安謐,專心致志,這情景靜美如畫,她都沒好意思過去打擾,只好招招手喚了雜役弟子,讓他回頭告訴惜惜一聲,說自己先回去了,惜惜可以在這裡多住些日子。

韓吟回到自己住的小院,見財寶大爺已經回來了,正翹着腳躺在她的床上,嘴裡哼哼着:“做人真好。”

“做人當然好啊,長着兩條腿可以四處跑。”她趁機調教:“吶,你今後要乖乖聽話,遇事少嘮叨,我就答應時常放你出去玩。”

財寶大爺的回答是:“哼!”

不是他對她的提議沒興趣,而是他根本管不住自個的嘴,讓他不嘮叨,那簡直憋死他!

調教無效,韓吟問他:“胡侃說什麼?”

財寶大爺一臉的訕訕:“他說你今後要再給他傳信,最好挑個正常點的人,用正常點的方式出現。”

韓吟忍着笑:“你用不正常的方式出現在他面前了?”

“簡直雞飛狗跳啊!”財寶大爺又得意起來:“你沒聽見,他那尖叫聲完全可以直穿雲霄,最後還嚇得差點尿褲子了。”

這傢伙,還是這麼膽小。

韓吟黑線起來,然而讓她更為崩潰的是財寶大爺回完話,就特么張了嘴,張嘴沒啥,還往外吐東西,吐東西也沒啥,關鍵是他吐完後說的那句話。

他說:“胡侃讓我把這些東西帶給你吃。”

故意的!他絕對是故意的!因為那個“吃”字,他咬音咬得極重,根本就是在提醒強調!

韓吟盯着他吐在床上的那一堆乾果糕點,蜜餞零嘴,胃裡隱約有點翻騰。

老實說,財寶大爺是法寶,他把東西吞來吐去,其實就跟她自個將東西往乾坤袋裡丟進摸出一個樣,沒有什麼不幹凈,然而知道是一回事,隨之而來的心理陰影是另一回事,反正這些東西韓吟是絕對沒有辦法吃下去了。

話說回來,要比無恥,韓吟技勝一籌,她噁心了一會就想到了一舉兩得的解決辦法,走到桌前就提筆寫了張字條:慕師叔,胡侃送了我許多好吃的,你要不要過來嘗嘗?

“你這招也太無恥,太不要臉了!”

在財寶大爺憤憤的斥罵聲里,韓吟神色淡定的將紙鶴放飛,這才回了他一句:“師叔都不來了,還要臉幹嘛?”

財寶大爺被打敗了,一頭載到在床上,憋出一句:“算你狠!”

可惜利誘這招也沒把慕十三誘來,他甚至都沒給回書,只打發了秦無憂來取東西。

韓吟問了一句:“你師父在做什麼?”

“不知道。”秦無憂面無表情的回了一句,就這麼頭也不回的走了。

財寶幸災樂禍:“看吧,他就是在躲你。”

韓吟微微一笑,望着秦無憂的背影不氣不餒。

反正日子還長得很,慕十三他今天不來,還有明天,明天不來,還有後天,實在不行她拼着不要兩條腿了,過去找他總行了吧!

她轉回身來,拿着替身玉符在財寶面前晃了兩晃,不懷好意的笑道:“你話真多,看來是閑得慌,該找點正經事給你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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