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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着這一行字,馮宛突然覺得暈沉得很。

咬了咬牙,馮宛漲紅着臉尋思起來。尋思來尋思去,她還只能把那字條撕碎扔入香爐,至於木製小刀,只能暫時收起。

恨恨地跺了跺腳,馮宛發現自己真是束手無策。

馮宛沒事人一樣走出房間時,院落里,月娘帶來的僕人們,又開始忙碌着收拾院落,弄得灰塵衝天。

這煙塵中,馮宛遠遠地看到,月娘側對着自己,一動不動,雙眼無神地看着院落里這一片忙碌,秀美的臉上除了蒼白,還有着木然。看她這樣子,似乎正在尋思着,眼前這一片忙碌,對她來說,還有沒有意義。那種歡喜和期待,還有沒有意義?

馮宛似乎從這月娘的身上,看到了自己的影子。她搖了搖頭,乾脆回到房中。

走過側房時,黑暗的角落處,蹭着一個影子。那影子努力地縮小着,縮小都會,似乎是把自己擠成一個小團,似乎覺得只有這樣才能感覺到溫暖。便是這樣,那影子還有點顫抖。

竟是弗兒。

因弗兒站的角落處很暗,很不起眼,馮宛如果不刻意,還注意不到。

可正是這樣,這般縮在角落裡,瑟縮如風中小鳥的弗兒,才越發顯得可憐。

便如那晚一樣,馮宛看到縮成一團的弗兒,看到那臉上掩不住的淚痕,可憐得讓人憐惜。

只是一眼,馮宛便收回了目光。

對她,她已不會有半點憐惜。不提恩和義,便是人與人之間的溫情,她前世時也給這個弗兒很多了。明知一個人煨不暖,喂不飽,又有什麼必要去當這個好人?

因此,馮宛踏入房中。

直到馮宛換過裳服,重新出了房間,跨上馬車,弗兒才慢慢地站起,擦乾眼淚,努力地擠出一個笑容後走了出來。

馬車駛出趙府時,馮宛一眼便看到,衛子揚府的一個僕人,站在角落處向她望來。對上她後,那僕人大步走來。

沒有想到還會有僕人等在這裡,馮宛嗖地一下,臉紅得要滴出血來。

那僕人大步走到馮宛面前,拱手一禮,恭敬地問道:“我家將軍送給夫人的東西,夫人可收到了?”

他說到這裡,自失地一笑,道:“夫人休怪小人無禮,實是我家將軍曾有交待,要小人這麼問一問。”

馮宛咬着唇,低聲說道:“收到了。”聲音嘟囔中帶惱。

那僕人恭敬地說道:“那小人回稟將軍了。”

他轉身就走。

望着那僕人的背影,馮宛喚道:“且慢!”

那僕人轉身,恭敬地等着她發話。

馮宛的臉紅了又紅,唇嚅了又嚅,最後她低聲說道:“請轉告將軍,天冷人多,口舌不得不防!”她又咬牙道:“因此我釘死了那裡。”

她的話含糊不清,不管是馭夫還是這僕人,都聽不懂。對上他們不解的目光,馮宛命令道:“照實說便是。”

“是。”僕人大步離去。

目送着那僕人離去的背影,馮宛臉還是火辣辣地燙。她是有心想借這僕人的口呵斥衛子揚幾句,指責一番。

可是,衛子揚那廝,行事毫無顧及。惹惱了他,要是他這般直衝沖地撞入趙府,把事情敞開了,她可如何是好?

不過也不能這樣忍下去。她想,她這般向他訴着苦,也許他會體諒自己的難處,不再前來了。

當然,說這話時,馮宛是沒有把握的。要知道,衛子揚那傢伙,與所有人的性格都不同啊。

她在他面前,還真的只有忍氣吞聲的份。

抿着唇,馮宛忖道:窗戶我暫時不釘,如果過了幾天,他並沒有反應,我再把它釘上。

轉眼二天過去了。

這二天中,不時的貴女們來找,馮宛跟着她們出去幾次,讓她們肆意地圍觀一陣後,她們的興趣也慢慢淡去。因馮宛實在其貌不揚,言行中又不見妖媚,貴女們傳來傳去,也都相信了她與衛子揚的關係,當真是恩情夾雜其中的姐弟關係。

自從那一日後,月娘也變得老實了,她的人把院落里修理一新,可以居住後,又忙着去盤了三家店面。。

趙俊每次回來,還是在月娘房中落宿。他新得了這如花美人,正是情熱之時,兩人耳鬢廝磨的,趙俊沒有心,也沒有精力再顧及府中的其他女人。

這一晚,明月當空,馮宛坐在紗窗前,對着明月光,享受地閉上雙眼,只用手指摩挲着竹簡上的字跡,品味着書中的智慧。

西西索索的腳步聲響,一人走到她身後,略呆了呆,弗兒低細的聲音傳來,“夫人,前院在笑呢。”

確實,這個時候,月娘的院落里,笑聲不斷傳來。這些笑聲中,間雜着趙俊得意歡快的笑聲,在這夜空中,恁地扎耳。

見馮宛不理會,弗兒上前,為她把漿水滿上,壓低聲音說道:“奴聽艷兒在說,自從五殿下成了太子後,對我家郎主便十分看重。現在郎主在太子府中,主管對外諸事的同時,還參贊軍務。”

弗兒看向馮宛,聲音有點緊張,“太子親口說了,只要他立一個功,便會升郎主的官。太子還對郎主說,不必羨慕衛子揚,郎主只要有心,將來必在衛子揚之上。”

壓低聲音,弗兒說道:“郎主現在就為這事在歡喜着。”

直過了好一會,閉着雙眼,手讀完最後一個字的馮宛把竹簡一放,溫雅說道:“嗯,我知道了。”

便說出這幾個字,她又拿起一片竹簡,靜靜地摩挲起來。

看着夫人一動一動的唇,望着一側散佚於几上的老舊竹片,弗兒真不知道,這些東西就這麼有意思?都勝過夫人後半世的榮華?

“夫人?”弗兒有點急也有氣地說道:“你怎麼就不上心呢?現在便是嫵娘也是知道的,別看府中的婢妾眾多,可郎主真正上心的只有你一個。現在郎主將有富貴,那是屬於你的榮光啊。你......”

她咬着唇,忍不住重重說道:“倚靠自家郎主,不是比倚靠那個什麼衛將軍要強嗎?”

馮宛睜開眼來。

見到馮宛看向自己,弗兒倔強地咬着唇,低下了頭。

馮宛盯着弗兒,暗道:她這話是順口說出的,還是說,那天晚上的事,她有所懷疑了?

在馮宛的盯視中,弗兒一臉倔強,卻又目光明澈,顯得忠貞之極。

馮宛又想道:如果不是夢到前世事,她這一世碰上弗兒,依然會重用,依然會甘願為她付出錢財,只圖她永遠忠於自己。

轉過頭來,馮宛溫和地說道:“我知道了,你出去吧。”

“夫人?”弗兒瞪着她,見馮宛雖然微笑着,卻神色淡淡,顯然是真不想再說這事,她抿着唇告退而出。

弗兒剛走到門外,只見月娘在兩個婢女的簇擁下,碎步而來。見到弗兒,月娘秀美的臉上帶着甜美的笑容,問道:“夫人在嗎?”

弗兒低頭應道:“夫人在呢。”

月娘客氣地說道:“你是弗兒吧?弗兒,還請說與夫人,便說月娘求見。”

弗兒嗯了一聲,轉身向裡面喚道:“夫人,月娘求見。”

好一會,馮宛溫雅的聲音傳來,“不必了。”

馮宛這般直接拒絕,顯然是月娘沒有想到的。她呆了呆,轉眼,她朝着馮宛的房間盈盈一福,怯怯地喚道:“月娘來見過夫人。那日之事,實是月娘無禮,還請夫人還要見怪,原諒了月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