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中年貴婦一入寺門,便有意無意地尋找着馮宛。

掃了幾下,她目光一凝。

慢步走到佛佗座下,見到馮宛正雙掌合什,雙目微閉,口裡念念有詞。

陽光照耀下,這年輕人的臉嫻靜而溫潤。

中年貴婦站在她旁邊,也是雙掌合什,當馮宛睜開眼時,她平和的聲音從旁邊傳來,“趙夫人?”

聽到叫喚,馮宛轉頭。

便是這般突然被不相識的人叫出名字,這年輕人也不見驚異,不見慌亂。她用一雙極美麗,極寧靜的眸子看過來,凝神傾聽。

中年貴婦嘴角微揚,她溫和地說道:“剛才大公主如此對你,你可有生氣?”

她問得很溫和很友好。

可一眼認出她身份的馮宛,自是知道,她在審量自己。

馮宛垂下雙眸,低細溫潤地說道:“生氣是生氣的......可菩薩在看着,我與大公主之間,又沒有真仇。”

她似不知道這婦人的身份,回答一句後,便自顧自地轉頭對着菩薩,再次雙掌合什,喃喃誦道:“守記內心者,則知貪想,嗔想,及愚痴邪見想;知善,知不善,知無記,知心勞慮種種諸苦......眾生心體,從本以來,不生不滅,自性清凈,無障無礙,猶如虛空,離分別故。平等普遍,無所不至,圓滿十方,究竟一相,無二無別,不變不異,無增無減。”

馮宛的誦經聲,溫柔潤和。中年貴婦看着神色寧靜得慈和的馮宛,聽着她所誦的內容,暗暗忖道:原來是個虔誠信徒。

既是虔誠信徒,那她剛才的所言所行,便如佛經中所教導的那樣,“自性清凈,無障無礙,平等普通。”而不是一個本性城府深沉,處事狡詐的人所為。

聽着旁邊馮宛清楚寧靜的誦經聲,中年貴婦心頭的那點煩躁,也在漸漸消失,漸漸轉為平和。慢慢的,她雙掌合什,也和馮宛一樣,默誦起經文來。

當中年貴婦再次睜開眼時,馮宛已經悄然離去。

她走出了寺門。

這時刻,眾婢妾還沒有出寺,馬車旁,兩個馭夫正有一句沒一句地閑聊着。

朝他們望了一眼,馮宛順着山中的老樹古道,向山腳下走去。

山道兩側,到處都是行人,時不時有年輕的男女,手牽着手鬼崇地鑽入山林中。也有被馮宛的腳步聲驚得探出頭來的,見到是這麼一個溫柔嫻靜的婦人,那些人又毫不在意地繼續快活。

不知不覺中,馮宛走入了一條少有人行的山道。

低着頭走了一陣,突然覺得四周靜得驚人,馮宛抬起頭來,轉過身,便想向回走去。

就在這時,她手臂一疼,卻是被人猛然錮制住。在夢中經歷過那樣的慘死,這般被人制住,實是馮宛的夢魘。當下,她腦袋使勁地搖晃着,雙腳亂踢,張開嘴便要尖叫。

馮宛反抗的強烈,顯然出乎來人的意料。猛然的,他把馮宛重重壓向一根樹榦,用身體和左手定住她的四肢,對上她張開想要大叫的嘴,右手握拳,重重堵了上去。

馮宛重重一咬!

瞬時,一股血腥味湧入鼻端。而這氣味,也令得幾近瘋狂的馮宛清醒過來,她睜開了雙眼。

她對上了一雙眼睛。

這眼睛,原本是斜長的,波光流轉,魅意中夾着血色的,更是若有情若無情的。可此刻,這眼睛中的情意全沒了,有的,只是憤怒和控訴。

斜睨着她,少年靡啞的聲音憤怒地低喝道:“你瘋了?”聲音竟有點委屈。

我哪裡知道會是你?

馮宛扁了扁唇,放鬆了身軀。她原來綳得太緊太緊,這一放鬆,整個人便軟軟地向少年倒去。

不對,應該說,少年本來把她壓制在樹榦上,這一放鬆,她與他之間,溫熱的肌膚,有點急的心跳,還有略粗的呼吸,便清清楚楚地纏繞在一起。

不知不覺中,村林中變得安靜之極。

少年一點也沒有放開她的心思,他依然重重地壓着她,蹙眉問道:“剛才發生了什麼事?慌亂驚懼成這個樣子?”

馮宛搖頭,弱弱地說道:“誰叫你突然冒出來的。”

少年冷笑一聲,“你也太膽小了。”說到這裡,他的聲音帶上了一分疑惑,“不對,你為什麼會這麼害怕?難不成,你以前被人這樣抓過?”

馮宛連忙搖頭。

她搖得太激烈,令得少年更加冷冷地盯着她。

好一會,馮宛惱道:“不要問了。”

少年重重一哼,哧道:“你以為我對你以前的事,很感興趣不成?”

馮宛早就習慣了他這般冷言冷語,也沒在意,只是好奇地問道:“你跑到這裡來幹什麼?”

少年劍眉一挑,淡淡說道:“不就是四公主那些愚婦?她們進香就進香罷,非要逼着我也過來。把我約到這裡後,居然......”

他絕美的臉孔紅了紅,有點說不下去。

難不成他被輕薄了?

馮宛好奇起來,她剛眨巴了幾下眼,便對上少年冷冽暴戾的目光,嚯地一下,她迅速地低下頭來。

少年瞪着馮宛,沉怒地解釋道:“我乃堂堂丈夫,她們能對我怎麼樣?”

馮宛忙不迭地點頭。

見她態度良好,少年哼了一聲,怒火少去。

好一會,馮宛再次低低地開了口,“你壓着我了。”

她想,她這句話很尋常吧。

少年眉頭一挑,似是被她提醒了,他認真地打量起馮宛來。

他這般壓着她,彼此的面孔,相距不足三寸,在這種情況下,他那灼灼的,媚意流蕩的,天生勾盪人心的眼神,馮宛實在受不了了。

她漲紅着臉,頭拚命地低着,差點貼到胸口了。

實在受不了了,馮宛低聲叫道:“別這樣看我。”

“我怎麼看你了?”少年的聲音帶上了笑意,靡盪微啞。

馮宛咬了咬唇,她還在琢磨着怎麼回答時。極為突然的,少年伸頭過來,在她頸間深深一嗅。

然後,他嘀咕道:“你長得雖不怎麼樣.聞起來比那些婦人舒服多了。”

嘀咕聲中,他還在繼續聞,這樣一邊聞一邊蹭,極為突然的,他在她的耳下動脈處,伸舌一舔!

天可憐見!

馮宛雙腳一軟,差點坐倒在地。被少年強行用雙臂提起,馮宛咬着牙低叫道:“衛子揚!”她惱怒之下,也顧不得這麼多,“你可別忘記了,你長成什麼樣子!我又不是七老八十,哪裡能受得了這種,這種......”

後面的話,終是無聲無息的消失了。

馮宛低叫良久,見壓着自己的少年沒有絲毫懺悔,便抬起頭來。

這一抬頭,她依然對上他媚意流蕩,血色隱隱的鳳眸。他正歪着頭,瞬也不瞬地盯着她。就在馮宛疑惑時,他開口說道:“說呀,你怎麼不說了?”

馮宛咬牙。

少年無視她的慍怒,繼續用那勾魂的雙眸盯着她,都囔道:“你的聲音像水,很好聽,我喜歡。”

這話特真城。

真誠得讓馮宛有點不踏實。

她瞪大眼,忍着羞怒,直直地瞪着少年。

看着看着,她右手一伸,按上了他的額頭。

額頭有點燙。

這時,壓着她的少年突然蹭了蹭,這一蹭,她清楚地感覺到,有一堅硬的物事頂着自己下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