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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卓原本不想出來,只想着靠劉鐵拿下楊慶,今日這事便算了結,誰知那白木道人不顧身份,悍然對小輩出手不說,竟然還打算要殺人。

雖說有些小算計,可林卓心裡那份暴脾氣卻沒有變化,當著這麼多人的面兒殺自己徒弟,這種事情他要都能忍了,往後也就別打算在南華府混了。

一旦出手,林卓就沒打算善了,心裡那些盤算立刻扔到九霄雲外,右手緊緊攥着白木道人的手腕,眼中閃過一絲狠辣。白木道人乃是老於世故之輩,一見林卓神色有變,就知道他要下狠手弄死自己,急中生智之下大聲喊道:“我可是魏三爺手下親信,魏三爺是什麼人你沖霄門可最清楚,若是不想找死,便將老道放開,今日這事就此說開,大伙兒算是扯平了。”

其他人不明就裡,也不清楚那魏三思是什麼人,紛紛在那裡猜測,雙方是不是之前有仇,但很顯然是將魏三思和林卓放在同一個等級線看對比的。最多就是魏三思勢力更強一些,林卓則人丁單薄,鐵臂頭陀還小聲向童雨打聽到底是什麼事情,若是缺少人手,自己倒還認識一些修士,可以一併叫過來群毆。

唯獨沖霄門的兩個小的知道厲害,李婧兒緊咬嘴唇,胸口一起一伏的,顯得有些不太服氣,童雨則一個勁兒的勸阻鐵臂頭陀不要再說下去,剛才還殺氣騰騰的林卓臉上也泛起一絲凝重,鉗着白木手腕的手也有些鬆勁。

白木道人見自己這話起了效果,心中大為得意,變本加厲道:“不過今日是來爭場子的,楊慶的事情我可以暫時不追究,但飛鷹堡必須將翠玉坊交給三江會,這個沒得商量,否則,哼哼......”

“否則怎麼樣?”白木道人那聲哼哼剛停下,就聽林卓冷冷的反問道:“否則你就回百鬼門叫人,將我沖霄門殺個乾淨?”

白木道人雙目微閉,很是不屑的看了林卓一眼,沒有繼續說話,但臉上露出的表情則很是明了:就是要滅了你沖霄門,你待如何?

“老牛鼻子,你這是要把小爺往絕路上逼啊!”林卓咬着細碎的白牙,眼睛死死的盯着白木道人,一字一句的說道:“你知不知道小爺現在沒地方去,只好在舞陽縣落腳?你知不知道在舞陽縣不那麼好混,吃飯喝酒很貴的?你又知不知道,如果不籠絡好一些江湖門派,我沖霄門很難發展壯大?”

“知道,貧道都知道。”白木道人以為林卓訴苦,接下來還要哀求,神情更加得意,老鼠鬍子一吹一吹的,將林卓的手從自己手腕處拿開,頗為玩味道:“可這關貧道什麼事?若是你肯併入百鬼門,貧道倒是可以考慮在魏三爺面前為你們說幾句好話,將這舞陽縣的店鋪幫派劃幾個給你。可現在你是沖霄門掌門,貧道可是百鬼門的人,你沖霄門是好是壞,是死是活,與貧道毫無關係!”

“誰說與你毫無關係的?關係大的很!”林卓臉上泛起一層火紅色,全身法力鼓脹開來,像看死人一般看着白木道人,嘆道:“若是你說些軟話,今日我說不定真的放你回去了,可你卻拿出魏三思來壓我,把我擠兌的沒處退,最後再問你一個問題,你知不知道,若是今日不殺你,我林某人今後在這舞陽縣就沒得混了?”

雖說有些弄不明白,這個年輕的掌門不說躲開魏三爺遠遠的,卻還如此執着於在舞陽縣發展,可他白木道人弄清楚了一點,眼前這位小爺怕是要動真的了,這鼓起的氣勢快要有魏三思一半功力了,他可萬萬不是對手。白木剛剛那股得意頓時不翼而飛,運起縮地成寸便向後跑,此時乃是生死存亡之際,老牛鼻子的縮地成寸發揮出了前所未有的功效,竟然突破了他生平最高速度記錄,不過一彈指的工夫,人已經到了一里地開外。

他甚至在想,以後練這門功法的時候,是不是應該找幾個殺氣騰騰的妖怪追趕自己,這樣很有助於突破。

跑着跑着,他忽然感到身後林卓的氣息消失了,正詫異間,猛覺自己頭頂出現一股灼熱氣勢,抬頭看時,林卓滿身火光出現在上空,揮手甩下一道烈焰。

“楊木傀儡,現!”白木道人混了幾十年,自然知道什麼東西能擋,什麼東西不可抵擋,眼前這道烈陽就屬於不可抵擋,只能逃命的範疇。可林卓出手太快,那道烈焰又太長,臨時起速根本來不及,只好祭出本命法寶楊木傀儡,本體向著前方狼狽逃竄。

白木道人主修木系法術,這楊木傀儡乃是用精血和八百年白楊木凝結而成,不但材質極佳,還具有一些靈性,可以自行躲閃或進攻,窮老道一生也只做了三個,對他而言可謂金貴無比。當年他剛出道時遇到魏三思,一招不敵便即逃命,逃命的過程中用了一個,之後卻依然失手被擒,就此投靠過去,其他兩個卻是這幾十年都捨不得用。

本以為楊木傀儡能夠扛住烈焰,再與林卓糾纏一會兒,誰知道烈焰還沒擊中,那傀儡人全身上下便冒起黑煙,迅速焚燒起來,不一會兒便化為灰燼,再找林卓,卻又不見人影。

白木道人不敢再行耽擱,也不管會否留下後遺症,超負荷運轉功力,飛快的向舞陽山方向逃去,一邊跑一邊從口中噴血沫子。

林卓也沒想到這老東西居然跑這麼快,被一個楊木傀儡耽擱一下,再追居然追不上他了,周圍的花瓣樹葉還時不時的飛過來擋他一下。他卻不知這毗鄰舞陽山的花草樹木都有些靈性,白木道人拼着將功力元神散出一部分,給這些未來的樹精藤怪們做養料,以此換來它們的支持,給自己爭取逃命的機會。

林中的樹木越來越多,而且似乎開始擺起迷陣,飛來的樹葉花瓣也有了些殺傷力,局面突然變得有些撲朔迷離。又被一片楊樹葉劃中臉頰,林卓感到被劃中的地方破開一道小口子,微微有些疼痛,他現在多少也有些明白,這些花草樹木是在有意識的和他作對,心中的憤怒再也無法抑制,大罵道:“小爺殺人礙你們什麼事?都給我死開!”

說罷放出兩條火龍,一條猛撲白木道人,一條則繞着圈子焚燒這些花木,最前排的幾棵小樹立刻被燒得焦黑一片,枯死當場。花木們都有靈性,本來就不想和林卓這看起來凶神惡煞的傢伙作對,只是貪圖白木道人的法力元神,這才出手相助,現在看人家玩真的了,立刻便傻了眼,想要逃離此地,卻苦於沒有化形,只得立在原地等死,幾個膽小的甚至哭了起來。

林卓雖然不通木系法術,但卻可以探知生靈動向,見這些東西實在有些不堪,一皺眉道:“真是麻煩!”轉手便收回火龍,直取白木道人,卻見東邊山腳下一棵碩大的古槐有些變化,樹榦處化出一張人臉,聲音低沉鏗鏘,語氣誠懇道:“孩子們年少無知,多謝上人手下留情,老槐這裡多謝了,今後若有差遣,我等定當從命。”說罷樹榦輕輕擺動,林中迷陣立刻撤掉。

隨口回應一聲,也不管那老槐樹精能否聽到,林卓幾個縱躍跳出樹林,卻見白木道人已經停在原地,正被自己那兩條火龍糾纏着。五行之中火克木,兩條火龍雖然只是法力凝結而成,卻靠着天生相剋的屬性,和功力消散幾乎過半白木道人鬥了個旗鼓相當。

老道現在的扮相猶如乞丐一般,道袍成了寬大布條,鬍子被燒去一半,臉頰也是焦黑一片,早已沒了那副仙風道骨的模樣。本來看兩條火龍雖然威猛,但氣勢已經消散不少,再斗幾個回合便可遁去,誰知林卓這殺神突然從樹林中冒了出來。

白木道人知道自己今日怕是徹底栽在這裡了,卻又有些於心不甘,放出最後一個楊木傀儡,將林卓阻上一刻,從懷中掏出一張亮晶晶的靈符,向舞陽山頂峰方向扔去,大聲喊道:“眾位道兄救我!”

林卓剛剛燒毀那具傀儡,猛聽這聲求救,見一張靈符飛快的向舞陽山頂峰方向飛去,已是攔截不住,知道此事要壞,將烈陽火焰凝結成一把大關刀,照準白木道人當頭劈下。

一陣轟響,白木道人連人帶元神全被燒成飛灰,消失於無形之中。林卓斬了白木,卻不敢再行耽擱,生怕舞陽山上下來幾個硬手,自己很可能就交待在這裡了,向主峰方向看了一眼,咬了咬牙,這才心有不甘的離去。

鳳凰亭前,眾人早已將三江會幫眾制服,見林卓眼含煞氣回來,知道那老道多半難逃一死,鐵臂頭陀忙上前恭賀掌門旗開得勝,童雨和李婧兒面帶憂色看向林卓。後者儘管也是緊張,臉上卻沒帶出分毫,反倒是一臉風輕雲淡,似乎做了件很尋常的事情一般。

安慰了整整一路,童雨的狀態才稍有好轉,李婧兒年紀稍大,見得世面也多,卻知道這事怕是不可能善了。她是無論如何不可能舍林卓而去的,如今也只能走一步看一步,希望掌門師兄真的如自己所說,會有解決的辦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