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長生坊就屬於那號可以手指着頭頂那天說--“咱上邊有人”的器坊,要不然也不能和官坊並稱四大坊。四大坊在京城盤根錯結,要上頭沒人也支撐不到今天

這邊劉羅生見狀況不對,立馬暗地讓人去告訴姚海棠,按劉羅生的意思讓姚海棠上齊晏那去避一避,畢竟長生器坊的人再囂張,那也不敢去惹那位四公子的門生。

要知道,四公子這個人最恨的就是這強搶之事,而且最護短。

但是派去說話的人實在不怎麼會說,也沒領會到劉羅生的精神,張嘴就跟姚海棠說:“小瑤,你趕緊去看看吧,有人逼坊主把你交出去,看着可嚇人了。”

聞言,姚海棠驚然而起道:“什麼,憑什麼,為什麼?”

這三個什麼問完,姚海棠就知道自己又天真了,這世上不是樁樁事情都可以把什麼都弄明白,要是杜敬璋在旁邊少不得搖頭嘆氣看着她說:“先別亂陣腳,冷靜下來,氣場不能弱,想要不被動唯一的方法就是掌握主動權。”

這麼一想,姚海棠覺得上天讓自己遇上杜敬璋,可能更多的只是因為自己需要這麼一個人告訴她,在這個世間怎麼活下去,活得更安全更平順一些。

“你過去,告訴長生坊的人,就說我在這候他們大駕光臨。”姚海棠冷靜下來就覺得自己不能過去,這首先就讓自己被動去應對這件事了。

想了想換了衣裳,把爐里的玉檀香點着了後,她坐在中堂里把竹帘子放了下來。等到坊里的姑娘把長生坊的人領過來後,姚海棠就在那兒閑閑地翻着書,也不動也不說話。

長生坊的人不是沒見過類似的場面,只是猛然間姚海棠來這麼一招,讓他們有些發懵:“唐瑤姑娘,我是長生坊岳路平,想必姑娘應當聽說過。”

這時姚海棠才看了眼帘外,然後繼續埋首看書,待外邊的人沒了耐性時,她才慢悠悠地開口說道:“在外邊兒想過過自在的,也沒招人來侍候,這會沒個端茶遞水招呼各位的,怠慢了且自隨意坐。”

然後長生坊的人就說明了來意,聽着像是請姚海棠去供為上賓,但實際里那些夾槍帶棒的話兒,就是明着要脅非去不可。

慣常來姚海棠覺得自己聽話向來聽不太明白,可是今天還真聽出味來了,敢情他們明明知道自己有一翰林郎“表哥”,而且還有些身份,可一點兒也不放在心上。

就這樣的場面,該怎麼應對,姚海棠這時真想奔和園裡去找杜敬璋問問:“這算是強買強賣還是要脅,這倒真新鮮,京城地界兒上,還真沒想過有人能指着我說,去了就是榮華富貴,不去就後果自負。”

“姑娘大約鮮少出門。”岳路平應道。

“我是不怎麼出門,也沒跟街面上的人怎麼打交道,但是並不意味着你們長生坊就要脅得動。長生、禮樂、七星,可別忘了上邊兒還有個司珍坊,當年在司珍坊的時候言行雲還是客客氣氣的。就算是司珍坊,那也是想來則來,想走則走,卻不知道長生坊的門面幾時比司珍坊都大了,這口氣也是不可同日而語啊”姚海棠大着膽子詐人,反正這些人也搞不明白她的來路,有太平院替她掃清痕迹呢。

這時岳路平沉聲問道:“唐姑娘是從司珍坊里出來的?”

應了一聲,姚海棠說:“也別想着去查,要是誰都能查得出來我是誰了,那只能說明那些個辦事的人越來越沒本事了。要是不信去查了,真能查得到點兒什麼,那就盡趕來告訴我,我回頭得好好給他們說說。”

等到好不容易把長生坊的人詐走了,姚海棠又在琢磨,自己是不是做錯了,自己說的話有沒有漏洞。要是真查到太平院這根線上,她當然一點兒也不擔心,可要是查到別的地方去了呢?

其實姚海棠還是太謹慎了,太平院要打掃乾淨的事兒,要查就只能查到太平院那兒,那還得有一定手段和關係的,要不然就得一頭霧水。

但是長生坊既然說了上邊有人,但就真是有人,宮裡那些貴人們盤根錯結,而姚海棠這會兒還得頂着唐瑤這名字進一回宮,自然就得有一些意外發生。

齊晏來接姚海棠進宮時,一看姚海棠這模樣差點就問出一句“你是誰”來,好在姚海棠先開了口:“記住了,是唐瑤唐瑤,別把我真名露出來,我這名兒雖然不顯,可我也不希望把自己亮在那兒招風的地方。”

就在姚海棠進宮這天,恰逢宮裡秋宴,秋宴慶豐收,當然場面就熱鬧一些。各家的公子王孫並着女眷們來了個齊整,各路親貴們自然也都在列,三品及以上的官員也在受宴之列。

一進宮姚海棠就發現不該今天來,但是那位什麼公主發下了話,定了是今天,她也不好現在來說改天的事:“齊晏,這到底怎麼回事?”

這時齊晏已經知道是秋宴了,就說:“是秋宴,沒想到正好是今天,你別擔心,領你見過了公主就走。”

穩了穩心神,下車由太監領着去公主宮裡,卻不料宮裡的宮女說:“公主和公子們上花園裡玩賞去了。”

聽着這話姚海棠有點兒反應不過來,什麼叫“公主和公子們”,不應該是公主和殿下們么。於是抽了個空,姚海棠拉着齊晏說:“公主和哪家的公子們啊,居然這麼親近。”

接着就見齊晏拿“你是白痴”的眼神看着她,答道:“還能是哪家的,杜家的、皇家的,要是別家的公子,怎麼能和公主親般親近”

瞥了齊晏一眼,然後姚海棠整個腦子就亂了,因為喬致安和陳榮都管杜敬璋叫公子,而且是四公子,難道是四皇子么......

這樣的話有些事倒能夠解釋得通,就能夠明白,為什麼喬致安要針對杜敬璋說那些類似“身不由己”的話。

不過到花園裡見了公主,卻沒發現杜敬璋,皇子們一見是新科翰林郎就明白是怎麼一回事,揮手招呼齊晏到一邊說話去了,把姚海棠亮到了公主跟前。

“你就是唐瑤,齊晏的心上人?”公主倒不見高高在上,反而是有些好奇地看着姚海棠。

恭敬地行了禮,姚海棠拿着十分的規矩說道:“民女唐瑤見過慧安公主。”

慧安公主虛扶了姚海棠一把,然後又說道:“聽說你是個才女,不僅能治器,還博古通今能做得一手漂亮文章。詩書琴畫這些我都不會,齊晏說什麼百年攜手需求志同道合,興緻來時可吟詩作賦,閑適之時可品茗聽琴,你你們平時真是這樣嗎?”

大概這位公主和那位慧思公主還是大有不同的,姚海棠聽完話後就一個念頭,把齊晏吊樹上抽他一頓鞭子,這假話說得都不帶臉紅心跳的:“回公主,是表兄過獎了,哪裡有這麼好,只是道有心時觀石如珠玉,無心時觀珠玉如頑石。”

“有心時觀石如珠玉,無心時觀珠玉如頑石,這話我愛聽,齊晏說那麼多,都不如你這句話。其實我也只是到了適婚的年齡,覺得齊晏各方可託附,並沒有其他想法,你別介意。”慧安公主要說多喜歡齊晏,那也不可能,這位可是個俠女,對文人的喜好並不大,不過齊晏也不像那些手無縛雞之力的文人那麼酸腐,所以慧安公主才動了念頭。

長出了一口氣,大概以後不會被盯死,所以姚海棠也露出笑臉來了,說道:“多承公主恩典,民女感激不盡。”

這時慧安公主正領着姚海棠往水邊緩緩行着,宮女們隨着老遠,慧安公主看了四下一眼,嘆了口氣說:“其實我也只是想從這個地方出去而已,看着繁華漂亮,其實就是個籠子,關在裡邊多不自由。卻沒料想到齊晏已經有了你,倒是我唐突了。”

至此,姚海棠認為自己大抵只是來做個擺設,用以讓慧安公主斷了這念頭的,所以她很安穩地說道:“回公主,這天下也不過只是個大籠子,人心若在樊籠里,天下無不是籠子,人心若自由了,樊籠也不過是擺設。”

但是很明顯,她安穩得太早了,也太過相信自己的眼睛,而忽略了這是宮裡,宮裡有幾個是腦筋簡單,思維不繞彎的。簡單和不繞彎的人早在宮裡沒響兒了,哪還能受榮寵

“二哥......”沒走出多遠,慧安公主忽然高興地喊了一聲。

聞聲,姚海棠連忙行禮:“民女唐瑤見過殿下。”

讓慧安叫二哥的,當然就是二皇子,二皇子名敬琮,和慧安公主一母同胞:“免禮,這就是齊晏說的唐瑤姑娘吧。”

“可不是,二哥,唐瑤姑娘可真會說話兒,剛才還跟我說心若自由,樊籠也形同虛設呢”慧安公主笑眯眯地說道,這時笑容天真無邪的模樣讓姚海棠卻升出點兒不妥當來。

但是姚海棠不知道不妥當在哪裡,也不知道這宮裡行一步就是一步陷阱,要光在也養不出那些個身不由己的人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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