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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35皇庵護法

羅祥和劉瑾是同車赴宴的。劉瑾守喏請示正德,調羅祥去內廠,畢竟是伺候自已多年的老人,這麼些日子看着羅祥和小跑堂兒似的,正德的氣已經消了,再加上是劉瑾出面相求,便點頭答應了。

羅祥到了內廠,還真是如魚得水。劉瑾派去的那幾個太監從小入宮,在司禮監搞搞勾心鬥角、拍馬溜須挺在行,讓他們管實業,什麼都不明白,基本上內廠原來的下屬們只要解說一番,他們也就稀里糊塗的簽字畫押按手印,好象什麼都聽明白了似的,以免在手下人面前露怯。

內廠的生意十分龐雜,已不限於運輸,而是由此衍生出青樓、酒館、賭場、米行、布行等諸多生意,這幾位大太監即使出過公差的也只善於從這些行業中壓榨銀子,真讓他們去經營就不在行了。

這些生意之所以辦得好,一是走內廠運輸門路,本錢低,再加上於永善於理財、內耗低,經營得法,又會搞些打響招牌的方法,交到他們手中時,留下一大堆賒欠的債務,內部管理不善。唯一的競爭優勢:運輸成本低,由於運輸的‘自然損耗’突然增加了幾成,也完全被抵消了,這些問題還沒浮出水面。

再加上內廠使用的是楊凌設計的新式記賬方法,他們看不明白,只知道哪兒又開了幾家店子,又進了多少貨。又有多少王公貴戚入伙,自覺生意辦的不錯,哪知道其中許多門道。

羅祥常跑外差,見識比他們廣闊,再加上這是宮中老人,所以他們正好把自已根本弄不明白地生意交給了羅祥。一大堆的現代式財務報表交到羅祥手中,羅祥還沒瞧出個門道。先把劉駙馬、宋侯爺入股的銀子挪進自已腰包,置辦了一大份厚禮。給劉瑾送上門去。

劉瑾見他送禮甚厚,在自已面前又乖的象三孫子似的,一時高興,就賞臉讓他和自已同坐一車,同去赴宴了。

羅祥欠身坐在車角,恭維地笑道:“公公如今是皇上最信任的人,咱們幾個昔年侍候太子的爺們混得風生水起。全賴公公關照。說起來..........張永和谷大用可是有點忘恩負義了,如果不是公公出面,領着咱們去找皇上哭訴,當初咱們就全被劉健、謝遷等人給殺了,現在他們有了本事,卻不把公公您放在眼裡,實在是萬分可恨。”

劉瑾傲然一笑,矜持地道:“不把咱家放在眼裡?那他張永今天何必要請客呢?”

羅祥詫然道:“不是高鳳..........?啊!原來如此。呵呵,張永這是肯向您低頭了”。

劉瑾微笑不語。

車駕到了‘百豐居’前,馬永成、高鳳、魏彬等五人已經恭候在門前了,劉瑾全無昔日哥們相見地親熱,派頭十足尤如上差接見下屬,打着官腔派頭十足。除了死心踏地給他跑腿的馬永成、羅祥。其他幾人見了心中難免有些不自在,劉瑾對此全無知覺,自我感覺相當良好。

他還不知道這是張永聽了楊凌地勸,才抱着最後一線避免徹底決裂的希望請他吃酒,還以為張永這是願意向他低頭,從此為他所用了。也不用人勸,劉瑾大剌剌在首位坐了,環顧眾人一番,微微笑道:“除了大用,老哥幾個都齊了。啊?呵呵。大用現在出息啦,在江南做着土皇帝。這都過年了,也沒份心意送回京來,和咱們不是一條心吶,坐!坐吧!”

劉瑾是想藉此引起眾人對谷大用的嫉意,讓他們把自已當成靠山出路,可是這話聽在其他幾位內侍耳中,卻別有一番滋味。谷大用出息了?怎麼出息的?人家在大同激起兵變,惹了天大的禍患出來,可是有楊凌保着,瞧人家現在混的。

再看看自已,當初扳倒了內廷王岳、范亭,外廷劉健、謝遷,當今皇上各有封賞,現在除了張永一直和楊凌走的近,還沒被剝奪大權,其他地老幾位事事都得請示劉瑾,皇上的賜的權基本全被他收回去了。

跟着楊凌,人家是真捨得放權吶,跟着你劉公公..........,哥幾個心裡泛着酸水兒坐下了。他們也不是善茬兒,可是沒辦法呀,當初跟錯了人,現在想跟,人家當威國公,逍遙自在如神仙去了。

劉瑾呢,恨不得長出百十隻手來,什麼事兒都攙和一下,不聽他的,他就排擠你,見了自已人親親密密,見了你就冷言冷語,無論你說什麼,我統統反對,你就是李太白在世,我也說你寫的是打油詩,如果是我的人,哪怕是一隻癩蛤蟆,我也能誇成白天鵝。長此下來,八虎除了張永、谷大用全成了他劉瑾的門下奴才。

眾人各懷心事一一落座,高鳳還沒說話,劉瑾已自動把自已當成了主人,開始張羅起來。他就象位大家長似的,對大家倒是很親熱,但那種語氣是絕對地高高在上,抱着一種恩賜的態度,哪怕是吃酒,也不容有絲毫質疑。

高鳳一直找不到機會開口,眾人只好陪笑吃酒,直到劉瑾吃的高興了,停下杯子拿着塊手巾拭臉的功夫,高鳳才捧着杯陪着笑臉,把希望劉公公高抬貴手、不要尋張氏兄弟麻煩的話說出來。其他幾虎忙也紛紛應和,合計着這麼多人相求,劉瑾一定能給大家這個面子。

不料劉瑾一聽居然笑了,他早猜到今天高鳳請酒的目地,也想過要如何收服張永,盤算來盤算去。總覺的張永地權力太大了,兼的差也太多了,這個面子給了,頂多兩人以後的關係比較順,自已還是不能把他完全控制在手裡。

現如今就連楊凌都被自已扳倒了,卧榻之旁豈容一虎酣睡?何況江南還有個谷大用,手裡管着自已眼熱不已的海事衙門。徹底打敗張永這隻雞,才能嚇住谷大用那隻猴。所以他已打定主意不給面子。

劉瑾把臉一扳,冷聲道:“快過年了,咱家過來和老哥幾個吃頓酒,敘敘舊而已,公事嘛,就不要談了,煞風景!嗯..........?朝廷的官職。豈能私相授受,張永一兄一弟,原本不過是兩個小販,有什麼本事功勞可以入錦衣衛為官吶?”

張永是順毛驢兒,一聽這火就壓不住了,砰地一拍桌子道:“劉瑾,你不要給臉不要臉!你大哥原來還只是個佃戶呢,可是先在陝西布政使衙門做了參議。你現在又在活動,讓他進京做五軍都督府的都督,別當咱家不知道。我大哥認字兒、兄弟會武,多少還有些本事,你大哥快六十了,屁大的字都不識得。進京做都督!只許州官放火,不許百姓點燈?”

劉瑾把臉一沉,喝道:“張永,你才不要給臉不要臉!咱家念在昔日情份上,才對你客氣幾分,別以為咱家收拾不了你。你以為投靠楊凌當條看門狗就能順順噹噹了么?告訴你,就是楊凌現在也不放在咱家眼裡,你不要不識時務”。

張永氣極而笑,跳起來罵道:“你這老狗!威國公是幫過咱,可是人家從來不干預咱家地事。無論人家多大地權、多大地勢。可是一直真心把咱家當成朋友。看門狗?如果咱家今天跪下舔你的腳趾頭,那才是真地成了看門狗。你劉瑾的胃口太大了,想吃下我?小心撐死了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