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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05智取都都寨

都都寨山勢雄偉,岩壁陡峭,林蔭蔽日,荊棘叢生,經過幾日的暴雨沖刷,原來的羊腸小道面目全非,草叢下和樹蔭里的土地仍然十分泥濘,行不多時靴上便全是污泥,好似重達數十斤,讓人舉步維艱。

附近各縣的公差衙役以及民壯全都被徵調了來,四下包圍,開闢出一條防火隔離帶來。大龍潭、亮倉口、觀音嶺、大石盤為東面防線,西面以建武小峨嵋隔離,西南是落雁河,天然屏障,北側便是通往九絲山大寨的險峻山路,一路上斷崖峽谷接踵不斷,中間險要處又有宋小愛的大軍駐紮,無需派人看守。

官兵的前隊不再舉着大盾時時防備着腳下的陷坑、機關,樹叢里的弩箭、石頭,和頭頂懸崖上的滾木擂石,前鋒部隊進山時扛着易燃的乾草木柴,到了叢林密布處便放起火來,後邊的軍兵將自已這一側清理乾淨,大火便卷着滾滾濃煙向深山中蔓延開去。

大火不但破壞了林中一切暗坑機關,而且火還沒到,濃煙先將蠻匪趕了出來,他們和驚慌失措的野獸一齊逃出密林,向更深處逃跑。官兵則好整以暇地緩步而追,一路撲滅余火,步步為營地前進,大火將泥濘的地面烘烤的堅硬,行起路來倒不比原先在叢林中行走更慢。

碰到沼澤和斷崖等隔斷了火勢,官兵便重新燃起火來,失去了險要憑仗的蠻匪縱然守在沒有草木可燃地地方。也難以應付官兵的攻勢,何況濃煙早熏得他們雙目紅腫如桃,視物難清,所以很難形成有效的阻擊。

官兵先縱火攻破董布壩和紅岩,繼續向縱深攻擊。阿黑慌忙組織士兵布成第二道防線,並頂着嗆人的濃煙盡量清理可燃的草木,以防大火引了過來。重兵都布在正面拒敵了。便走這時,左右兩側也有煙火傳來。兩側的官兵也發動攻勢了。

阿黑大驚,急忙叫阿桂、阿瓦兩人分率數寨人馬迎向左右的險峰。官兵以火為兵,隨火而進,雙方在大火硝煙中戰況依然慘烈,可是失去了密林草叢掩護地蠻匪就象掉到了爐灰里的泥鰍,而不再顧忌上下左右隨時會出現暗器陷阱地官兵卻越戰越勇,戰事雖然緩慢。卻一步步的、堅決地向縱深推進着。

第二日下午,楊凌、焦貴帶領三千六百人,趁蠻匪主力忙着正面拒敵、左右抵抗的時機,悄然撲向五都都..........

劉浪躺在蛤蟆嶺上一塊四壁如削、頂端平坦的巨石上,頭枕着胳膊,痴痴地望着湛藍的天空,天空中隱約飄過一絲雲一般的煙霧,還帶着些糊氣。

這位欽差大人夠厲害的。聽說以前蠻人作亂,很少有官兵能打到這裡,僰王山、銅鑼嶺、凌霄城幾處奇險無比地地方,任一處也能阻上官兵十年,難怪蠻人絲毫不把朝廷放在眼裡。這一次,全平啦。九絲山前就剩下都都寨這一處險要了,明軍既又火攻,恐怕都都寨守不了幾天了。

幸好聽了吉老司的話,和朝廷搭上了線,否則老子也得陪這幫蠻子葬送在這兒。劉浪吐掉嘴裡的草梗,爬起來向遠處張望:

老子再回去,就是守備,堂堂的守備官,比奪我田產、害死我老父的那個畜生苗百戶還要大,聽說娃兒他娘一直沒有改嫁。為了怕我兒子被衛所地方的孩子欺負。搬到鄉下去住了。好女人吶,跟着我就沒享過一天福。

可我一直也不敢打聽她娘倆的下落。官府在通緝我,那個鬼婆娘也盯得緊着呢。這回老子也是大官兒了,衣錦還鄉,回頭把她娘倆找回來,讓欺負我的那幫畜牲都看看,哈哈哈..........”。

劉浪想到坐着官轎,敲鑼打鼓回到衛所,風風光光地出現在昔日那些欺壓過他地人面前,不由仰天大笑。

“你笑個什麼鬼!阿哥說官兵這次很厲害,這裡也要小心一點兒,沒準會有人摸過來的”,石下忽然有個女人氣哼哼地說道。

“嗯?”劉浪低下頭,只見一個身高不足一米五,上披麻衣下着草裙,黑黝黝胖墩墩的婦人手裡提着一柄雪亮的三股鋼叉,臉寬嘴扁、細眼淡眉,象極了畫兒上繪的蛤蟆精。

劉浪從石上一躍而下,嘿嘿笑道:“怕什麼?就憑這兒,有石有水,險不可攀,官兵縱火沒用,我只派十個人從上邊擲石頭,就別想有一個人能爬上來,嘿嘿,阿哥走了?”

他的個頭兒比那女人高出兩頭不止,這女人就是他地妻子,阿當的胞妹阿歐。她剛剛送了不放心,特地趕來探看的阿當下山。

“嗯,阿哥回寨了,其他幾寨很危險,阿哥從大寨里抽調了二百名勇士去助戰,後寨空虛,所以咱們這一關一定得小心着點兒”。

“嘿嘿嘿,咱這座蛤蟆嶺,派上三十人就足以守得風雨不透了,何況有一百六十多人呢”,劉浪向山下指指,山下是一片嶙峋的石頭,中間窪處碧綠的是一潭潭清澈的泉山,彼此通過窪處連起來,直到再向更遠處匯成一道清流。

“看到沒有,兩里地內沒有一棵樹,官兵要想冒頭兒,隔得遠遠兒的就能發現,有啥好怕的?你去喝點酒吧,吉老司前兩天剛送來的老酒,還有才炖熟的狍子肉,香着呢,我領幾個人在這兒看着就行了”。

他知道阿歐嗜酒如命,這話一說,阿歐果然饞涎欲滴,眉開眼笑地道:“好!吉老司帶來地酒一向不錯,比咱們自已釀地香多了”。她把鋼叉一頓。轉身走了幾步,到了洞口忽又轉身道:“喂,你要不要喝點兒?”

劉浪乾笑道:“嘿,天還沒黑呢,你先喝着,我守着山,晚上再喝個痛快”。

阿歐黑臉一紅。居然有點忸怩地瞟了他一眼,這才閃身進洞了。

阿歐力大無窮。比還男人還要驍勇,而且不但酒量奇大,一旦喝醉了就喜歡和他顛鸞倒鳳一番,聽了他的話,明白他意中所指,這才滿心歡喜地進洞了。

劉浪瞧她進洞了,臉色變得陰沉起來:“媽地。窮山僻嶺三五萬人,也敢扯旗造反和官府明着干,這不是作死嗎?不是老子心狠,跟你們混下去,只能一起玩完。我那結髮妻子呀,那才是賢良淑惠的好女人,有機會改邪歸正,還能當官。老子不答應,祖宗牌牌都得氣的跳起來”。

想起那個柔柔弱弱,纖白俏麗的跟月牙兒似的結髮妻子,劉浪忽地腹下一陣火熱,就象個等個入洞房地年輕小夥子,恨不得插翅馬上飛回保寧老家去了。

他無意中向遠處一看。忽地怔了一下,再定睛瞧瞧,原來豎在遠處林中最高的那棵樹果然不同了,劉浪神情一緊,連忙又爬上石頭,手搭涼蓬正向遠處眺望着,一個同樣身穿布衣、漢人打扮地男人匆忙走過來,悄聲道:“大哥,樹倒了,怕是那話兒到了”。

這人身材壯實。相貌憨厚。叫何實在,本來是個無業流民。無法求生才逃進山裡來,純粹為了混口飯吃,求個安身立命之所,尤其不願和朝廷作對,是劉浪拉攏的幾個心腹之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