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想到這裡,竇懷悊不由得氣極敗壞,衝著還在對雨晴怒罵反駁的竇瑤叫道:“來啊,給我掌嘴,掌到她不說話為止。然後把她關到房裡,三天不給飯吃。三天之後,送到清蓮寺去靜修半年。”

竇瑤聽得這話一呆,“哇”地一聲大哭起來,嘴裡叫道:“母親,饒命!母親,您有了親生女兒就不疼瑤兒了嗎?”

蘭陵公主瞥了她一眼,目光里沒有一絲溫度。她以前怎麼沒發現這個竇瑤這麼沒腦子?她害的可是自己的親生女兒,自己不用更嚴厲的方式懲罰她,就已經是夠仁慈心善的了,她還枉想為她求情?真是夠蠢的。

旁邊的婆子見蘭陵公主沒有出聲求情,立即上前,對着竇瑤就掌嘴。不過竇瑤看到蘭陵公主那一瞥,就知道這懲罰是不可更改了,倒是學了乖,閉上嘴巴不敢再出聲,那眼淚卻如珠玉一般一滴滴下落,樣子甚是可憐,直看得竇懷悊轉了臉去,不忍再看。

雖然竇瑤是竇府的姑娘,但那婆子知道蘭陵公主對她心裡有氣,雖然打了兩下見她沒再出聲就停了手,可剛才那兩掌,力道並不輕,只一會兒功夫,她那嘴唇就已微微的紅腫起來。

竇懷悊轉眼看到,很是心疼。可見到蘭陵公主臉上仍是那種淡淡的表情,便知道今天不能敷衍了事,心裡嘆了一口氣,又喝問道:“我問你,那葯是誰給你的?一個深閨女子,卻去給人下春藥,這事要是傳揚出去,你還要不要嫁人?”

竇瑤從小到大,便是連被大聲喝斥都沒有過,這一下被當眾掌嘴,尤其還當著她傾慕的秦憶和嫉恨的江凌的面,心裡早已惱恨到了極點。見得素來疼愛她的父親還要再質問下去,不由得大聲叫嚷起來:“什麼春藥夏葯的?您都已經認定那葯是我下的了,連嘴巴都掌了,還問什麼問?您管是誰給我的,反正打也打了,罰也罰了,這事用不着牽扯旁人。”

她放葯這事做的不嚴密,原是因為竇懷悊尚了公主,這府里除了蘭陵公主一人獨大,其餘收房的姬妾地位都極卑微,家裡基本上就沒有妻妾之間的宅斗,成長環境相對單純。再加上她又是竇懷悊唯一的女兒,掌上明珠,要風得風要雨得雨,長這麼大基本上就沒跟人斗過什麼心眼。所以對江凌的不滿會在平時的言語之中流露出來,下藥又用了自己的大丫頭,讓人一查就查出來了。

然而,這並不是說她是個沒腦子的。

竇懷悊的懲罰,聽起來似乎很嚴厲,但除了剛才那兩巴掌,其餘的對她根本造不成多大的損傷。三天不給飯吃,那還可以吃點心嘛;到寺廟裡清修半年,可待江凌一離開兗州,或蘭陵公主一旦支撐不住去世,她馬上就會被放出來。即使蘭陵公主一直安好,江凌又賴在這裡不走,但只要她到時裝一裝病,心疼她的竇懷悊自然會接她回來養病。

但如果由她的口,將竇瑋交待出來,那這事可就嚴重了。竇瑋可是這個家未來的繼承人,以後需要仰仗的地方多,絕對是不能得罪的,便是她往後出嫁了也需要這個哥哥的支撐。而且他又是個蔫壞陰險的,最是記仇,要是自己把他供了出來,往後她的好日子就到頭了。不如現在乾脆就將這罪名一併頂下,讓他欠自己一個人情,這對自己來說絕對是件大好事。

蘭陵公主見她還敢嘴硬,聽得不耐煩了,開口道:“這麼說,是你父親冤枉你了?如果你真以為是冤枉,咱們就把這事再查一查便是。不過別怪我不先告訴你,如果查出來真是你做的,那責罰可就不那麼簡單了。”

“我......”竇瑤原先嘴硬,只是不想坐實自己的罪名,希望打個渾混過去就算了。現在蘭陵公主這一說,她便有些怕了,縮了縮腦袋,跪了下去:“女兒錯了,女兒不該叫人給秦公子下藥。”

蘭陵公主坐直身子,將臉沉了下來:“我只問你,那葯是哪兒來的?別以為我不知道,問你只不過是看你老不老實,想給你一個承認錯誤的機會。你既還想嘴硬,那也不必說了......”

“我說,我說。”竇瑤一看頂不下去,趕緊叫道,“是哥哥,葯是哥哥給我的。”

“你跟他在房裡,說了些什麼?”

“他......他跟我說了秦公子喝醉酒的事。”竇瑤抬起頭,看了蘭陵公主一眼,低下頭又道,“還、還說,如果把這葯給秦公子吃,秦公子一定會很開心,往後會對媚兒很好的。”

蘭陵公主看了竇懷悊一眼,復又躺了下去,不說話了。

竇懷悊瞪着竇瑤,喘着粗氣,半晌才咬牙道:“去兩個人,把竇瑋帶過來。”那捉竇瑤來的兩個婆子應聲而去。

廳里忽然變得一片寂靜。

竇瑤這回終於知道蘭陵公主和竇懷悊想要徹查此事的決心了,越想越害怕,抬起頭來,偷偷地看了蘭陵公主一眼,弱弱地道:“其實......其實女兒把這葯給秦公子吃,並不是想破壞姐姐的親事。只想着媚兒也算是母親調教出來的人,秦公子要是喜歡了,這對姐姐也是一件好事。反正她就是一個奴婢,又搶不了姐姐正妻之位,如果能栓住秦公子的心,往後姐姐也不用為別的女人再多操心了......”

江凌原來一直在旁邊看戲,沒有出聲。這裡面雖然牽扯到秦憶,但說起來也是竇家的家事,便是蘭陵公主都不好擅自懲罰竇瑤,以讓人詬病她一找到親生女兒就虐待竇家的庶女。可這會兒聽到竇瑤的話,她氣笑了,站起來走到竇瑤的身邊,笑道:“妹妹還真是一片好心吶,姐姐在此多謝你了。”她轉過身去,向蘭陵公主施了一禮,道:“母親,女兒有件事想要請母親幫個忙。”

蘭陵公主柔聲道:“何事?說吧。”

“這吳媚兒,能不能送給女兒?”

“啊?”蘭陵公主看着江凌一怔,沒明白她什麼意思。而秦憶聽得江凌這話,身體一震,抬起頭來,緊抿着嘴兩眼死死地盯着江凌。

“妹妹今年也十三歲了,再過兩年也該成親了。既然妹妹這般明白事理,想要用別的女人來栓住自己丈夫的心,而且對這吳媚兒又這般滿意。女兒便想着,將這吳媚兒要過來,再託付給母親,幫着好好教導教導。到妹妹成親的頭一天,派人將她送給妹妹的夫婿,也算是我這個做姐姐的一份心意。”江凌笑着轉過身去,看着竇瑤,“妹妹別急,姐姐我也不是個小器的人,只送這麼一個原還是竇府的下人,未免太過寒酸。這吳媚兒,不過是個急先鋒,先緩了妹妹的燃眉之急。待得妹妹跟妹夫成親後,姐姐還會派人到江南去,採買各色美女送給妹夫的。想必,妹夫對於妹妹的賢惠,一定會非常非常的滿意。”她滿面笑容地看着蘭陵公主,“母親,這事您可得幫幫女兒,瑤兒妹妹剛才可說了,您是最會調教人的!”

“好好好,難得你有這份心,母親就幫你成全這份心意。”蘭陵公主肚子里笑得打結,面上還得裝着一本正經。

秦憶鬆了一大口氣,將身體往椅子上一靠,嘴角忍不住翹了起來,看向江凌的目光灼灼。

“不......不必了。那吳媚兒,姐姐要嫌不好,就將她賣了好了。”竇瑤漲紅着臉,結結巴巴地道。

“那怎麼行?”江凌搖搖頭,“雖然妹妹對我這個半途冒出來的姐姐心有不滿,但我這個做姐姐的,花點錢讓妹妹日子過得好一點,也是應該的,妹妹不必跟姐姐客氣,這事就這麼說定了。”

話正說到這裡,前去叫竇瑋的婆子進來稟道:“公主、駙馬,瑋少爺到了。”

竇懷悊見蘭陵公主臉上的笑容立刻斂了起來,心裡嘆了一口氣,道:“叫他進來。”

竇瑋一進門,就滿臉的笑容,大打溫情牌:“父親,您今兒怎麼這麼有空?啊呀,母親,您怎麼到這廳里來了?這兒有風,吹着對您身體可不好,兒子扶您回房去歇着吧?”

“不必了,我一下還死不了。”蘭陵公主冷冷地看了他一眼。

竇瑋笑容微收,隨即又綻放了一個大大的笑臉,道:“母親說的哪裡話,您一定能長命百歲,您這身體也會慢慢好起來的。”

蘭陵公主不想理他,乾脆閉上了眼睛。

竇瑋乾笑了兩聲,站在那裡,左右看了看,見竇瑤和她房裡的大丫頭跪在了那裡,目光閃了閃。

竇懷悊看着長得跟成人一般高壯的兒子,恨恨地開口道:“瑋兒,昨晚瑤兒讓人給秦公子下藥的事,可是你指使的?”

竇瑋臉上露出羞愧的神情,走到江凌面前,深深一揖:“這事是瑋兒對不住姐姐,還請姐姐責罰。”又道,“前幾日跟幾個朋友在一起玩的時候,他們欺我年幼,拿了這葯給我,還開了一堆玩笑。我回來才發現這葯竟然在衣兜里,也沒在意,將它扔到了一邊。昨晚我去看妹妹時,見她在那裡流淚,說她喜歡秦公子,想要嫁給他。我跟妹妹一塊長大,從小感情就好。見她難過,我想着如果讓她效仿娥皇女英,跟姐姐一起嫁給秦公子,也未曾不是一件好事。所以便給了她這葯,想讓吳媚兒被秦公子收了房後幫妹妹說幾句話,也能讓秦公子正眼看看妹妹。”

說完,他又走到秦憶面前深施一禮:“這事在下做得魯莽,在此給秦公子陪禮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