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此時的傲世一行人正趕回齊堡,他還是聽了星塵的話,先是在融復海的教導下,學了先簡單的外家功夫,時間就又過去了十幾日有餘。融復海一旦拋下了多年的暗怨,乾脆關了那不賺錢的鋪子,一心當起了教頭師父。這些日來,最是苦着的就是傲世,他往昔雖有初涉道術,但走得也是天然之道,尋到水陰,也是得了母親的指導。這次外家學武倒是破天荒地頭一遭,聞雞既起,日落才息,和往日所比,還真是天差地別。融復海恨不得將滿腔所學一股腦地傳授了,一個學得辛苦,一個教的用心,只有一閑人木卿君,睡得日上三竿起,見得夕陽斜飛歇。

雖和融復海的武鬥觀念很是不同,他心底還是贊同既然傲世下定決心要學個武道雙修,就要嘗透個中的苦樂。白日里,他就靠着馬車,茶盞或酒壺相伴,手裡扇面拂風,一臉的愜意,時不時地蹦出一句雅緻詩詞,抒發一番山水怡情,直氣的融復海碎了好幾塊山石來泄憤。

離國道館招生的日子越來越近,三人才趕回了齊堡。山間日子過得雖然堅苦了些,也好過齊堡上下壓抑一片,傲世心裡想着孤身在家的娘親,急促着馬兒快行,日已西下,月冉冉而升,可憐滿天星辰渺渺。門口的家衛見了三人,也不詢問陌生臉孔的融復海,只是有些怪異地看了傲世一眼,旁邊密林之中,一個人影晃過,往齊堡深處跑去。

星塵的院落平日就清幽無人,這時已是晚上,小院里只是倒映着其他大院里的幾點燈火,傲世心裡思念這母親,腳下已是飛奔,木卿君卻是不知為何,走得極慢,一步一伐,有些沉重。倒是融復海早就聽過玉闕雙炎之一的齊堡大名,早就猜到這類豪門大院里必然是是非之地。他自小商賈人家出生,一打進門,見侍從一臉輕慢,就猜出了這二公子並不得人禮遇,再看木卿君臉色,腳下走得也是慎重了幾分。

少年打馬下來,這時已經跑得氣息喘亂,衣襟髮帶也走了樣子,跑到門口,想起娘親平日的禮儀教導,才想到到理整衣綸,輕叩着木門。叩聲沉悶,落到屋裡,就被黑暗吞了進去,再不見迴音。傲世怔楞片刻,轉身尋找木,融兩人,夜色深深幾許,兩人臉上都有些黯然之色,精明如他們,走入院落之時,或用聽力,或用周邊草木相助將整個院落搜了一遍,屋中並無一人半息。

推門而入時,關了許久的沉悶空氣撲了出來。四下看來,屋內還是如常整潔,梨木妝台擺在床側,梳子粉盒少了人梳飾的痕迹。書桌靠着窗檯,文房筆墨乾涸無人用,蘭芝香草的盆栽內,土裂葉干,正是一派人去房空已是多日的景象。

傲世立在黑暗中,眼角已經濕*濡,當日,星塵娘親靠門遠送,千叮萬囑,一月方歸,只是,遠歸的人已經回來了,本該靜候等門的慈母又去了哪裡。他並沒有奪門而出,只是走到了書桌之前,坐在了黑暗裡。墨硯之下,壓着幾頁平日練字留下的筏紙,看着無物,傲世手才剛觸及,“五元陳事”幾字初現,再到後來,星塵熟悉的字跡躍然而出:

天地之始,萬物未興仍未有魄,以人最早開化,一統天下,奴物役獸,很是不公。金木水火土五元素卻因長存天地,早就有靈。五元欲破除姦邪,轉生為人,以求力控人慾,人性至邪,入世則諸邪入侵,污而裂化為陰陽兩極,靈識各異。萬物更不甘受人驅使,紛紛自生靈識。天地萬物法則乃破,紛爭終起,戰亂不斷,國家朝立夕滅,直到千年前,才有五元強國,終顯霸氣,有一統天下之勢。

五元前身所處的蒼國只是個豆大的小國,民風淳樸,每代國君只知偏安一方,靠這臨海近湖的地勢得些農漁業收入。所以蒼國雖有百年歷史,真正崛起的不過是改國號後的五年間。也就是這五年時光,五元水火兩軍兵馬騎衛幾乎踏進了大半個陳蒼。

五元零年,天火突降,將原先帝都的懦弱舊帝連着古宮燒的一乾二淨,帝都的這場火,足足燒了三日,火光熊熊映紅了南邊的天,天火不僅燒光了古宮,連着依宮而建的舊時百官府邸也一起燒了乾淨。帝都最豪華的兩個區域都被燒成了殘垣遍地焦炭之地。等到火退去的時候,屍檢的人收拾妥當出來還咋咋稱奇,說裡面百來口水井也都一併被燒乾了,滴水不剩。

五元一年,天火過後,舊帝流落民間的私子炎天少帝受迎回都,一番整頓之後,以軍事強國為旨,誓借天火破百年弱國之恥,後立炎焰為國徽,奉行天上地下各方神力。聞名大陸的三人傑乃成,至始走上強國之路。

五元一年,建國初,少帝奉水域王為國士,任其廣納文人武官。水域王廣求天下賢良,專開賢德堂,以求天下良才。有一民間賢人名華一居士,自命淡泊,寧為清散,舊國時就曾多次謝絕為官之請,只在帝都開些閑散私座,談論些天下事物,在文人中影響甚廣。水域王得其名,連續三月盛邀華一,其態度散漫,數度拒絕於人前。時值第四月,軍中將士得令,將其擒獲,水域王親斬其與新宮門外。民間有所質疑,水域王稱:“君子處世,坦蕩蕩。上受命於天,下承付與民。有賢能者,而不為用,徒有虛名。有大才,而喜私語,好大喜功。不斬殺之,何以服天下,如若萬民如此,何以治天下。”

五元二年,整頓民兵一萬,先破除國內賊匪,得剿一夥山匪,見其中一人雙眼有神,囚而不屈。上前問話,囚人答話條理清晰,不懼怕權勢。水域王親下車馬,扶正衣綸,扶其上馬,悉心照料,與其同寢而寐,同桌而食。幾日後,請其詳解國內賊匪之勢,果然滔滔不絕,更將各路賊匪一一解析,遂逐一擊破,五元國內乃定。

同年,水域王再得命血誓攻下臨北之天塹國。初戰且遇不落城要塞。不落城坐擁天險數道,天然屏障尋常軍隊難以攻入。此城獨在山之巔,修塞時耗盡民兵血肉過千,要塞乃成。此後,行軍之人上不得也下不去,天塹自負有天險為屏,常年只取五千兵士把守但南方諸國從來無人攻下。只因周邊,晚間時有野獸出沒,夜襲難成。白天山勢坦蕩,山面荒涼只有山松生長,寸草難覓,兵士若行到山腳,定被放哨的山鷹發現,再難進攻。水域王排除眾難,執意北行,乃一人帶一無名小兵,在山間遊走一日,竟偶爾發現駐軍通過秘密水路運輸糧草至於要塞,當即帶兵連日埋伏。要塞數日不見糧餉,兵士難以果腹,只得出塞求降。不落城一破,全降整編敵軍五千,再往北上,天塹一路攻破。

五元三年,水域王繼續北攻。少帝炎天帶軍南行,火燒敵軍將領大營,再連燒糧草營地,南方數國不日攻下。戰火燒及之處,偶有城邦頑強,死守難破。五元猶如天助,頑守之城,年內寸草枯死,民間顆粒無收,五元軍士在城外烹肉飲酒,城中難耐,只得開城歸順。國中術士更是上求天地,降城之土再度豐沃,至此民心歸順。

建國三年,鐵騎橫掃過後,只剩下南方蠻地和北方的冰原沙漠之地沒有踏破。

新國天祭,五元帝都之內,五元天台之上,帝國三人驚顏見世。

天祭之日,百官之前,兩男一女,萬民嘆服,群雄臣服。少帝炎天帝顏傲然,水域王*謙和如水,焰姝風華天下。紅衣女子艷立正中,當世雙雄側立而伴,佳人輕語耳下,男子水般柔情。炎帝廣告天下,水焰大婚之日,帝閭並開。

五元三年,水焰成婚當日,公閭巨變,陸上第一強國五元建國方才三載,帝星隕,國士亡,天下一統之勢被破,自此周邊動亂不斷,大國蠶食小國。國家動亂,民眾苦不堪言。陳蒼大陸經此一變化後,再無五元帝國一說。九百年前五元身滅,所含靈力四溢,天下萬物聞靈異變,奇能異士,萬獸蘇醒,各成一路,世間天下初定,三分大國,周邊小國林立,野獸奇珍各安一方,世間終得平衡。

文中字跡有些凌亂,不似星塵往日的工整寫法,似是匆忙之中寫下,臨到最後,又是一句私語。

傲世我兒,勿念娘親,終有再見時。玉闕非吾等之舊國,水陰一脈,遭受迫害,千年間,身如塵芥,四處漂泊。吾需謹記,五元舊國,水域一脈,乃吾之本源。雙炎之地,圖騰國炎,小心提防,齊堡內危,寸步寸心,十年一劍,重在養勢。古有沙溪一諾,水域王統一之言。今有天資奇賦,只待他年休養生息,統一海內。謹記,成大事必先絕情,情之一字,最是誤人。

下章預告,多情恐被無情誤,國道門口兩路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