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冰狩的第三天,景冉領着眾人走出了雪霧森林,霧氣已經逐漸散去,一地的松骸和蝠屍顯得更加觸目驚心,四周悄無聲息,死一般的靜謐讓人喘不過氣來。出了森林,只見景冉和廖井低語了幾聲,廖井身軀突地拔起,如同壁虎一般游上了出口處的參天松木,向遠方眺去,天機所處的高樓在高處依舊清晰可見,只是這次再也沒有雷霆般的聲音響起。

景冉在樹下沉思片刻說道:“我們沒有按約拿到十對蝠翅,又耽擱了些時辰,森林中的霧氣密不透聲,想來是錯過了提醒,這接下來的一步怕是要難走了。”廖井輕聲落回了地上,嘴上說著,“雖然沒聽到天機長老的通關提醒,倒是看見了北向,有好些人正往冰洋口的位置趕去。”

冰原處在陳蒼大陸極北,除了三面連着大陸,還有一面正是朝着遠冰洋。若兒初遇傅瑤的渡口正是冰川的岔流所過之處。真正的冰川的源頭在何處,倒是無人知道了,原里的人只知道冰川的盡頭正是遠冰洋口。冰川越往下走,因為近了海面,原里常見的厚冰越來越單薄,洋水較之河川之水,浮力更大些,也更暖些,一路沿川而下,先是見到偶爾見到裂冰,再往下時,遠洋之水涌了進來,浮冰塊塊往下衝去。再往前去,果然看見了一些人行走而過得痕迹。

空明放眼望去,前方似有雪氣浮騰,他身作輕風,悄無聲息的飄然而上,只見前頭正是一名地原的上位弟子,身後跟着兩名西原弟子。其中的一名弟子,似乎受了輕傷,行走之間,有些踉蹌,正是咬着牙硬跟着。空明紫袖之中,帶出幾縷風元,纏繞成繩,順着雪地滑行而上,那名弟子剛好磕絆着,頸間一涼,驚叫之聲再也發不出來,喉間更是緊了幾分,身子已經被拖拉了下來,他人被反手綁拉着,只看得到陣陣紫色袂影。這名弟子突然離了隊,前方的兩人卻是沒人發現,此時,離着最後一關近在咫尺,眼見前方的隊伍並不多,每個人都似看到了勝利的曙光,誰也再難留意後頭了。

景然見了因為驚恐而變了些顏色的西原弟子,嘴上嬉笑着:“這位兄弟,你們這一隊人行色匆匆,是要趕去哪裡?”

這名弟子見帶頭之人,金衣閃閃,身後所帶隊伍更是一個都不少。一金兩紫,正是最好的天地原組合,他連忙回答:“這位師長,天機長老警示的第三關,正是一尾龍頭魚,這個季節,龍頭魚正回遊到冰洋,所以我們大家都是往遠冰洋趕去。”

若兒聽這名字有些熟悉,又是記不起什麼時候聽過過。景冉聽了,啐了一口:“準是那伙老頭子嘴饞,一把老骨頭又受不起冰川的陰冷寒水,就讓我們來淌這攤子冰水。”

“可是讓我記起來了”若兒說道,“我是聽人說過,這種魚的肉質最是鮮美。”其實那日好心提醒兩人的傅瑤分明重點說的是,這魚是驅寒強體的良好素材,只可惜只有這鮮美兩字才被某小娃記了下來。

“這魚我可是吃過的,你們可是知道,如何吃魚最是鮮美。”景冉臉上出現了神往之意,眼裡更是放出了婪光。

五十就是個貪嘴的主,連聲詢問着,平日喜歡沉默的人依舊保持着沉默。

景冉咂着嘴說:“就是做成魚膾。魚膾之中,又以龍頭魚最佳,它肉質極細,切成髮絲大小,根如白雪,看着就是悅目。有人喜歡配上佐料,生菜而食,我確實喜歡現捕現吃,將新鮮魚肉細切成絲,肉中帶着血絲,魚肉才剛離開魚身,入嘴彈實,鮮味更是三日不離舌尖,”

餘下幾人見他滿臉陶意,渾然忘了這第三關了。幾名學徒聽着他說是活魚生吃,已是沒了方才的雀躍之感。只是五十問了一句:“景師長,你可是在冰原吃的,那想來龍頭魚你是活捉過的。”

景冉呆愣住了,臉上又是凝重了起來:“是小時候吃的,時間久了都有些忘了。”

場面,突然有些冷了起來,廖井一擊重掌而下,那名西原弟子軟躺了下去,他隨手就將他丟在了一旁,開口打破了僵局:“冰狩依舊分為狩人和狩獵兩項。先前為了保存實力,大多隊伍都是避免了正面衝突。這一次雖然沒有明言狩人,但卻有一條,人多者勝,我們這一隊人數最是齊全,只怕會在第三關後開始被人尋釁。既然人都到帶了面前,就別浪費了。”餘下的兩人點頭贊同,正是不謀而合,幾個小娃面面相覷,又是現學了一課。

再往前行,果然見到了一些隊伍停了下來。除了一兩支隊伍,大多數隊伍都是損了些人手,景冉他們這一支六人隊伍的到來引來了不少注意力。細看之下,天地兩原最是佔優,各有四支和三支隊伍到了冰洋口,人員也只才只是損了一兩名學徒,看着也只是中了北原的人的算計,折損在了第一關里。其他幾原也就寥寥幾人,景冉和幾名原內的師長打過了招呼後,就重新開啟了金罡氣。幾位天原門人臉上都有了戒備,其他的幾原人馬也是不遠不近地站在他們身旁,每個人都是有了幾分提防。

眾人停站的地方,正是內川入冰洋的出海口。到了這裡,星辰驟消,照不進冰原的日月也都會正常升落。此時,本該是一排朝日東升的晨曦景象,就算是夜季的緣故,也能見到亮月點綴。因為川流入海的緣故,冰面之下,裂紋盤生,水汽翻騰,正是岸上人心暗涌,冰下真洶滾。

“龍頭魚魚性悍又狡,最喜在明流洶湧處捕食被沖暈了頭腦的各中魚類蝦蟹。每年的這個時候,應該是魚群密集出遊的時候,我們先尋個合適的下水點。”空明看着已經開始四處尋覓起位置的其他隊伍來。

“需要入水?”斐妄經過了昨夜的一番攀談,搭腔時已經自然了不少,不過問這話時裡面的隱約怯意卻又是讓他感覺有些不好意思了。

“倒是忘記了,你是火元之體,冰川水一入冰洋,奇寒無比,你是不能下去的。”景冉笑道:“還是我下去一探好了。”

“不行,”空明看了一眼幾支不遠處已經開始破裂冰面的其他隊伍:“你不能下去,主心骨一失,我們這裡沒一人抵擋得住其他幾支隊伍的正面襲擊。”

“那就我去,我的泅水還行,下得深一些也沒事,”他說完,一拳力下,冰面只是震動了一下,竟然沒有碎開。

“這冰面果然是如同傳說中的一般,堅硬無比,可是要再想個法子。”空明道:“廖井你也不能下去,景師長一人只能守,不好攻,會落了下風,還是我去合適些,上面有你們兩人在更穩妥些”

“這水還真是生冷,”三個小娃圍在鑿開的冰洞旁,探着水溫,五十咧着嘴叫道,斐妄見她如此摸樣,瑟縮着退了退,徹底斷了下水的念頭。若兒利索地用小黑開了個冰豁口子,一直到清出了個人身子大小的冰洞,才停下手來。

冰面之下,水流果然湍急,底下時時可見磷光閃動,也不知是什麼生物。若兒手觸及水,只覺得有些涼意,和那奇寒無比的冰床相比只能算是微涼,嘴裡數落道:“五十,你就是就愛胡亂誇大,只是有些涼手而已。”

五十還要分辯,另外三人掩飾着臉上的詫異,還是蹲了下來,各自用手探試了起來,不消一會兒廖井的臉色都被凍得失了顏色,空明更是唇間起了紫青色,凍得不清。景冉最是小心,指尖才近水面,就嚷着:“涼氣逼人,”抽手就逃。

周邊幾支隊伍陸續鑿開了冰面,正是幾名火元弟子使得勁。各自也為了這異常寒冷的川水議論了起來,“看來也就只有我能下去了。”若兒心想。

只見身後,一名男弟子脫了身上的衣物,身體似是起了無數紅光,率先扎了進去,冰川水花四濺,才剛觸碰到空氣,就結成了塊狀的冰掉了下來。他入水之時,只是着了見裡衣,全身籠着一層護體鬥氣。廖井看了一眼,有些愧疚的說道:“這名天原的師長比我還要更勝一籌,四肢只怕都是有了鬥氣護體,我還只是雙拳帶氣,拖累了大家了。只是就算如此,進了這樣的寒川之水,也憋不了多久。”若兒見那人渾圓膀圓,再瞄瞄自己因為連續幾天的飢餓又不禁風了幾分的身子,苦着臉說:“我可不懂水性”。

“我會用金罡氣護住你的身子,不用擔心進了水,只可惜這氣罩並不能隔開這刺骨的水寒,否則空明下去是最好不過,他的速度,能保證在一炷香的時間裡回來。你可是要動作快些,無論有沒有找到龍頭魚,都要按時回來,絕不可以拖延。”景冉小聲叮囑道,他說著就要收起了籠在眾人身上的罡氣。

正在此時,冰面突然一震,噴射出一個人來,正是剛才隻身如水的天原弟子,只見他全身的鬥氣全都消散一空,臉上五官扭曲,兩眼浮凸而出,嘴裡掛着冰痕,“殺,”他手中滕出一把鬥氣彎刀,胡亂往四周揮砍起來,一名來不及躲閃的弟子頭顱飛了出去,冰面上劃開了一條觸目的血痕。

下章預告:龍頭髮威歷生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