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殤木正欲睡下,卻沒來由得感覺到了一陣冷意,他慌忙跪了下來,“雪聖。”

風一梟看着眼前的男子,初見到殤木的時候,他還只是一名孩童,如今他卻已是人入中年,兩眼瞎盲。

“你做的很好,”風一梟笑道,“放心,我的一身寒元再過些時日就能自由幻化為風元,再也不會凍傷花木了,不過你竟然還能認出我。”

殤木苦笑道:“弟子不敢託大,是一旁的樹木遇了寒氣,瑟縮了起來,弟子才認出了雪聖來的。”今日,殤木第一次“見”到了若兒,晚間吃飯時,他靜靜地聽着她們的談話,自己在了旁邊卻覺得很是欣慰,這麼多年來的努力,總算是成了。

“你可曾怨過,”風一梟立在了門側,看着房中的冷清布置,還有床旁桌案上的那朵鮮艷欲滴的凌霄花枝。

“弟子從未怨過,在雪聖的幫助下,我才能和紅窈處在那麼一陣子,才能有了若兒那樣的女兒,”殤木摸索着搬出了張凳子,想放置到了風一梟的身側,但似感覺到了他的那陣逼視,又訥訥地收回了手。

“你明知道,小銀不是你的女兒,亦不是韓紅窈的女兒,”風一梟有些不明,先前他站在了牆上,看着殤木叮囑着若兒早些休息,那神情就如同慈父一般。

“她是我們的女兒,”殤木很是固執地說道,“她是紅窈所生,”哪怕...哪怕若兒只是一顆花之靈核,哪怕她只是借腹再生,她都是自己深愛的那名女子所生,也是多年來自己一直關愛的那個孩子。

“你當真是愛花成痴,”風一梟滿意地看着眼前的男子,當年他見殤木在了種植花木,養育花靈這一方面很是有天賦,就將他收為弟子,專事婆納花的栽種,也確實是在了他的悉心照看下,那一簇花靈能再度出世。

只是他卻沒有預料到,韓紅窈會破壞了那簇花靈,讓他多年來的希望毀於一旦,若不是花之靈核還在,若兒只怕是保不住了。在了殤木的哀求下,他才會將小銀的花靈植入在韓紅窈體中,殤木則自願承了為人夫,為人父的責任。

“你當真不怨?”風一梟淡淡問道,“小銀的視之靈受損,我命你隨時準備獻出了視之靈,你也不曾怨過?”

這世上,知道雪聖如此精心布局的也只有殤木而已,聽了這話,殤木微微一怔:“不曾,雪聖之舉,弟子能夠理解。”比起自己的犧牲,雪聖的心思卻要細膩很多,他苦等花婆羅再生多年,甚至肯放棄冰雪之身,化為自由之風,如此舉動,卻也是逆天改命。

“只不過,”風一梟轉過了身來,看着若兒棲身的那個房間,“我卻不知道,婆羅也是個倔強的脾氣,竟然靠了當年的水域王身上的那抹殘缺靈瑙,逆改花命,化身為盤龍古木。”他想起了自己在了冰原之時,感覺到的那股盤龍悸動,心裡也是有些發澀,若他早點認出了小銀,那她就不用如此的受情愛之傷,想到了這裡,他的眼眸里又是冷了幾分,水域,你當真是冤魂不散。

殤木等在了一旁,感覺着身側的那陣子壓迫感,雪聖似乎是已經完全適應了新的宿體,當年他聽了雪聖的借腹重生的想法時,當真以為這人是瘋了,他告訴自己,他已經找到了合適的靈體,二十年後,就能脫胎重生,自己還是半信半疑,但自打韓紅窈有了若兒後,他才是相信了。

“我今日前來,是想助你恢復視之靈,”風一梟得了雪蠶子中的靈元,無論是面貌還是修為都已和當年相差無幾,當年既然多了殤木的視之靈,助了小銀雙眼復明,他今日自然要還了這個人情。

讓他有些意外的是,殤木拒絕了,他淡淡地說道:“雪聖,當年你肯賜下陽木神卷幫助殤府重振,已是大恩,更何況,”他嘴邊展出了一抹笑意,“我在那一年不到的時間裡,過上了世間最是幸福的日子,”他想着韓紅窈的音容笑貌,那雙盲了多年的無神眼中,竟是有了一絲光亮。

風一梟看得一愣,這男子還當真是,他皺起了眉來,並不打算接受了他的提醒,只見他手中一揚,兩點星亮在了手中,“雪聖,”殤木顫聲說道:“弟子不求能失而復明,我...對‘她’要公平些,”他說罷,瞎眼‘看’向了窗外。

窗木外頭,無數的凌霄樹影中,翡衣站在了當中,已是淚眼婆娑,風一梟看着那雙眼,似是回憶起了什麼,她是...殤木轉過了身去,喉頭滾動,重聲說道:“弟子寧願一世目盲。”

風一梟聽罷,手中星亮黯了下去,轉身走了出去,殤木坐了下去,翡衣立在了窗外,淚水滑落,和進了土中。

--------------煽情虐心線--------------

傲世坐在了堡中,聽着外頭時時吹來的晚風,卻是無論如何也睡不下了,燭火曳擺,他看着攤在了前頭的那封信。

這封信,是他從玉瓷那裡求過來的,上頭記載的是心系之術,他和玉瓷說過,他欲尋求生母行蹤,才求了那術法,照了玉瓷的說法,心系之術,能引出心中最念之人的蹤影。

燈黯淡了些,他撥了撥燈芯,心裡有些慌,最念之人,嘴中有些發苦,他呷了一口茶,卻發現涼了的茶更是苦口。

終究,還是按捺不住,他收起了心神,念起了心繫的術法,“心之所念,魂之所寄,睹物而思人,”他念罷,往了窗外看去,這裡是娘親棲身多年的院落,只是他的眼卻落在了那簇破敗了的竹林中,眼前似乎有了人影移動。

外頭還是漆色一片,他的眼前卻漸漸清晰,眼前的景象讓他心中漏跳了幾拍,風吹了進來,燭火熄了,幾縷濁煙進了眼,他卻不肯眨一下眼。

若兒正是酣睡着,嘴邊帶着淡淡地笑容,似在回憶晚時的那陣子歡快,她的髮長長了不少,毛毛糙糙地露在了絲被外頭。

心系之術,讓兩個隔了天遠地遠的人,再次碰到了一起,他的手探了進去,卻發現眼前的只是幻影,他的眼底划過了陣無奈,終究,還是瞞不過心中的那陣子牽掛,他以為他是可以不想不念。

但心底泛起的那陣子柔軟,和顫抖的雙手,泄露了自己心底隱藏的那陣...情意,他心中最念最想的,是睡着的佳人。本欲不見,本欲不見,在了五牛嶺的時候,當他聽到若兒在了附近的時候,他的心思已經是亂了。

叢林中探尋的時候,聽了周邊的風吹草動時,他無數次轉過了頭去,卻再也見不得她輕盈的身影。她可曾知道,十五那日,自己要對她說的話,她若是知道了,是否還是選擇離開。

傲世眼神突地一滯,床前多了抹身影。

風一梟立在旁側,手在了她的頰間滑過,低下了身去,“我等不及看你明日的神情,”他挑開了那几絲落在了她唇間的發,薄薄的唇抿在了一起,慢慢地湊近了她的唇,貪婪地噬着唇下的芬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