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當年的廢話

至於是如何和小眉認識的,已經有些記不清楚了,只記得那天太陽當空照,花兒對我笑,小鳥說操操操,喔,不對,那天好象國際上又出了件什麼事兒,於是我們幾個兄弟以此為由撮了一頓,中午我喝了太多的酒,頭有些昏,腿有些沉,舌自然也有些笨了,一個人到街上的書鋪借了本小說便直奔大南門外的爛草地,準備刮刮江風,冒充一下孤獨;抽抽小煙,模仿一下絕望。

只是有太久沒有出門了,所以沒想到七月的太陽竟然會這麼毒。

當然,這是一個常識,但現在我的問題就是缺乏常識。於是在石凳上坐了五分鐘後,我便決定脫下滿身汗臭的格子短袖,做個脫衣的俗人,脫俗之人。

當我的手指伸向短袖的第三個扣子時,不期有一道很清涼,很清涼的聲音從我的正前方響了起來:

“天氣還真是熱呀!”

甜甜的、酸酸的、有營養……我自顧自地笑了笑,第一個反應是,這絕對是一個雌性動物才能擁有的聲音,而且一定是個小雌。

我的第二個反應是,趕忙把第二個扣子給扣了起來。

我的第三個反應是,腦袋嗡地一聲……世界果然大不同,居然有女子主動找我搭訕。

我把頭深深地埋在懷裡,用了半分鐘的時間,猜度了種種可能,唯一把美女相約的可能排除掉後,勇敢地抬起頭來,面對這個臉上可能塗了八層防晒霜的恐龍。

若沒有眼花的話,那是一個穿着平山綾那種式樣裙子,像蕭淑慎一樣叉着腰,左手學徐熙媛那樣用花手帕扇着風,長的酷似沒發胖之前的深田恭子模樣的女孩,在用李艷的招牌眼神望着我。

一瞬間,我覺得喝酒之後的口好渴。

由於自己生就是個衰命,於是我拚命地告誡自己,這絕對是個幻像。對!今天的陽光太過耀眼,而自己又是剛聞韶樂,數月不知肉味。所以這絕對是個幻像!

可我的肋骨下方,肩胛骨前方,往往用來愛國的地方,常是酸酸的地方,怎突然一下感覺如此溫柔。我一時失措,急忙用拇、食二指,曲成蟹螯之狀,向腰後多肉處捏了下去……對,掐死你的溫柔。

一掐之下,始知今季並非春日,故眼前美景絕非chun夢。

其實現在想起來,也不過是眉清目秀罷了。

但當時我的嘴角險些親吻我的耳垂。

大約看我呆了太久,女孩子笑了,輕聲道:“天好熱啊!”

我回她一個自認為最儒雅的呆鵝式笑容,貌似隨意地用肥厚的手指梳理了一下油搭搭的亂髮,再以一秒一合的速度眨了下眼,最後以兩秒一字的速度緩緩應道:

“對呀,好熱的天啊。”

女孩聞言一笑,烈烈夏日空氣頓化作清風拂體。

“這麼熱的天,還看書啊?”

我很沉着地點點頭,故作鎮靜道:“嘿……瞎看唄!”,此時我的手中正拿着一本《瀟洒出閣》,聞佳人發問,心中不禁大窘,封面已然濕透矣。

“我也挺喜歡看席娟的書的。”

“是嗎?”聲調不由提高了幾分。

“你在哪兒上學了?”

在嘴角和耳際又做了次親密接觸後,我從牙齒縫裡憋出句話來:“加里敦大學。”

“喔。”那女孩似覺詫異,又有些失望。

我有些不甘心,生平第一次被美女主動搭訕,就這般無疾而終。於是使出我的撒手鐧,用蔣昌建般渾厚的嗓音,緩緩吟道:“誰言人類的精神家園已然花果飄零,看這烈日當空,未料除閑人於此瞎逛,亦有如斯佳人未肯稍棄親近自然之機。”

不出我的意料,那女孩一愣之後,忽地掩嘴而笑。但出乎我的意料是,那是一串止不住的笑聲,從她那纖細的手指間隙中汩汩而出。若純以聲音論,那笑聲像銀鈴,像黃鶯,像百靈(當然,我並不知道黃鶯和百靈是不是一種鳥),像火鍋旁的冰啤酒,像何偉炸的花生米旁的枝江大麴,像一中球場上那青青的草,還像什麼來着……

只是若這笑聲是因我而發,那未免就有些難堪了。我皺了皺眉,以示我的不爽。卻聞笑聲不止,間有俏聲道:

“怎麼你的聲音忽上忽下,就像壞了的黑管一樣。”

提到黑管,不由想起了一位同學,聽說他在大學裡就學這個的。也因如此,我才知道黑管是個樂器。我一面想着,卻未料一面就說了出來:

“我知道黑管是件西洋樂器。”

她一愣,又笑了起來。我也只好陪笑,但堅決不陪別的。

她用雙手把頭髮向後攏了攏,用那條花手帕扎了起來,坐了下來,饒有興緻地看着我。

饒有興緻!我敢用我父親的人格發誓,她只是覺得我很莫名其妙,絕不可能對我有什麼意思。

不過我並不反對在這樣一個炎熱的下午,有這樣一個女孩陪我曬太陽,雖說這真的有些莫名其妙。

她又向我手上的書饒有興緻的看了一眼。

我強顏道:“我姐姐在醫院住院,給她借去看,醫生又不準。所以……”

她做出一副恍然大悟的神情,眼神中卻帶着一抹俏皮的調笑之色。

當我正要做進一步解釋的時候,她笑着說:“其實席娟的書真的挺好看,風行兩岸三地,清新可人,人稱冰淇淋小說。”

說話的神情,頗似江蘇文藝出版社的發行商。

於是,這下輪到我笑了。

對了,冰淇淋小說。對了,她的笑,就像夏天裡的冰淇淋

正當我回味在冰淇淋的甜美中時,卻忽然發現了一個危險的訊號。只見這女孩向我發出了一個蠢蠢的笑容。我心一緊,卻聽她甜甜道:

“今天天真熱,如果能吃上冰淇淋就好了!”

我搔搔頭,好生不解,只覺眼前這似乎應該是酒吧里的情節,而且女主角一般都會說:“嗨!能請我喝杯媽爹的嗎?”

雖說老爸,老媽的東西都挺貴,但畢竟氣氛合宜,像這般在烈日之下的濱江公園,一個年輕嬌俏的女孩子向一個認識不到五分鐘的胖男人“強要”那不值錢的冰淇淋吃,悠悠蒼天,此何人哉?

不過看她的打扮,怎麼也比我有錢啊。我想到了生命的真諦,不由困惑了。(扯淡,哪想的到那兒去。)

雖說我不介意請美女吃吃冰淇淋,聊聊天,因為想像中那種感覺應該是好極了。但當我用手輕拍自己的腰包後,便不由學起那齊什麼王來,用最自然的口氣,最不自然地接了下去:“這麼熱的天,你一個女孩子跑到這兒來幹嗎,不怕晒黑了嗎?”

女孩子很執着地望着我。

“能請我吃冰淇淋嗎?”

相信我,我從未遇到過這般不知頭尾的事情。

恰好在這時,一個賣冰棍的小販吟唱着冰淇淋之歌從我們身邊走過,他以軍情局特務的敏銳嗅覺,覺察出了這看上去毫不般配的男女之間,似乎將要給他創造無限商機。

面對着小販飢渴的眼神,再回頭看看她比小販還飢渴的眼神,我在心中浩嘆一聲,認輸了吧。

“來個蛋卷!”

小販正色道:“美怡登的脆皮又出新品種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