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進入四月里,日頭毒辣起來。去看看小說網w-w-w.7-k-ankan.c-o-m。麥子已落了花,開始瘋狂吸收養份,進入灌漿期。家家戶戶也緊趕着選種子,選種,篩種,浸種子,壓甘薯秧子,整日里忙得團團轉。

老李頭家裡的十畝好地,還種包穀、大豆,八畝中等田裡種棉花,十來畝末等田裡種秫秫、穀子和甘薯,河邊新開的五六畝荒地現在還空着。這塊兒田裡秋季種什麼,家裡人很是爭了一番,李王氏說要種秫秫,老大說還種甘薯。秫秫耐旱,不耐草,但是拾掇起來,比甘薯省心些。甘薯耐旱又耐草,拾掇起來麻煩,一秋上要翻幾遍秧子,若是翻不到,秧子扎了假根,會分主根的養份,甚至假根上也會結小甘薯,到秋上出甘薯的時候個個長得瘦小瘦小的,不成用,只能餵豬。

爭了大半天兒,最後還是老李頭說種甘薯吧,甘薯產量多些,家裡人多,防着春天裡青黃不接的時候,也能吃飽肚子不餓着。

棉花種子要早早用草灰水浸泡好,再晾晒乾,其它的種子要篩去小、秕粒、清除霉、破、蟲粒及雜物,等到點種前再浸泡,有利於出芽。

甘薯秧子最費事兒,要提前選好種薯,在地窖里培育苗。這些年都是與大武家,還有前面的銀生家等五六戶合在一起育秧子,今年也是如此。

許氏在晚飯時提了提,說三娘娘家今年也想和咱們一起育甘薯秧子。老李頭倒沒什麼,再怎麼不對付也是自家的親兄弟。李王氏氣得不行,連帶海棠海英兩個眼睛也變作鬥雞眼兒。

李薇雖不知這其中發生過什麼事兒,一看李王氏娘三個的架式,想必當年,李王氏與這位三娘娘李張氏之間有過大不痛快。

李海歆也說,不沾親的都能合在一起,三娘三叔家怎麼著也是連着筋的親血脈,也同意合!何氏拉了拉他衣角,他沒作聲。

李王氏恨恨的說,“她現在用得上我們了,當年剛分家的時候,你們幾個還小,他家孩子少,你爹去說三家合在一起收麥子點種,他當時咋說的?現在反倒貼臉過來了,我不同意!”

海棠眼剜着許氏,哼道,“她想合著,她怎麼不來說?”

許氏用掌根抹了抹嘴巴,筷子在手裡心一下下戳着,頭眼望天兒,“也就是街上碰見了,她隨口問問。”

李家老三也不同意合,“合育秧子也沒啥,三叔三娘娘家你們還不知道?合一次,以後就沾上了。春耕夏種秋收的,他家地多不說,老四和老五幹活兒又不實在,三叔事事喜歡搶個頭!”

老李頭嘆了一聲,沒說話。許氏瞥了眼李家老二,他只是埋頭吃飯。氣哼哼的下了飯桌,端着碗兒回了廚房。

海英衝著她後背呲了呲牙。

晚飯後,何氏跟李海歆又挑水澆了菜園子,回屋裡說著話。“三娘娘原先也跟我透過想合在一起幹活兒的意思,我沒接話。老三說的對,她家的事兒不能沾。”

李海歆想了想,也是這麼個理兒。三娘娘又強梁,合了這麼一次,日後真沾上了,事事都得緊着他們的先來。問:“三娘娘原先不是跟老二家的吵過一架?這事咋會找上她?”

何氏笑了笑,“具體因為啥,我也不清楚。看小說就到~大武媳婦兒和銀生媳婦兒倒是提過,好象是老二家的有意討好三娘娘吧。”

沒過幾天兒,李王氏抱着李薇去鄰家借鏟子,回來的路上正碰上三娘娘李張氏和幾個婆娘在巷子口說閑話兒。瞧見她過來,大張聲說,“我這個人就是窮得不吃不喝,讓地都空着,莊稼都爛到地里,也不會拿熱臉去貼冷腚子......”

李王氏腳步頓住,斜眼剜過去。

一旁有個媳婦兒看出不對勁兒,笑着和李王氏搭了兩句話兒。又誇梨花長得好,白白凈凈的,不哭不鬧,小模樣又周正等等。

李王氏笑着應了幾句,順着那媳婦兒的話,也大聲誇讚梨花,“這丫頭片子是可人疼。不是我老婆子自誇,活了快五十歲了,還沒有見過這麼乖巧懂事的娃兒。”又逗李薇給這個笑笑,給那個招招手。背負着和平大使這一艱巨使命的李薇同學,極度配合,有指令必響應。

李王氏賺了臉面,臉色好了些,抱着她回家去了。

進了院子後,把她交給春蘭,一陣風似的進了堂屋,李薇想着,肯定是又是和兩個姑姑商量或者訴苦去了

日子如流水,轉眼十來天過去,小滿已至,日頭毒辣起來。何氏抱的小雞也出了窩,一共下了一百二十個蛋,抱了一百零五個雞娃兒子。

李薇心裡頭很是高興,乖乖坐在木塌子上看着一地毛絨絨的小雞娃兒,乾乾淨淨的,可愛得很。嘎嘎的笑着。

何氏挑了八十隻長得壯又歡實的小雞娃兒,捉進大簸籮里,想着佟氏應該是沒怎麼餵過雞娃兒,壯實的好養活,只需弄點小米包穀糝喂着,等過了十天半個月,可以吃下青草菜葉子了,基本就不用費什麼心了。

和李王氏說了一聲,推了車子,把裝小雞娃兒的簸籮放進去。見李薇坐在木塌子上眼巴巴的看着她,笑罵了一句:“小野丫頭。”轉身回院中,到西屋裡找出原來那個幾個丫頭用過的物件兒。在車上綁好,把李薇放進去。笑:“坐得舒服不?”

李薇坐在軟兜中,感嘆她娘真是個人才啊,也真是困境造就人才。這個看似灰突突不起眼的物件兒,竟與前世兒童安全坐椅有異曲同工之妙。

這是個十分簡單,卻又處處透着巧思的物件兒:後面一片似是破夾襖兒製成的,有車廂子那麼長,一尺來寬。四角用繩子固定在車廂扶手上和前轅上。她坐的地方,前面分別是兩個五寸寬的布帶子,小腿下面也有同樣的布帶兜着~隨着車子往前走,一晃一晃的,似是坐鞦韆一般。

她朝着何氏直樂呵。

出了院子碰見幾個婦人,都笑呵呵和何氏打趣兒,“喲,你的傳家寶又用上了?”

何氏笑着回了話。

院中李王氏聽見了,臉登時又拉了下來,“這是現眼給誰看呢?”

這些年李王氏不管幾個丫頭,何氏要強,幹活兒不想落在人後面,除了春桃之外,春蘭春柳和春杏,都是這麼著帶大的。yzuu看小說就到~

雖然何氏從不在旁人面前兒說李王氏如何如何,可是一連這些年,何氏這麼著帶着孩子下地幹活撥草收麥子,李家村哪個人能不知道李王氏不帶孩子,不幫襯大兒媳。

李王氏心裡頭惱,又說不得了何氏什麼,這也是她愈發不喜歡何氏的原由之一。

何氏推着車子,一路上逗着李薇,聽她嘴裡咿咿呀呀的回應着自己,雖然聽不懂,可心裡頭也舒坦得很。母女倆一路就這麼聊着到了佟家小院兒。

佟氏在院中聽到聲音,迎到門口,笑彎了腰,“李家嫂子,你這什麼?怪好玩兒的。”

何氏把車子推到院中,抱李薇下來,笑着三言兩語的解釋了下,佟氏溫婉的臉兒上浮上的一抹感同身受的神色,,“唉,真是家家有本難念的經!”何氏應了句,可不是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