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聽見明夕玦這樣說,所有人心裡都湧起一股荒謬的感覺。~

一旦朝廷式微,江湖就會勢大。天下亂了幾百年,各股勢力相互爭鬥,都要利用江湖勢力,所以這些高門大閥對江湖人很是吹捧,說他們行俠仗義,為國為民,將這些江湖人吹捧得飄飄然,讓他們真以為自己是正義的化身,天道的代言人。所以他們動不動就稱呼官員為狗官,也不調查清楚,單聽別人說,就提劍去刺殺官員,還引為美談,完全不顧及官員遇刺會造成何等混亂,又有多少人會趁機盤剝百姓。至於在酒樓打壞人家桌子椅子,讓人家酒樓毀了名聲,旁人不再來,或許一家老小都無法糊口,他們更是不會顧及的。就連所謂的名捕,他們都是用江湖人的方式解決問題,而不是送交法辦。

正因為如此,突然有個人對他們說,他們刺殺朝廷命官,按法律該償命,他們都覺得自己聽錯了。

他們覺得荒謬,明夕玦覺得更荒謬,你們肆無忌憚地殺人,公然行刺朝廷命官,這還有理了?我還冤枉了你們?還是說你們不是大隋的子民,所以不需要遵守大隋的法令?

“本座連夜趕來,就是為了將你們這些亂臣賊子逮捕。”明夕玦繼續給他們扣帽子,這下上升到亂臣賊子的高度,一個人被砍還不夠,說不定還要株連滿門,獨孤峰立刻道:“邪王石之軒行事邪佞,手染鮮血無數,卻又不復勸化,我等自然要替天行道,將他斬殺。宇文拓,我知道你和石之軒交情極好,但你也不能徇私枉法。”

“哦?我徇私枉法?”明夕玦用一種頗為驚奇的眼神打量獨孤峰,顯然不明白獨孤家一門英才,怎麼族長居然是這樣一個草包,正史上獨孤家族長肯定不會是獨孤峰,這貨黃易筆下見到美女就走不動路的豬哥,所以明夕玦冷冷地說,“我可不管世鉅是不是石之軒,我只知道你們刺殺朝廷命官,所以我要按照朝廷法度辦事,你們是自己投降呢?還是讓我代勞?”

獨孤峰仗着自己是文獻皇后獨孤氏的侄子,比明夕玦高一輩,所以他梗着脖子道:“宇文拓,你行事不要太過囂......啊——”

只是這一句話的功夫,明夕玦已經出現在他面前,右手先卸了他的下巴,然後將他氣海戳破,又隨手將他甩在地上,任由他死狗一般躺在那裡。然後明夕玦取出一塊絲帕細細地擦拭右手,眉目間一片森冷:“還有誰想試試?”

這些江湖人被明夕玦的氣勢壓迫,倒在地上動都不敢動,他們平日里刀口上舔血過生活,天不怕地不怕。若是明夕玦和他們真刀真槍拼一場,就算他們一招就落敗,也好歹有個自我催眠的理由,比如我和宇文太師交過手,發現我們倆差距很大,所以我被激起了鬥志,日後更加努力,說不定有朝一日能夠打敗他,以雪今日的恥辱。但明夕玦僅憑氣勢就鎮住他們,就讓他們既恐懼又絕望,因為他們明白,差距實在太大了。

這些人或是要在佳人面前顯擺,或是想打敗邪王揚名立萬,或是覺得石之軒是魔頭危害武林,打算除魔衛道。雖然理由不一樣,但他們可不是傻子。獨孤峰是堂堂蜀國公,楊廣都要喊他一聲表哥,明夕玦對獨孤峰下手尚且不留情,怎麼會憐惜他們這些草莽?所以他們全部伏在地上,大氣都不敢喘,只求明夕玦饒命。

言靜庵神色平靜:“宇文太師方才道,我等刺殺朝廷命官,按律當誅,現如今卻對蜀國公拳腳相向,靜庵無話可說。”

“獨孤峰不把自己當做蜀國公,我自然不用給他留面子。”明夕玦聽出言靜庵話里的意思,無非指責他為了庇護石之軒,說一套做一套,搞雙重標準。~慈航靜齋的女人最擅長顛倒黑白,如果明夕玦什麼都不說,將來這些人添油加醋兩句,旁人聽了,都會說明夕玦的不是,所以他回答,“家母平生最敬文獻皇后,若是看見獨孤家子弟如此不成器,定會傷心。身為親戚,我理當出一份力,讓獨孤峰清醒,以便他能更好地經營獨孤家,採取激烈一點的手段,實屬無奈。”

聽見明夕玦這樣說,以能言善辯著稱的言靜庵和梵清惠鬱悶了,他們沒想到明夕玦居然會這樣說,這叫做激烈一點的手段嗎?你都將人家氣海穴戳穿,讓他終身不能習武了但......沒有規定世家子弟一定要是武林高手,明夕玦若是說,獨孤峰因為有武功,所以喜歡自降身份和江湖人廝混,無論怎麼勸都沒有用。明夕玦為了他好,所以讓獨孤峰再沒練武的可能......這話要是說給獨孤家的人聽,他們絕對會喉嚨梗着一口血,還要對明夕玦感恩戴德啊

明夕玦的本事,慈航靜齋和凈念禪院算是領教一二了,總得來說就是八個字:滴水不漏、無懈可擊。

言靜庵的神情也有一瞬的獃滯,她倒是想找出理由反駁,但她的那套在明夕玦那兒行不通,明夕玦咬死一條,他是官,所以要按照官府的規章制度來辦,你們什麼大義,什麼除魔,對我都是行不通的,因為我不是江湖人,我不在乎這些。

如此油鹽不進,實在讓人感到棘手。

更重要的是,言靜庵雖然不喜歡以美貌當做資本,但她的容貌氣質擺在那兒,世人見到她,大都會對她痴迷不已,覺得她高高在上無比聖潔,只能遠觀而不能褻瀆。結果明夕玦先是無視她,然後看她的神情再普通不過,對她也是一副公事公辦的態度,既沒有喜歡,也沒有討厭。縱然她舌綻蓮花,卻也對明夕玦無從下手,畢竟有感情才會有弱點,就算是厭惡,她也能夠藉機扭轉明夕玦的態度。但偏偏人家對你完全不在意,如果不是出了這種事情,估計走在大路上,他都不會看你一眼,這等無從着力的場景,着實讓向來行事無往而不利的慈航靜齋傳人很無奈。

明夕玦看見言靜庵和梵清惠無言以對,四大聖僧更是雙手合十,什麼都不說,他便將這些人全部點穴,封住武功,然後命人將他們像串粽子一樣串起來,順便道:“我知道你們江湖人行事最重義氣,認為官府什麼都不是,我若是抓了你們,必定會有人罵我不識好歹,順便來救你們。我事先說一句,你們雖然刺殺朝廷命官,但好歹未遂,所以要死的只是你們,若是有人劫囚......”

看見這些人不住打哆嗦,明夕玦笑得意味深長:“那可就是滿門抄斬的大罪了。”

眾人在心中不停地罵,你現在跟我們說有什麼用?你不是早就知道江湖行事的規矩了嗎?感情你就是拿我們當誘餌,不僅殺雞儆猴,做給全天下人看,還要讓我們滅門滅派?而且還是光明正大、名正言順、一輩子抬不起頭的滅門滅派?

能夠和慈航靜齋打交道的人,要麼是一等一的好手,要麼勢力雄厚,這些人都很狂啊他們本來就看不起朝廷,覺得天老大我老2,朝廷永遠是錯的,我永遠是對的,劫囚還不是板上釘釘的事情?有宇文拓坐鎮,這些劫囚的人......而且北府軍和明夕玦的威望高的嚇人,若是他們受了襲擊,百姓想都不用想,只會說襲擊者不好。若是明夕玦再來一句亂臣賊子,他們真的會坐實這個名聲,門派里的人就算僥倖活下來,也只能隱姓埋名地生活,他們門派的名聲也被毀了個乾淨,無顏面見祖宗......

太壞了,實在太壞了

言靜庵和梵清惠就更擔心了,她們慈航靜齋一向是“聖地”,若是明夕玦真的將她們綁去午門侯斬,不要說她們受不了,慈航靜齋歷代先輩辛辛苦苦維持的好名聲都......可是明夕玦不為所動,他本來就是打定主意要好好利用這件事情,眼下一石多鳥,他怎會不高興?

“我記得,楊廣重新修了《大隋令》,貌似廢除連坐了吧?”主神問,“所以,滿門抄斬什麼......情況不至於嚴重到那種程度,你是嚇唬他們的吧?”

“你認為他們會知道《大隋令》嗎?我就是嚇唬他們。”明夕玦不以為意,極為輕鬆,“我現在就等着劫囚的人出現,然後一同壓往京城,你方才不是告訴我他們的身份了嗎?看來這次很多門派會送到我手上,到時候一定很壯觀。”

主神沉默片刻,才道:“因為沒有仗打,所以你無聊了嗎?”

“我是那種人嗎?”明夕玦挑眉,“好吧,我承認,我的確無聊了。”

“那你回去之後打算幹什麼?收拾世家?”主神問。

明夕玦輕輕搖頭:“我暫時不打算這樣做,我大概會做一番偽裝,然後去江湖上轉兩圈。”

“江湖?你不是......”

“主神,我承認,沒有遇見你之前的我,固執、平庸、帶一點自卑......捨棄掉也沒什麼不好。但我想做人,雖然我現在已經算不上是人,但我也不想變成一個冰冷到沒有任何喜怒哀樂的怪物。在我看來,真正的‘道’絕對不是放棄一切感情,無**無求才能追求天道?這本身就是一個悖論所以我要去追尋自己的道。”明夕玦笑意盈盈,“雖然我捨棄了過去,但你沒說我不能擁有未來吧?”

“於是,你鑽我話里的空子,打擦邊球是嗎?”主神輕嘆,“好吧,你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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