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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切達觀,都是對悲苦的省略。

——余秋雨《行者無疆》

自打得知張發入院來的消息後,滿倉就暫時推辭了自己的離職計劃,不出意外地,手術非常成功,這家醫院在我國心腦血管治療領域是絕對的權威。

術後兩周的康復期,張發的身體日漸好轉,他嚴格遵醫囑每天保證足夠的睡眠,飲食方面也有專人負責,雖然已經年過六十,但這種有錢人是很會保養自己的,看上去依舊魁梧年輕。

若不是來住院,滿倉是絕對想不到張發的身體狀況會如此之差。

作為科室的主任,滿倉每天早晨都會戴着口罩,帶領着其他醫生,去住院部查看病患的恢復情況,並交代主治醫生一些注意事項。

身為醫者,無論躺在他面前的人是誰,到了這裡就只有一個身份——患者。

他要盡職盡責地讓每一個病人儘快康復,這是一個醫者的職業操守。

在張發病房觀察了幾天後,滿倉發現了張發的一個秘密……

和很多商人一樣,他特別相信風水和玄學,住院期間因為覺得房間號不吉利,他曾命令手下和院方多次協調,換了一間病房入住,他的病房內還擺了個不知從哪裡重金求來的銅鏡……

果然,心裡有鬼的人,會更加懼憚鬼神。

一個計劃,在滿倉的心中悄悄萌芽了……

這天下班後,滿倉坐在車裡,從褲子口袋裡掏出手機,在通訊錄里扒拉了一陣,找到了一個熟悉的號碼,撥了過去。

幾聲等待音過後,一個熟悉的聲音從電話另一端傳來……

“外,柱子,怎麼想起給小爺我請安了呢?”

說話之人叫馬占軍,滿倉大學期間同宿舍的同學,一米六多的身高,皮膚黝黑,身材瘦弱得就像生長在沙漠中的小白楊,同樣出生在東北,是滿倉大學期間最要好的哥們兒,此人鬼點子特別多,遇到問題時,大眼珠子一轉,就有妙計湧上心頭。

“柱子”是他給滿倉起的外號,他覺得滿倉太高,像他老家的電線杆。滿倉也不示弱,也給他起了個特別形象的外號“猴子”。

二人在校期間幾乎是形影不離,這一高一矮的組合,走到哪裡都會惹人發笑,滿倉對他自是無話不談,他知曉滿倉所有的秘密,包括關於丁勇的……

大學畢業後的馬占軍並沒有選擇區醫院實習,而是跟人合夥開了家美容整形醫院,近幾年美容整形之風盛行,也讓他賺了個盆滿缽滿,二人畢業後各忙各的,聯繫雖然少了,但每當滿倉遇到問題時,他都會第一時間出現,施以援手。

“別在這貧了,有事找你幫忙,一個小時後‘基地’見。”滿倉道。

“哎……不是,你這是求人辦事的態度嗎,你小子……”

一陣忙音從手機中傳來,滿倉果斷掛掉了電話。

“靠……”馬占軍看着手中的電話,笑着叫罵了一聲。

“我出趟門,你盯着點啊,辛苦了……”馬占軍對身邊的男子說道。

他走出醫院的大門,走到停在醫院門口的白色寶馬車前,按了下車門按鈕,車子四個轉向燈閃了兩閃,側身上了車,系好安全帶後,啟動車子,一溜煙地扎進了B城晚高峰的車流中……

“基地”是一家深藏於巷子里的小酒吧,平時人不多,也比較安靜,二人大學期間就經常來這裡坐,是這裡的老熟人了,服務員已經換了好幾批,他們則是這裡雷打不動的死忠粉。

把車停好後,馬占軍關好了車門,徑直朝“基地”入口處走去……

一推開門,他一眼就看見了幽黃燈光下,坐在角落裡若有所思的滿倉。

“來杯黃瓜味的金湯力,黃瓜給我加兩片啊,別摳門”馬占軍對着吧台調酒師的方向嚷道。

“好的,老樣子,我都記着呢……”年輕的調酒師苦笑着答道。

聽見這熟悉的聲音響起,滿倉回過神來,朝馬占軍揮了揮手,後者走到近前,一屁股坐在滿倉對面那柔軟的沙發上。

“舒服……”馬占軍向上翻着自己的大眼珠子,在柔光的照映下,他的臉,顯得更黑了……

“喲,今兒個出息了,改喝長島冰茶了,怎麼的,遇到啥難言之隱了,跟小爺我說說,我只需一副良藥,保證藥到病除……”正說著,服務員端來調好的那杯飄着黃瓜特有的清香味的金湯力,放到馬占軍的面前。

馬占軍看了那年輕漂亮的服務員一眼,壓低了頭,下巴頂在桌子上,向前探了探身子,故作神秘地說道:

“說出你的故事,柱子。”

滿倉端起酒杯,喝了一口酒,又長舒了一口氣,把他遇到了張發,和自己掌握的一些情報,一股腦地告訴了馬占軍。

“哦……”馬占軍坐直了身子,皺着眉頭梳理了一下線索,又向後靠在了沙發背上,

“所以,你是要我替你調查一下你父親的死因嘍?”馬占軍緩緩說道

“嗯,能辦到嗎,猴子?”滿倉緊張地問道

“我能說不能嗎?”馬占軍笑着說

“不能。”滿倉盯着馬占軍說道

“好吧,那就包在小爺上了”馬占軍把雙臂交疊在胸前,自信地說道。

幽暗的燈光下,馬占軍陷入了沉思……

突然,只見他眼珠一轉,滿倉自是心中大喜,他知道此刻馬占軍已有對策,這是他的標誌性動作。

馬占軍恢復了嬉笑的表情,對着滿倉神秘地說道:

“我們這樣……”

…………

回到家後,倉孤零零地躺在卧室床上,手中不停地擺弄着那顆狼牙,痴痴地望着天花板,此刻他的心情複雜到了極點,雖然已經過了這麼多年,自己也經歷了這麼多事,但這塵封已久的真相即將完全展示在自己面前的時候,他也免不了有些緊張和害怕……

那個風雪交加的夜,丁勇彷彿人間蒸發了一般,留給他的是無盡的迷霧,究竟另外四人在這個故事中扮演了什麼樣的角色,他們為什麼埋葬了自己的父親,而又集體說謊……

如果說是這四人殺害了自己的父親,那這顆狼牙,又為什麼會出現在父親的遺骸中。

這一晚,他設想了一萬種可能發生的情節,但真相卻比他想象的更加殘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