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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家都沒想到,這本梵文書里說的事情,是撲楞寺最大的秘密。

一千三百年前,佛陀前往中土,路過此地。看見山裡有妖霧瀰漫。於是就降妖除魔。這個妖魔是樹木成精,戰鬥力不強,但是防守和再生的能力十分強悍。

佛陀很快打敗了他,接下來就十分無奈了,無論如何打殺,這個樹精就是無法徹底滅絕。於是他大發慈悲,將這個樹精截斷成樹根、樹榦,一分為二,分別埋在兩個不同的地方。然後就地招了幾個門徒,分別建立寺院鎮壓在這裡。樹根上面建立的撲楞寺,樹榦上面建立的是吉塔寺。吉塔寺很幸運,樹精的樹榦經過數百年鎮壓,已經徹底死亡。撲楞寺就倒霉了,這個樹精定期暴動。樹精暴動的這一天,就成為撲楞寺的厄難日。

喇嘛們對佛陀的信仰虔誠無比,對於本寺院典籍記載的事情堅信不疑。但是華曉蓉不一樣。她聽了佛陀鎮壓妖魔的事情,發現裡面有不少漏洞,或者說故意隱瞞的東西。比如,這個樹精妖魔是怎樣禍害人類的?為什麼必須除掉?

在華曉蓉的觀念里,人類之中有好人,也有壞人,妖魔之中,也同樣的有好有壞。對於殘害人類的妖魔,當然應該除魔衛道,但是對於與人無害的妖魔,這樣不分緣由就殺掉滅除,似乎也不對。

道家典籍中說,萬物有靈,皆可成道。天上的神仙,很多都是異類。要是按照這位佛陀的本意,難道都要統統殺掉?

華曉蓉心裡,不禁為這個妖魔鳴不平。你說,一個樹木成精本來就十分不易。成精後老老實實的在山裡修鍊,招誰惹誰了?

堅贊活佛沒想到的是,他給華曉蓉看這個典籍的本意,是堅定滅除妖魔的信心,可是他忘記了,華曉蓉不是一個虔誠的佛教信徒,她的出身是紫薇門,是一個道家子弟,從典籍中會生出別的心思來。

華曉蓉恭恭敬敬的謝過活佛,轉身離去。

雖然,華曉蓉對地下的妖魔有了一些同情之心,不是一定非要消滅,但是師姐說過,害人之心不可有,防人之心不可無。誰知道被鎮壓一千三百年之後,這個樹精會不會蛻變成邪惡的惡魔?萬一他遷怒所有人,不分青紅皂白上來就動手怎麼辦?

華曉蓉檢點了傍身護命的三大利器:陽氣、飛劍、鎮神符。又帶上一隻微型的強光手電筒,背包里又裝進水和食物。覺得萬無一失了,這才出來,招過丹增,讓他帶人護法,自己要進入深井,看看能不能徹底滅除妖魔。

聽說大扎西為了徹底解決撲楞寺的危難,要深入魔穴,大家都很敬佩。這個漢家姑娘,為了撲楞寺這樣奮不顧身,大家徹底認可了華曉蓉大扎西和安魂女的身份地位。

在眾人緊張的目光注視下,華曉蓉魂力包裹全身,縱身一躍進入井口。

她的身體緩緩的下降,沉入深井中。當她來到一百多米的深度時候,發現井壁上出現一個寬大洞口,華曉蓉沉靜一會兒,帶上帽子,打開手電筒,躬身鑽了進去。

這個地洞裡面寬敞平坦,一路筆直的通向幽幽深處。華曉蓉的強光手電筒,燈光只能照到十米的範圍。

華曉蓉沿着地洞持續走了一千多米,洞內還是黑黢黢的,靜悄悄的,沒有任何變化。華曉蓉不知道,變化其實已經發生了。

在距離華曉蓉數百米之外,是一個頗大的洞窟。洞窟中央有一個石頭檯子。檯子上面,有一個座椅,一個黃臉大漢端坐在上面。這個時候一個面貌醜陋的胖子跪在腳下報告:

“黃爺爺,有一個人類進洞里來了,是一個女子。”

“哦。”黃臉大漢不以為意。“這麼多年了,終於又有人來了嗎?”

“這個女子的裝束很奇怪。不像是撲楞寺的喇嘛。倒像一個外來的人。”

胖子說著,將華曉蓉的形象描述一遍。

“那又怎樣?有什麼區別嗎?”黃臉大漢無動於衷。

“或許,這次的事情與以前不一樣。”胖子吞吞吐吐。

“如果這個女子的外人,不是撲楞寺的人,或許就能理解我們的冤屈,救我們出去。”

“理解又能怎樣?別忘了,我們可是他們眼裡的妖魔啊,她敢接近我們就已經不錯了。”

“不管怎麼說,這是一個機會。黃爺爺,我實在不想繼續在這個暗無天日的地下待下去了。”胖子說著,情緒有些激動。

“唉,我也不想啊。可是,他們是不會放我們出去的。現在只要我們一出去,就會被他們殺掉。況且,我現在身體被鎖在這裡,就算出去,也只是一個靈魂體,打不過他們的。”

黃臉大漢這時候也唉聲嘆氣起來。

“黃爺爺,你說,我們一直在山裡修行,也沒有殺生害命,為什麼那個光頭一見面就要殺死我們?”胖子覺得自己很冤屈。

“在那些人的眼裡,即使是人類,相互之間也有可能是仇人。他們說,非我族類其心必異。更何況我們還算不上人呢。”

黃臉大漢無奈的感嘆道。

“不過,這個女子既然來了,我還是見見吧。免得人家說我們不懂禮貌。”

胖子聞言高興的跳起來:“我去迎接。”

黃臉大漢溺愛的看看胖子,說到:“小莫,你還是變革樣子吧。你這樣會嚇到別人的。我聽說人類女子喜歡俊俏的。”

“好嘞。”胖子原地不動,臉龐漸漸變了,成了一個眉清目秀、身材瘦削的年輕人。黃臉大漢滿意的點點頭:“很好,就這個樣子。去吧。”

小莫三步並作兩步出去了。

華曉蓉正在摸索前行,忽然就聽見前方有動靜。一個聲音響起來:“來的是什麼人?請你報上名字。”

華曉蓉一聽,還不錯,對方還知道先問訊,看來還是有可能談判的。

“我叫華曉蓉。紫薇門第一百三十六代弟子。兼任撲楞寺大扎西,菩薩座下安魂女。”

紫薇門?小莫一聽,感覺到莫名其妙。接着聽到是撲楞寺大扎西,覺得這樣才對。撲楞寺不可能讓一個外人進來。最後的什麼安魂女,就完全忽略了。他在地下,不知道菩薩是什麼人。

小莫上前幾步,出現在燈光下。燈光刺眼,不由得抬起手遮擋。

華曉蓉見狀,連忙將燈光調到最小,問道:“你是什麼人?”

“我是我爺爺的孫子。莫格達。”小莫答道。她是第一次與一個人類交流,很激動,努力模仿人類的習慣說話。

“莫格達,你爺爺是誰?”華曉蓉問道。其實心裡有點明白,這個莫格達的爺爺,很可能就是被鎮壓的妖魔。

“我爺爺就是你們一直鎮壓的人。他知道你來了,特地派我來請你。”莫格達小心翼翼的說道。他害怕嚇到這個女子,說話的口氣很輕。

果然是他。華曉蓉心裡反而輕鬆起來。這個莫格達態度很客氣,表明這個妖魔對自己是有善意的。

“前面帶路吧。”

華曉蓉跟着這個莫格達繼續朝洞穴深處走去。

莫格達忍耐不住,問道:“我說,嗯,華曉蓉是吧,你難道不知道這裡是什麼地方嗎?”

華曉蓉點點頭:“知道啊。”

“那你怎麼敢下來?不你不怕嗎?”

“不怕。你們打不過我。我為什麼要怕?”

“你吹牛吧。或許我打不過你,但是你一定不是黃爺爺的對手。”

“你這麼肯定?”

“當然。黃爺爺沒有動用本體,僅僅放出去的靈魂之力,就讓一千個光頭難以對付。”

“沒有動用本體?是沒辦法動用本體吧?”

這次莫格達不辯解了。他轉而問起另外的問題。

“華曉蓉,你下來做什麼?是他們派你下來殺害黃爺爺的嗎?”

華曉蓉搖搖頭:“不是。我就是好奇。我下來就是想看看,能夠被鎮壓一千多年還不死,究竟是什麼了不起的存在。”

華曉蓉的話好像鬧到莫格達的癢處,他傲氣十足的說:“那是。我黃爺爺就是這樣了不起。別說一千年,就是在有幾千年,黃爺爺也會活的好好的。”

“既然活的好好的,為什麼鬧着要出去呢?”

“額,這個···”莫格達無法自圓其說。

“或者當然是要享受精彩生活。被鎮壓在地下,只是活着,而沒有生活。”

這個時候,一個渾厚的聲音響起來。

“黃爺爺。”莫格達叫起來。

華曉蓉聞聲看過去,昏暗的燈光下,一個黃臉大漢坐在高台椅子上,正看着她。

黃臉大漢開口說:“自我介紹一下。我叫雲,是你們口中的妖魔。請原諒我不能下來迎接。”

說著手指一下身邊。華曉蓉看見有幾條鐵鏈子,將這個人和身下的石頭檯子鎖在一起。

“囚居之地,沒有什麼好東西招待,只有一些山野之物。請。”

華曉蓉面前飄浮一隻木托盤,上面有一隻植物塊莖。

“黃精?”

華曉蓉認出來了。

“對,是黃精。不過年頭長了些,大概有一千年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