黃精本身不值錢，是一味普通的中藥材，道士修鍊中經常用來充飢的一東西。不過時間有化腐朽為神奇的魔力。不論再普通的東西，只要有足夠的時間，就是寶貝。唐漢時期蒲絨·一盒普通百姓人家常用的青銅器皿，放到現在就是很值錢的古董。藥材更是如此。當年的人蔘沒人要，百年人蔘已經價值巨萬。這塊黃精竟然有千年，價值連城！怪不得看起來非同尋常呢。

華曉蓉本想當場收起來，出去賣個好價錢。但是另個妖魔眾目睽睽之下，把人家給自己的食物裝進口袋裡，做這樣的事情還是有點丟面子的。

華曉蓉把黃精寶貝似的拿在手裡端詳。片刻之後，面子還是抵不過里子。她反手將黃精收進口袋裡，然後抬頭看看對方，問道：“你確定，你就是被鎮壓在這裡的妖魔？我怎麼看你，怎麼都不像一個妖魔啊？”

雲面無表情的問道：“你認為妖魔應該是什麼樣子？”

“哦妖魔嗎，應該青面獠牙，血盆大口，以吃人為生，折磨人為樂。”華曉蓉一邊思索一邊說道。在小女生的觀念中，妖魔就應該是恐怖的樣子。要是都像面前的雲這樣，誰還會害怕妖魔鬼怪？

“你看我像吃人的樣子嗎？”雲聞言笑起來。這個女子的直爽，給自己的感覺不錯，描述妖魔的話語雖然有些幼稚，但是感覺出來有善意和好奇，不像那些光頭們，一見面就打打殺殺，令人厭惡。

華曉蓉魂力悄悄放出，仔細感應起來。她已經發現，現在自己有一項特別的本事，只要對方手裡有過人命，靈魂感應就能夠發現血腥氣味。這個雲在自己的感應里，清風雲淡，沒有一絲絲的血腥。

華曉蓉想想也就釋然了。說的也對。這個雲本體是一棵樹，樹吃的東西，只能是泥土中的養分和水。若是是地面上，還會吸收陽光，二氧化碳。所以，不管是對於人類還是對於地球環境，樹木都是很友好的。

對於植物來說，即使成精，本能也不會發生變化。中的人蔘娃娃，采參人發現後必須立即栓上紅布條，不然轉眼之間人蔘就不見了。

真想不通，那個佛陀，為什麼一定要認定這個樹精是妖魔，一定要除掉呢？要是自己，絕對不會做這樣吃力不討好的事情。自己一定會將這個樹精移植到自家院子里。

雲似乎感受到華曉蓉的同情心，主動開口問道：“華曉蓉，你還沒有說，你來我這裡是要做什麼呢？”

“呃，其實我就是好奇，想來看看妖魔是什麼樣子。沒想到你是這個樣子。”

都二十七歲了，還像一個六歲小女孩一樣有這麼強烈的好奇心，華曉蓉說出來自己都有點不好意思。

雲沒有笑話她，很感興趣的問道：“能不能說說，你對我的什麼地方感到好奇？”

“哦。一個是為什麼當年那個佛陀要殺你。不過現在這個問題已經沒有了。我知道他是多管閑事，你是遭受無妄之災被他遇到了，是不白之冤。”

“另外一個，是好奇你為什麼這麼長時間沒死。一千多年了啊。”說了這句話，華曉蓉立即發現自己的話不對，好像自己很希望雲死亡一樣。

華曉蓉訕訕的，趕緊補充說：“你知道，我的意思不是希望你死。我是想知道，一棵樹，在沒有陽光的情況下，這麼長時間是怎樣堅持下來的。”

“你能告訴我嗎？”華曉蓉說著，臉上帶着希冀的目光。

“華曉蓉，你不要太過分了！”樹精還沒有開口，旁邊的莫格達跳起來，擋在華曉蓉前面，指着華曉蓉鼻子大聲呵斥。

華曉蓉立刻明白，自己又說錯話了。素未相識，開口叫人家告訴自己他的命門所在，是有點過分了。任何人，都會竭力隱藏自己的名門，生怕別人知道。

據說，古時候有壽星長生不死。嬌妻千方百計想是什麼原因。壽星說，生死簿上記載自己姓名的那張紙，掉出來了，於是生死簿上就沒有了自己的名字，所以才能不死。

這句話說出來，傳到閻王那裡，於是，掉下來的紙張被找到了，壽星就死掉了。

唉。今天是怎麼了。一個話顛三倒四的。丟人啊。華曉蓉自嘲。

還是雲善解人意，笑着說：“小莫，不要這樣。我知道華曉蓉沒有惡意。”

然後對華曉蓉說：“華曉蓉，你是想知道長生的秘密吧？”

“對對對。”華曉蓉雞啄米似的點頭。明明自己想要表達的是這個意思，說出來就那麼難聽了？

雲說：“這也不是不能說。不過，”他停頓一下。

“你有什麼條件嗎？也對。法不輕傳。你說，要怎樣才能告訴我呢？”華曉蓉誤解了雲說：“你誤解了。長生大道，本來就是天地的大道。誰也沒有資格佔為己有。我想說的，是這個大道有些玄妙，很多時候是無法言傳的。”

華曉蓉聞言，點點頭，承認這個樹精說的對。道德經上說過，道可道，非常道嘛。

雲說：“要想理解，也是有捷徑可走的。”

華曉蓉注意的聽着。

雲說：“近朱者赤近墨者黑。如果你能夠經常跟我待在一起，就會加快對大道的理解。”

華曉蓉覺得他說的對，又有些不對。近朱者赤近墨者黑，這是對的，跟這個樹精在一起是有好處。但是，自己是不可能跟這個樹精住在地底下。

她隱約感覺到，這個貌似忠厚老實的老樹精，是在給自己下套。和樹精在一起有利，但是自己不能在地下，這意思不就是說，要自己帶這個老樹精離開嗎？

這個老滑頭，老狐狸。華曉蓉心裡暗暗鄙夷道。想讓自己救他出去，用來這麼一個借口，搞得好像是自己求着他跟自己離開似的。

雲確實是老狐狸一樣狡猾，看見華曉蓉小臉沉下來，立刻笑嘻嘻的說：“華曉蓉，我聽說你們人類有尊老扶幼的傳統。你看我都一千多歲的老年人了，有點心眼有點算計，你就不要計較了吧。”

華曉蓉的話還沒說出口，就被堵了回來。只好作罷。

雲面色一整，嚴肅的說：“華曉蓉，你放心，只要你帶我離開，我一定會竭盡全力幫助你。”

這句話，無異於將自己綁在華曉蓉身上。要是放在其他情況下，這是不可能的。畢竟，雲對這個女子只是有好感，其他事情並不了解。要是他知道眼前這個女子因為在陰間搞風搞雨，現在正在被追殺，恐怕就是另一種態度了。

華曉蓉同樣想到這一點。在陰陽兩界，自己的勢力還是太弱。要是有一些雲這樣的老妖怪幫助自己，普天之下就可以橫着走了。哪像現在這樣，自己都已經逃到陽間了，還被陰間不斷追殺，躲躲藏藏的過日子。

華曉蓉相通這一點，對老樹精態度也和藹起來。說道：“雲，你說救你出去，對我有好處。其他的我也不計較了。現在我問你，你出去打算怎麼幫我？不要空口說白話啊。”

莫格達見華曉蓉動心了，連忙插言說：“我們可以跟在你身邊，當保鏢，保護你的安全。”

華曉蓉搖搖頭：“這個不夠。我現在是撲楞寺大扎西，會有什麼危險？”

莫格達接著說：“我們可以幫你尋找靈藥。幫助你修鍊。”

華曉蓉搖搖頭說：“還是不夠啊。”

雲沒辦法，只好說：“我可以用自己的生命力滋養你，只要你不是一下子喪命，就能救回來。”

“還是不夠。”華曉蓉搖頭。

“那你說，還需要什麼？”雲有點急了，這個救命稻草不會飛了吧？

“你要幫助我理解大道，特別是如何融入天地。”

“這個可以。”雲急忙答應。這是一個很容易的事情。

“下面就是一個很實際的問題了。”華曉蓉看着云：“我怎樣救你出來？”

“這很簡單。你幫我弄斷鐵鏈子就行。”雲說。

弄斷鐵鏈子？華曉蓉圍着石頭檯子轉了兩圈，看見有四根鐵鏈子，鎖住雲的兩個肩胛骨和兩個腳裸。

要是放在古代，弄斷鐵鏈子，只能靠刀斧砍剁，但是這是現代社會，能夠弄斷鐵鏈子的東西太多了。手工的銼刀，電動的切割機，都可以切斷鐵鏈子。

“沒問題。”華曉蓉點頭答應下來。然後說：“不過現在我手頭沒有工具，我需要出去一趟。”

切割金屬的工具。華曉蓉想了想，若論效率，還是電動切割機好。但是，自己一個嬌弱無力的女孩子，怎麼可能肩膀扛着這樣的東西？

一轉眼，眼見一旁眼巴巴等着的莫格達，於是就說：“莫格達，你跟我一起出去，把工具拿回來。”

莫格達聞言先是一愣，接着就高興的原地蹦起來。

“好，我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