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花月燦爛,藥草滋長。

雪真人盤膝修鍊,在她的房間里,各種葯香不絕入鼻,有天山明蓮、有萬合功月草,都是頂級補足氣運着的藥草,可謂是修鍊的最佳盛地。

但此刻,雪真人的臉上卻極為蒼白,全身發抖,彷彿孤零零地在冷風之中凄涼顫抖一般。

良久,那些葯香全部被她的精神所吸,她的那種發抖之症這才有一些緩解,但她的臉色依舊蒼白得可怕。

然後她睜開眼睛,小心地將懷裡的一個玉盒打開,仔細地看着裡面的一些花蕊。

那些花蕊正是特殊的藥草,每當她發病的時候取出來,這才勉強壓制體內的病,也正是因為這些天一毒門僅存下來的藥草,她這才能支撐到今天。

只是便在這時,她面色難看得可怕,因為這些花蕊居然全部枯萎了。

這就代表着她體內的毒已經失去了制衡的能力。

她自幼是北冥冰體,遺傳於她父親,被認為是絕症。

這種病可以讓人修鍊毒道速度很快,但很少能活過三十歲,而她的父親天一毒門門主,通過以毒克毒的方式,勉強活到三十六歲,已經是竭盡所能了。

前年,她的父親油盡燈枯,便把天一毒門傳給了她。

她清晰地記得父親垂死絕望着的樣子,她更是明白她命運里背負着怎麼樣的東西。

如今的她,已經是十八歲,接下來,她只有十二年的時間好活。

按照父親的話,解開這種困境的唯一手段,便是前去海外群英會,奪得傳聞里的仙書傳承!

海外群英會,不僅是一次眾多英才的聚合,而且還是所有人都想要尋找天書魔卷着的過程。

仙書魔卷,據說是千年之前,一位仙人與魔族對抗時隕落,在垂死關頭寫下了動用仙術如何對抗魔族的手段,其中也記載着魔道成魔着的關鍵。

誰若是能得到仙書魔卷,就等於同時擁有魔道、仙術的兩種傳承。

這對於整個世界的任何修鍊者來說,都是無上的追求。

所以她在第一次見到楚雲亭後,在探得楚雲亭的身份後,對楚雲亭是深深的失神與好奇。

在她看來,楚雲亭必然是氣運獨鍾,這才能一力破三合,斬破荊棘,以一己之力對抗楚家、對抗左青師而不落下風。

所以只要楚雲亭在,哪怕是海外群英會,也有可能衝破層層阻礙,有可能得到魔道仙書。

所以她對楚雲亭五顧茅廬。

願意給楚雲亭無數資源。

而後,楚雲亭在毒心學殿里,果然如她所料,竟自創毒道,甚至還讓隱匿了三十年着的老殿主出世,這越發堅定了她想要拉攏楚雲亭的心。

但這一刻,當這北冥之毒提早發作的時候,她卻是感覺到全世界都暗了。

因為她發現,自己有一些抵抗不住了。

北冥之毒比她想象中要強大,她已經有一些精神失守了。

“不!我不能死在這裡!我背負着父親的遺命,母親還在天一毒門裡等着我回去,若我死了,以母親的心性,她也不會獨活”

“而我身上更是擁有天一毒門的傳承,若我死了,天一毒門的傳承就因此而消失,那可是父親一生的心血”

這一刻,雪真人目光里滿是不甘,一字一句地說著,語氣雜亂無章,但每一個字眼裡,都是她最後的執念。

但是,哪怕這樣,她的精神之力已經抵抗不住了,彷彿變成一道無法癒合着的傷口,不斷地流溢出血來。

她的生機漸漸消失。

“別了,母親,別了,父親”這一刻,雪真人感覺到體內的氣息已經流失十之七八,她終於感覺到回天無力了。

她黯然地閉上眼睛。

難受、痛苦、絕望、後悔,種種感覺,充斥着內心。

她拚命奮鬥了這麼多年,可是卻終究抵不過命運,她何等的不甘心!

“生!”

只是便在這時,她忽然聽到身邊傳來一個醇厚溫暖而又熟悉着的聲音。

彷彿是父親的聲音,又彷彿是甘泉的溫暖。

一股精神力量猛地滲透進她的身體,滋養着她的經脈,讓她全身溫暖無比。

就彷彿從冥寒之地,一下子到了溫暖的春天。

她體內的北冥之毒,一下子被緩解了。

然後她睜開眼睛,看到了眼前不可思議的一幕。

眼前的楚雲亭,從容微笑,指間旋轉,天地之間許多的藥草凝聚,在空中自發地結成天花交錯,然後在楚雲亭的掌心裡凝聚,慢慢形成丹藥。

這是煉藥宗師的心煉之法。

傳聞里,煉藥宗師可以生死人、肉白骨,她這一次是真正地見到了。

尤其是原本她在房間里放置着的那些藥草已經枯萎,可是在楚雲亭的手下卻變得大地回春,重凝藥性,最後凝聚成丹藥,何等的不可思議。

最後,她眼看着所有的藥草形成一顆碩大的丹藥,滲透進她的精神識海里。

一瞬間,她的精神從來沒有如此愉悅過。

不僅是緩解北冥之毒,似乎還振奮了她的精神?

她內心雀躍到了極限。

從死到生,誰又能不震撼,不失神?

當下,她第一時間跳了起來,猛地向楚雲亭跪拜下來:“多謝公子救命之恩。”

“無妨。”楚雲亭擺了擺手,凝視着她的身體,淡淡地說:“你的身體里有北冥冰體的壓制,可以說,你常年累月受這種冰體影響,身體已經慢慢支撐不住了,我現在只是替你暫時度過此劫,治標不治本,日後這北冥冰體還是會時時刻刻發作的。”

“我只是沒有想到,這次北冥冰體會突然發作,會這麼強烈。我事先備好着的靈藥草一下子被消耗一光。”雪真人認真地答着,明顯有着後怕:“若是備多一些,或許就能捱過了”

她顯然對這北冥冰體提早發作有着深深的忌憚與擔心來。

同時又有着一絲茫然。

按照她這麼多年的生活習性來說,這北冥*還是第一次提早發作,這究竟是什麼緣故?

但更可怕的是,她身上備好着的靈藥,原本是足夠消耗的,為什麼這一次卻不夠?

“你錯了。”楚雲亭卻是繼續搖頭:“北冥冰體它本身便是有靈之物,每次發作,它就會先通過感知你的身體情況,確認其力量能勝過你身上的靈藥草的分量,這才會發作。所以你永遠不可能帶足夠的靈藥草。”

顯然,楚雲亭只一眼就觀察出這北冥*的手段。

“原來如此原來如此。這北冥冰體一般是三年發作一次,兩年多之前,我還是在父親的幫助之下治療”雪真人終於明白了,臉色猛地變得蒼白起來,她這才知道北冥冰體的可怕之處。

這北冥冰體居然擁有靈性。

“不過我已經動用心煉手段,直接在你體內生出爐藏。它會產生源源不斷的火熱之毒,藏在你的經脈里,改善你的經脈,從而提高你的身體素質,可以稍微壓制一下北冥之體。”楚雲亭娓娓道來,從容不迫,了如指掌,聽得那雪真人目瞪口呆,簡直是熱血沸騰起來。

爐藏,那可是一種獨特的爐火神藏,能藏在人身體體內的藏爐,是用來快速地在體內凝聚丹藥用的,其凝聚難度極大,但成功之後,對於煉藥幫助極大。

卻沒有想到,楚雲亭居然輕描淡寫地在她體內凝聚爐藏!

而且這爐藏剛好有克制北冥冰體的效果。

楚雲亭的這種手段,讓她嘆為觀止。

此刻的她,終於慶幸起來,幸好這段時間自己與楚雲亭交好,否則此刻自己已經是身死隕落了。

楚雲亭彈指之間,居然能想出這樣的方式,還能直接凝聚成功,這何止是救命之恩,這已經是再造之恩了。

當下她恭恭敬敬地對楚雲亭行禮:“多謝楚公子恩情。”

此刻的她,已經感知到,自己體內多了一絲火焰般的光芒,向著她身體上的經脈凝出,開始滲透進她的經脈絲絡,甚至是體內的每一分血絲。

她感覺到尤其是溫暖。

就彷彿是幼時母親的懷抱。

她也終於明白,為什麼那麼多人,願意齊聚在煉藥宗師的身邊而不死不悔了,原來煉藥宗師的手段,真的能生死人肉白骨,逆轉乾坤。

而且她還能確定的是,楚雲亭此刻比起普通的煉藥宗師來,卻又是強了數籌。

煉藥宗師、陣法宗師,而且以楚雲亭的天賦,必然是能成為毒道宗師,長久以往,只要不隕落,至少是帝師之資!

她此刻甚至湧起了想要追隨楚雲亭的念頭來。

若是能跟在楚雲亭身邊,或許楚雲亭便能治療她體內的北冥之毒。

但她終究還是搖了搖頭,放棄了。她如今已經是肩負着天一毒門的希望,哪怕天一毒門已經是每況愈下,但這畢竟是父親的事業、父親的希望。

“這北冥冰體”楚雲亭此刻雖然凝聚了爐藏在雪真人體內,但面色還是極為凝重。

可以說,剛才他等於動用了手段,與這北冥冰體進行了一番交鋒,雖然佔據了上風,但卻是感覺到北冥冰體的冰寒之意,忽然潛伏起來,消失得無影無蹤。

其生命的方式,他並不能理解。

這讓他不由嘆息於大自然的浩然、大自然的繁雜。

以他如今的境界,竟無處感知。

看樣子,只能等這北冥冰體再過三年後發作,或許他這才能找到一絲端倪來。

而三年後,不知北冥冰體經過了這次交鋒,是否又會變得更加強大?

這也讓楚雲亭不由升起了迅速提升自己的念頭來。

以他目前的手段,還遠遠不夠,他要儘快地提升到毒道宗師才行。

如今的他,有了聖人筆為骨,或許便能在聖人筆的指導之下,能加快自己的修鍊節奏。

只是便在這時,他與雪真人兩人面色齊變,目光向著東面,向著當初那位老殿主隱居着的地方望去,臉上不可思議的表情來。

因為在這個方向,居然爆發出與雪真人一樣的北冥冰體的氣息來,而且其中之力,有過之而無不及。

這是怎麼回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