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盲獵朝着陳興離開的方向,似乎心有所感,轉頭向罐頭騎士報告道,“目標正往市集方向移動……”

“一旦目標混入人群,我將會失去精準的坐標。”

正如陳興猜想的,盲獵的心靈追蹤會被人群擾亂。靈能是一種生物電能,每個人都會散發出靈能波動,只是進化者的靈能波動更為明顯。

但是多人群聚的情況下,靈能波動會互相混雜在一起,除非近距離接觸,否則很難分辨出來源。

“距離還有多遠?”罐頭騎士問道。

“五公里。”盲獵回答。

“五公里啊……”罐頭騎士低頭沉吟了一句,目光看向代號為“鑽頭”的黑人。

“目標會比我們先一步進入市集。”鑽頭回答道。

地心鑽機的工作原理,就是在地下開闢一條虛空隧道,直接通往目的地。

但是開闢通道需要一定的準備時間,而通往的地方越遠,準備的時間就越長。

乍一看,工作原理和陳興的短距離瞬間移動,以及拉姆斯登的黃金次元門十分接近,只是條件相對苛刻一點兒,需接觸地面和足夠的準備時間。

這也是為什麼,他需要通過盲獵的數據計算出路徑,剛好在陳興的前方出現。

陳興的移動速度是每小時八十公里,五公里的距離只要四分鐘,而地心鑽機的最小準備時間是七分鐘,所以不可能追上。

“花匠,給他製造多點兒麻煩!”

罐頭騎士很快就做出了決斷,命令花匠繼續發射酸液彈,儘可能地消耗陳興的靈能。

“沙里個球,甘浪!”

花匠嘴裡罵罵咧咧,用的是沙民的土話,但還是聽從了命令,從沙漠靴里抽出匕首,劃破掌心,摁在怪花上。

“綻放吧,沙漠的鮮血之花!”

花匠念念有詞,目標的距離已經超出沙漠霸王花普通攻擊的射程,必須使用血手印激發御靈的潛能。

血手印是新禪宗道門的秘技,通過自身的鮮血強化御靈,通常只有加入道門,並獲得道門掌教的認可,才能進行學習。

但血手印也不是什麼獨門秘技,與其相似的技能也有不少,只是增幅效果和內在靈能運轉方式有些差異。

花匠並非新禪宗信徒,沙民也沒什麼信仰,只相信看得見摸得着的利益。這個血手印,是他通過折磨一個新禪宗道門的女人,從對方嘴裡逼問出來的。

鮮血逐漸被吸收,怪花通體充血,

外皮由墨綠色變成了血紅色,藤蔓瘋狂涌動,如同打了興奮劑一般。

花莖急速膨脹,如同吹大的氣球。

“嘭嘭嘭嘭嘭嘭嘭!”

下一秒,花心猛地噴出一長串酸液彈,朝着陳興所在的方向瘋狂砸去。

“還有三公里,馬上就到了!”

“嗷嗚!”

白狼王低聲回應,表示不滿。

它載着宿主,雪白的四足在田埂上狂奔。兩側是青綠的小麥,隨着奔跑飛速倒退。

“啾……”

忽然之間,天空一暗,並伴隨着數道破空之聲。

陳興有所感應,頭皮發麻,危險通過精神鏈接也傳到了白狼王那裡。只見它後退一蹬,驟然發力,瘋了一般向前奔跑,速度瞬間上了一擋。

騎在狼背上的陳興也沒有閑着,迅速從儲物空間里取出備用衣服和毯子,一層層地披在身上。

他的靈池已經見底,喝下去的靈能藥劑也只恢復了一小灘水,只能勉強用出兩三次瞬移。

他打算把剩下的瞬移次數用在最關鍵時刻,避免被酸液彈直接砸中,而濺射出來的酸液,只能硬扛了。

他不能在這裡把過載用掉,否則他就連底牌都沒有了。

他想過留在原地,用九重奏加蓄能射擊進行伏擊,但對方有五個人,除非能殺掉追蹤者,否則沒有任何意義。

酸液彈瞬息而至,瘋狂地砸向地面,白狼王左突右閃,躲避酸液彈的落點。

大團酸液滾動着,划著拋物線從天而降,狠狠地砸在地面上,如同水袋般四處濺射。

青綠的麥田瞬間變成了灰白色,煙霧蒸騰,刺鼻的氣味竄上半空。

“滋滋滋!”

酸液濺在白狼王銀白色的毛髮上,頓時像被高溫灼燒一般,迅速碳化,向內凹陷。頃刻之間,已露出皮肉下的白骨。

儘管白狼王疼得嘶吼不止,腳下卻沒有絲毫停滯,拚命地朝前奔跑。蟲化狼是荒原里最堅韌的生命,即便身負重傷,腸子拖在地上,依然能跑出很長一段距離。

白狼王更是蟲化狼中的王者,擁有堅韌不拔的精神和頑強無匹的鬥志。靠着這股狠勁,它冒着酸雨,瘋狂地奔跑。

“呃啊!”

狼背上的陳興蜷縮在軍大衣和毛毯底下,酸液如針般腐蝕進來,皮膚如同火燒般疼痛。

“媽的,痛死我了!”

他嘴裡胡亂咒罵著,自從得到火焰免疫的符文,他已經很久沒有嘗過這種滋味了。火焰燒不傷他,但酸液可以。

“哥布林騎兵,出來擋一下!”

陳興心念一動,身後張開數道空間裂縫,伴隨着哥布林的高聲呼喊,“哈拉!”

大批哥布林狼騎兵衝出來,在白狼王兩側伴行,同時空中飛來大片哥布林蝙蝠騎士,用巨型蝙蝠的身體阻擋酸液濺射。

一發酸液彈尾隨而至,落在陳興前進的道路上。眼看就要砸個稀巴爛,下一秒,陳興連人帶狼瞬移出十多米,身後酸液彈砸落地面,無數酸液飛濺而出。

不僅四周的哥布林被濺得千瘡百孔,如同冒煙的篩子,連帶着周圍的麥田全部遭遇。

青綠的麥子一觸碰到酸液,立即像被熔爐焚燒過,以肉眼可見的速度由青轉黑,再轉灰白,伴隨着刺鼻的氣味,化作灰燼飄散。

跑出近兩公里後,當最後一發酸液彈落下,陳興成功躲過了所有的攻擊。

此刻他渾身冒着刺鼻的白煙,背部皮膚大片潰爛,一碰就疼到齜牙咧嘴。

白狼王身上的傷更是觸目驚心,原本美麗的銀毫變得灰白暗淡,全身血肉模糊,沒有一塊好肉。

但它還在咬牙堅持,不敢有絲毫停留。

“兄弟,難為你了。”

陳興伸手摸了摸白狼王的頭。

雖然他現在很想讓白狼王回領域養傷,即便是御靈,也會損傷到根本。但現在的條件不允許,他也受了傷,必須保存實力,只能委屈這位老夥伴了。

後者低吼一聲,表示對宿主的假惺惺的不屑。

“真是個倔脾氣。”

陳興不禁露出微笑,拍了拍白狼王的頭,可當他回過頭,看見身後一片狼藉的麥田,臉上的笑容頓時僵住了。

橫風吹散了田間蒸發的白霧,露出十幾具白骨。它們橫七豎八地躺在田地里,還保持着死前痛苦掙扎的姿勢。

城門失火,殃及池魚。

十幾名無辜的農戶,就這樣慘死在勤懇勞作的田地里。

陳興臉上笑容逐漸被痛苦和掙扎所取代。

彷彿戲劇中的哈姆雷特,生,或者死,這是一個選擇。

同樣的選擇,也出現在他心中。

去,還是不去?

良久過後,他默默地回過頭,驅使着白狼王朝市集趕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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