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新江戶城外的行軍持續了三天三夜,卻還沒有結束。

人數規模之龐大,空前絕後,幾乎能和諾蘭雪山的屍潮相比。

雖然大方州的人口基數排在紅土三大王國的末位,只有一億七千萬左右,但生活在酷熱嚴苛之地的沙民,自幼就與危險相伴,與彎刀共眠,剽悍的戰鬥本能和堅韌不拔的意志已經深入他們的骨髓。

一旦發生戰鬥,沙民無論男女老幼都會參戰,其中也包括七八歲的小孩,幾乎可以說是全民皆兵。

陳興在屋頂觀察了三天,粗略估計,城外經過的至少有四百萬人。

這個數字還在持續增加。不過頭兩天經過的都是統一服裝的正規軍,裝備齊全,軍容整潔,規模在兩百萬左右。

後面經過的,則隊形有些散亂,運輸工具五花八門,有機車、沙地車、皮卡,甚至還有騎駱駝的。這些人以沙民的傳統服飾為主,頭纏白布,腰跨彎刀,臉上畫著各種各樣的符號,以區分不同的勢力。

格拉塔木聯合部落王國由數千個部落組成,規模有大有小,各部落之間相對獨立。後面這些人,應該是以部落為單位組織起來的沙漠民兵,俗稱“沙漠掠奪者”,又或是“沙匪”。

千百年來,沙匪擾騷各地,燒殺搶掠,無惡不作,是紅土大陸最為惡名昭著的存在。

前面那些大部落的部隊還好,約束力較強,只是在城外經過,儘管氣焰囂張,行事霸道,但也沒有進城騷擾。

可到了第四天,情況急轉直下。

那些小部落的人馬,根本沒有軍紀可言,三五成群,開始劫掠周邊的小商鋪和旅客。

最開始只是隨便拿東西,吃霸王餐,向店主和旅客索要保護費。

新江戶是個娛樂性質的城市,由灜人商會管理和創建,受到白象城的庇護,自身沒有軍隊,唯一的武裝組織就是“新江戶民兵團”,主要作用是維護治安。

若是放在平時,在白象城庇護下,沒有哪個不開眼的會在新江戶鬧事。

但現在鬧事的是紅土三大王國之一的沙漠之國。面對這樣的龐然大物,新江戶民兵團連大氣都不敢喘一口。對方只要揮一揮手,就能推平新江戶。

對這群沙匪的流氓行徑,民兵團也只能睜一隻眼閉一隻眼,遠遠地看着,不敢上前阻止。

但姑息的結果只有一個,就是讓情況變得越來越糟糕。

這些沙匪見當地人不敢抵抗,愈發地變本加厲。僅僅半天時間,就從流氓變成了劫匪。前面還有幾分顧忌,需要找點兒借口,後面連借口都不用了,直接開搶,敢反抗就殺。

新江戶周邊迅速陷入混亂,沙民瘋狂湧入商業區,四處搶劫,殺人放火,無惡不作。

無數女住民和女遊客被撕爛衣服,當街強姦。沙匪猶如蝗蟲過境,所到之處哀嚎迭起,哭喊不斷。

一時之間,除了民兵團集中保護的中心區域,新江戶外圍全面淪陷。

“大哥,救救我們,救救我們啊!”

自稱“阿秀”的年輕人撲倒在地上,眼淚和泥土抹了一臉,朝着屋頂的陳興哭喊求救。

不遠處的巷子里,幾個沙民正圍着一個年輕女孩,如同野狗般撲在對方身體上。那畫面就像黑泥攪着牛奶,看得人腸胃抽搐。

女孩絕望的悲鳴刺痛着耳膜,陳興身邊的龐力幾次想站起來,但都被陳興的目光制止。

陳興臉色漠然地看了下方的小年輕一眼,就別過臉去,沒有再理會對方哭喊和求救。不是他不肯幫忙,而是實在幫不了。

他沒有必要為了一個剛認識的,說話還算投機的陌生人,就把自己和團隊拖進深淵。

其實,現在最怕的人是他。

這麼大規模的軍事行動,肯定是王國戰爭這個級別的。

沙國傾巢出動,目標只可能是紅國。

若是他這個紅國宰相身份暴露,對方不僅不會給他半點兒面子,還會抓他起來當做籌碼,甚至有可能當場殺了祭旗。

既然人家敢打,自然不會怕阿麗雅和翠麗絲,他的生命沒有任何保障。

“大哥,救救我女朋友吧,她快受不了了,以後,以後你讓我們做什麼都行!”

叫阿秀年輕人崩潰地哭喊着,陳興此刻連掏槍殺對方的心都有了。任由對方這麼叫下去,遲早會引起這群沙漠暴匪的注意。

他現在是泥菩薩過河,自身難保。自己這兩百多人,儘管個個身手不凡,最低限度也是異種血脈的鎮守級,但在王國勢力面前,真的連渣都不算。

天知道這支沙漠大軍里會有多少個傳奇,多少個聖域,光是常規部隊就有幾百萬,他是連逃都無處可逃。

但陳興始終下不了狠心一槍崩了對方的腦袋。眼睜睜地看着心愛的女人被匪徒糟蹋,精神崩潰之下急病亂投醫也是人之常情。

“大哥,求求你了,求求你了!”

年輕人阿秀還在哭喊着,聲音愈發地刺耳,令人煩躁。

陳興數次念動殺機,想要具現黃金左輪,但最終還是沒有出手。

其實這裡面還有第二個原因,也是最重要的原因

,就是擔心火咀和龐力這些兄弟接受不了。

阿秀叫他“大哥”,他們也叫他“大哥”,對小弟見死不救就算了,還要爆頭就有點兒說不過去了。

但其實,他們之間的關係也就是對方自來熟地過來一起喝了幾杯酒,聊了幾句天,僅此而已,就是個萍水相逢,根本談不上什麼交情,自然也沒有義務幫助對方。

年輕人的哭喊與女孩的悲鳴混雜在一起,愈發地讓人煩躁。

隨着時間的推移,巷子那邊兩個“完事兒”的沙匪提了提褲子,一邊系腰帶一邊弔兒郎當地朝這邊走來。

名叫阿秀的年輕人掙扎着爬了起來,就在陳興以為對方要衝上去拚命的時候,當事人突然一扭頭,一溜煙地跑了。

陳興頓時有些說不出話來,還以為是個情種,結果是個沒卵蛋的傢伙。他突然有些慶幸自己沒有出手幫忙,否則就真成了冤大頭。

然而,禍水還是被引了過來。

“那邊屋頂的幾個,下來!”“說你呢,耳朵聾了嗎!”“趕緊給老子下來,不然劈了你!”

剛折磨完女孩,系好腰帶的兩個沙匪用彎刀指着屋頂的陳興等人,嘴裡罵罵咧咧。

陳興和火咀龐力兩人對視了一眼,腦袋飛速轉動。

到底是佯裝示弱,還是雷霆出手。佯裝示弱,只怕脫光衣服褲子扔給對方,對方也未必會放過他們。雷霆出手,似乎周圍還有不少沙民,萬一讓人看見可就麻煩大了。

正猶豫着,大街的拐角處突然衝出一隊駱駝騎兵,手裡拽着鞭子,沿途抽打遇到的沙匪。

平日里兇悍無比沙匪,此刻卻像一群土雞瓦狗,被鞭子抽得哭爹喊娘,屁滾尿流地逃開。

巷子的沙民一鬨而散,只留下暈死在白濡中的嬌軀。

“沙國的憲兵。”

陳興幾人偷偷抹了把汗。看來沙國還是顧及白象城,不敢放縱沙民劫掠新江戶。

雖然暫時避過了災禍,但危機還沒有解除。必須等沙漠大軍離開,再找機會繞路回國。

思緒之間,陳興突然頭皮一痛,緊接着是一道破空之聲。

“咻!”

只見長鞭快如電蛇,疾射而來。

“小心!”

陳興正要發動瞬移躲避,火咀卻搶先一步,用手臂截住鞭子。

下方的沙漠騎兵抓着鞭柄用力一拽,火咀紋絲不動,怒目而視。鞭子纏在手腕上,雙方各執一端,一時間僵持不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