騎了一小會便到家門口，這是一座漂亮的獨門獨院小二層別墅樓，從房子便看出他的家境還不錯。

文斌推着腳踏車正要進門，一抹璀璨的金色忽然躍入眼中。

他低頭一看，就在大門左側地上躺着一條金色的小魚。

這條小魚嬌小玲瓏，此時嘴巴不斷開合，小尾巴還有氣無力地拍擊地面，像是渴望回到水的懷抱，可惜這裡全是柏油馬路，也不知道它是怎麼來的。

“難道是有頑皮小孩把它丟棄在這裡？”

文斌一邊猜想着，一邊蹲下來將小魚撿起。

“好漂亮的魚兒！”

入手柔滑，文斌發現這小魚全身鱗甲金黃透徹，體形修長，嘴巴下還長着兩縷龍鬚，配着嬌小的萌萌外形，看上去漂亮極了。

只是在它的背部和側面有幾處地方鱗甲脫落，呈現一片焦黑之色，就像是被火焰灼燒過。

文斌皺皺眉頭，一些熊孩子玩起小動物來可說是“殘忍”，什麼折騰的花樣都想得出來，這條小魚估計就是遭遇了此般厄運。

再仔細辨認，文斌沒認出這是什麼魚，按它細長靈動的體型看，應該屬於本地人稱的“蛇魚”類屬，但手摸着一點都沒有滑膩膩那種噁心感。看起來又有點像白鱔，不過顏色不對，而且白鱔的鱗是長在皮下，不像這條小魚，金閃閃一身漂亮的鱗甲。

最神奇的還是它的眼睛，當文斌盯着它看時，原本還在手中掙扎的小魚頓時安靜下來，眼睛轉向他，那雙眼珠里並不像普通魚類一樣無神，反而充斥着一種靈動的光澤，一動不動地盯着他看。

文斌在那雙靈動的眼睛裡竟然看出了無助可憐乞求救助的意味。

“放心吧小東西，我來照顧你。”

文斌小心翼翼地捧着小魚，將它帶進家門。

爸爸已經回來了，正在一樓廚房炒菜，看到文斌進門，叫道：“斌斌，餓了吧？去洗洗手，準備吃飯……你手裡拿着什麼東西？”

文斌道：“一條小魚，不知被誰丟到了地上，我把他撿回來養。”

爸爸笑了一聲，搖搖頭，本想說丟出去算了，但看到文斌關切的神情，改變了主意，說道：“那就留下吧，只是家裡沒有合適的魚具，爸爸下午出去給你買一套。”

文斌嗯了一聲，他知道爸爸一向很寵自己，尤其是媽媽失蹤後，父子兩人相依為命，只要是他提出的要求，爸爸幾乎沒有不答應的。

但是他還是不想多說話，在文斌心裡，一直認為是爸爸把媽媽氣走的，這是心中的一根刺。

他先將小魚輕輕放進一個盛水的臉盆，然後來到後面儲物室，翻箱倒櫃找了半天，終於把塵封已久的一具魚缸找了出來。

這個魚缸還是他六歲生日的時候，爸爸給買的生日禮物。剛開始養了幾條金魚，沒過幾天就死光了，然後擱置了一段時間，某一日，文斌突發奇想，又買來一窩螞蟻養。

可惜他精心照顧了幾個月，突然一個晚上蟻后帶着子民離家出走，再也沒有回來，為此文斌還着實難受好些日子。

再之後，魚缸就再無用武之地，直到現在。

爸爸看着文斌將舊魚缸拿出了擦拭，笑道：“看你剛才那麼寶貝那條魚，想來是條好魚，這破魚缸也不配它的身份嘛，等爸爸給你買套好的，帶增氧機氧氣泵全套智能開關，怎麼樣？”

文斌執拗道：“就用這個養，這一次我一定照顧好它！”

爸爸苦笑搖頭，也不再多說，只把飯菜擺到桌上，又怕涼了，在上面扣了保溫罩，坐在那裡等着文斌吃飯。

文斌知道爸爸在等他，說道：“你先吃嘛。”

爸爸道：“我還不餓，一起吃。”

文斌心裡有些難受，既放不開媽媽那根刺，又不忍傷爸爸心，沉默片刻道：“最近……還要出差嗎？”

爸爸道：“這個禮拜不走，可能下周去一趟滬海市。”

“錢賺多少夠呢，生意已經夠大了，注意身體吧。有事可以交給下面人嘛。”

爸爸聽到兒子難得關心的話，高興道：“好，聽兒子的，我就休息兩個月。天大地大，生意再大沒有我兒子的話重要。”

文斌看着喜形於色的爸爸，心中有些慚愧，不管怎麼說，爸爸是愛自己的，這兩年自己一些冷淡的行為，肯定已經傷了他的心。

文斌不再說話，沉默地刷着魚缸，直到將魚缸清洗得乾乾淨淨，然後將臉盆中的水和小魚輕輕倒入魚缸。

小魚進入一個比先前寬敞的場所，在水中搖曳幾下尾巴，似乎是表示歡喜，然後又靠在魚缸一角，靜靜地一動不動。

看來它傷得很重！

文斌貼着魚缸壁，和小魚對視，透過朦朧的水紋，小魚眼睛楚楚可憐地望着他，讓文斌一瞬間就生出了保護弱者的熱血念頭。

“小東西，你就在這裡好好養着，我一定照顧好你，讓你完全恢復！”

將小魚安頓好，文斌這才洗手吃飯，父子兩個沉默地將飯菜吃完，爸爸正要收拾碗筷，文斌搶着去做，說：“我來。”

爸爸不讓：“中午時間短，你去休息一會，下午還要上課。”

文斌執意搶過碗筷，爸爸笑着讓給他，靠在廚房門口看著兒子洗碗。

“斌斌啊，還有兩個月就要高考了，想好上什麼大學？”

文斌抿着嘴，過了半響答道：“具體學校還沒想好，我想去燕京、滬海那些大城市看看，可能會是當地的大學吧。”

爸爸猶豫道：“其實……咱們文河也不錯，沒想過留在家鄉？”

他的話有些奇怪，其實按照文斌的成績，足夠上燕京滬海的a等大學，而文河的教育資源就要差遠了，最好的一所大學-文河師範也不過是二本院校。

哪有父母不想孩子上更好的學校不過考慮特殊的家庭情況，爸爸的話也有他的考慮，再說文家也不缺錢。

文斌以為爸爸是捨不得自己離家太遠，但只能心裡說聲抱歉，他想出去見識一番，也想暫時離開這個讓他又愛又恨的家。

爸爸見他沉默，反而想通了，笑道：“你馬上就是大人了，爸爸自然尊重你的選擇。不管你去哪裡，爸爸會時常去看你，再說這裡的生意也差不多到了瓶頸，也許我也該拓展一下外面的業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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