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上輩子崔沛然一直和她針鋒相對,崔沛然的事情,她了的自然不少。刺繡自然是其中一樣,崔沛然的刺繡並不好,甚至極為稀鬆平常。

今日當著眾人的面,崔沛然也不可能找人代勞。

至於明姝自己,她多活了一輩子,一手刺繡當年便好極了,如今怎麼可能比不過崔沛然。

韓迦韞皺着眉,拍了拍明姝,低聲道:“莫難過。”

明姝輕聲“嗯”了聲,抬起臉道:“可否瞧瞧,好向郡主學習。”

崔沛然自己也有些錯愕似的,面上神色慌張。聽見明姝這樣說,下意識道:“我繡得不好,沒什麼好學的。”

皇后笑了笑,道:“沛娘不想拿出來,就不必了。”

這就沒法子了,明姝皺了皺眉,壓低了調子與韓迦韞咬耳朵道:“這可怎麼辦,我想瞧瞧崔沛然的刺繡。”

韓迦韞疑惑地看了明姝一眼,正要開口,上面皇后道:“說起今日最精妙的,大約就是韓家三娘子的荼花刻絲畫了。”

底下有人議論,“刻絲畫?”

“竟然有貴女學這個!”

“學這個怎麼了?聽着頗有意思。”

“刻絲織法最是精妙複雜,故而有一寸刻絲一寸金的說法……”

皇后也讚許地點點頭,道:“不愧是詩禮之家的小娘子。”

韓迦韞上前謝了,道:“這原不算什麼,也算是綉法的一種,故而又稱織綉。我在老家時,有不少小娘子學這個,只是諸位怕是第一次瞧見單獨作畫的織綉罷!”

眾人心裡正是這樣想的,畢竟不少人身上穿着的,便是刻絲料子做的衣裳。

韓迦韞唇邊笑意清淺,道:“我自請拿出來給諸位瞧瞧,看着玩兒,圖個新奇有趣!”

崔沛然的臉色登時難看起來。

“郡主,我一貫好奇京中刺繡。既然郡主的刺繡是頭籌,也給我一觀,如何?”

韓迦韞都自請拿出來了,她再藏着捏着就太難看了些。崔沛然便是再不情願,也只得道:“好。”

拿出來的,一幅是韓迦韞的荼花圖。另一幅上迎春花栩栩如生,好似在風中輕顫,嬌怯中見爛漫,竟然像是要活過來一般。

崔沛然臉色霎時一變,她繡的明明是桃花!

她下意識去看眾人的反應,目光正好撞到顧明姝的目光。她雙眼清澈,雪白的臉已經好看得攝人心魄了。崔沛然十分精確地看到她腰間的銀色香囊,上面就綉着這樣的迎春花。

崔沛然一個激靈,收了神。

“這不是我的刺繡!”她搶着說。若是等顧明姝揭穿她,實在難堪。

皇后驚訝地看了她一眼,道:“難道是弄錯了?那這是誰的刺繡?”

明姝正要開口,卻感到韓迦韞輕輕拽了拽她。這時候,韓迦韞開口道:“我看見顧七娘子身上的荷包上綉着異曲同工的迎春花,想來是顧七娘子的吧?”她笑吟吟地看着明姝。

明姝斂容,走上前道:“是民女所綉。”

皇后的目光在兩人身上打了幾個轉,然後輕笑道:“你們兩個今日怎麼穿着一樣的衣裳,莫非是因此叫嬤嬤收錯了?”

崔沛然忍着不快似的,倨傲而溫軟地道:“我身上的料子是南疆商人帶來的,京都僅有一匹。想來是這個顏色好,令令沒忍住也做了一件一樣的。”

皇后的笑意深了些。

明姝淡淡道:“我倒是想換個顏色,可這僅此一匹的布,也只有這麼一個顏色。”

崔沛然臉色霎時變了,問道:“你也是南疆商人帶來的布?”

明姝沒搭理崔沛然。

過了一會,皇后道:“我瞧你們衣衫的布料差不離,這有什麼可爭的?沛娘。”

崔沛然被皇后點了名,臉色蒼白地行了個禮。她今日太失禮數,回去想來是要被阿娘說的。

見崔沛然安分下來,皇后方道:“顧七這手刺繡,擔得上舉世難得。”她目光一轉,落到明姝身上,道:“你想要什麼賞賜?”

立在皇后身後的嬤嬤們魚貫而出,她們手裡都端着一隻托盤,有的是玉佩,有的是如意,還有的是一大塊的金子。

明姝想了想,道:“我想要那塊金子。”

皇后一愣,“為何?”

明姝就笑道:“金子貴重。”

“噗呲。”眾人都笑起來。

皇后拍了拍手,示意眾人安靜下來,才眉眼含笑道:“難道你還缺金子?”

明姝道:“我什麼也不缺,故而只拿最不缺的金子也無妨。黎民百姓什麼都缺,最缺的便是金子。我拿我最不缺的,去填補他們最缺的,豈不好?”

其餘人都驚訝地看着明姝,好半天沒有回神。

皇后越發笑容可掬,道:“那你是打算把這金子捐給貧民?”

明姝搖了搖頭,道:“這金子是娘娘賞給我的,我自然會留着。給他們的,自然是自己拿出等價的金子。”

皇后一時沒說話,身後卻響起拍手聲。過了一會,皇后也笑着拊掌,眾人也跟着稀稀落落地讚歎起來。

明姝瞧瞧對韓迦韞笑了笑,韓迦韞抬手端起酒盞,抬袖掩着笑意飲盡了酒。

崔沛然冷冷地瞧着明姝,抬手一下子推開了酒盞。

耳邊還有兩個小姑娘道:“這位顧七娘子真是個妙人,性子好玩,說話也好玩,長得也好看。”

“噓,郡主生悶氣呢。”

“……那和我有什麼關係?唉我想去認識認識顧七娘子,可她瞧着雖好玩,可總也不願意親近人似的。”

“……你這麼一說,我也覺得她還不錯,可有不是和咋們有交集的,以後再說吧。”

“我下次一定要去找她玩兒,嘻嘻。”

兩人自以為悄聲說話,崔沛然卻聽得一清二楚,乾脆袖子摔,卻又把自己氣得眼眶通紅。

她氣得要命,假稱自己不舒服要出恭,幾步跑了出去。

領着她的宮人喋喋不休的,崔沛然又不是真的要出恭,隨意找了個借口把宮人趕走了,自己領着一個小丫鬟沿着宮牆胡亂走動。

不多時,背後忽然有人道:“你在這做什麼?”13