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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家村的晚宴從黃昏開始,一直到了子時尚未結束。

幾位族老對這場晚宴極為大方,非但將留下的那點野獸肉全都送上了飯桌,連他們從黑水庄買來的蔬果米面以及各種美酒也都端上了飯桌。

雖然前世時常和宿舍的兄弟們豪飲聚餐,可實際上唐義的酒量並不算很好,因而作為宴會主角之一的他,便已跪在桌子上唱征服了。

是真的唱征服!

他那鬼哭狼嚎的嗓音,讓原本已經酩酊大醉的村民們,愣是又多喝了好幾壇美酒。沒辦法,實在是歌聲太滲人了,他們原先喝的酒在聽到歌聲時便吐的乾乾淨淨了,可不喝醉就要忍受這魔音灌耳,怎麼辦?

沒辦法,眾村民哪怕明知道喝了還要吐,還是強忍着一邊吐一邊一碗接着一碗的往肚子里灌。

不過哪怕是唐義的歌聲再難聽,也沒人前來制止他,畢竟他可是李家村這次大豐收的最大功臣。

山民們就是這樣樸實,覺得你好就可勁兒的誇你,哪怕你屙一坨屎,他都要說……額,臭的還是臭的。只是臭的別緻,臭的與眾不同,就連招來的蒼蠅都比別的屎要大。

他要是覺得你害他,那就會使勁兒的罵你,啥難聽話都能罵出來。要是打得過,說不定還會動手打一頓。

子夜交替之時,唐義已經不唱歌了,此時他的酒已醒的差不多了。

唐義醒了,其他的村民們卻大多都已經醉了,整個大穀場上橫七豎八的躺了一大片。一個個婦女正又拉又拽又扛的,拖着自己男人往家去。

此時仍舊在喝酒的,只有兩人了,一個是唐義便宜老子,一個前兩日跟李老罵的面紅耳赤的瘸腿族老。

前幾日這老哥倆遇上,還要各自諷刺一句,一個罵‘你姥姥的’,一個說‘爾無顏吾耐爾何’。

可今日老哥倆竟勾肩搭背坐在村口,一個‘老哥哥’一個‘賢弟’,那叫一個親熱。唐義在旁邊叫了半晌,愣是沒能分開兩人。

兩個人一個拿着空碗,一個拎着半罈子酒,一人一碗的喝着。

就在唐義糾結着該怎麼把兩人分開時,打穀場上竟傳來些腳步聲。腳步聲極為散亂,人應該不少,可似乎每個人都無精打採的,鞋子趿拉着地,發出擦啦擦啦的聲音。

唐義抬頭向打穀場看去,只見村長李石和李老三兩人,帶着近百號村民,無精打採的向村口走來。

這些人臉上非但沒有絲毫喜氣,手中更是空空如也,除了背後依舊背着弩之外,竟是絲毫收穫都沒有!

李老三這隊人馬共有兩百號人,負責進入十萬大山外圍深處,獵殺比野獸更為值錢的妖獸。

唐義大略掃了一眼,發現這隊人馬約莫只有一百六七十人,竟少了三四十人。

‘莫不是遇到了高階妖獸?’

唐義皺着眉頭看向了李石和李老三。

他自己也殺過一隻妖獸,妖獸本質上和野獸並沒有什麼分別,只是靈智初開,能夠修行的野獸而已。

野獸有野獸的生存法則,哪怕開了靈智,踏上了修行路也一樣。妖獸終究還只是獸,而不是妖。

妖獸的等階是以修鍊年限來區分的,每修鍊百年為一階。可哪怕十階妖獸,依然沒有脫離獸的範疇。

獸有獸性,會圈定自己的勢力範圍,將任何進入勢力範圍的生靈趕出去。除群居野獸外,其餘野獸大多不和同性同族接觸,只和異性接觸。

獸見了天敵會本能的恐懼,哪怕十階妖獸也不例外。

因為天地法則的緣故,妖獸最高只有十階,千年以後若還不能成妖,那麼便要塵歸塵土歸土了,哪怕壽命悠久的龜類妖獸也是如此。

並不是說高階妖獸一定要比低階妖獸厲害,還是要看種族。不過同族妖獸,高階妖獸大多都要比低階妖獸厲害。

可哪怕他們真遇到了高階妖獸,被殺了三四十人後逃脫了。那麼近一個月的時間呢?難道都用來趕路了?

他們可不需要去某個指定地點,趕路便要十來天的時間。他們只需直接向西南方向走,以這群山裡漢子的腳程,頂多六七天便能抵達外圍深處。

來回也就是十三四天,剩下的十來天時間,就一點收穫都沒有?

雖說十萬大山外圍的妖獸並不算多,可百里範圍內總能找到一隻。而且越是往大山深處走,妖獸便越是密集,有時候一個山頭上便有數只妖獸。

如此密集的妖獸,他們難道就一點收穫都沒有么?

唐義急忙快步向眾人迎了過去,想要問問李老三發生了什麼狀況,只是當他走到李老三身前時,李老三竟似乎沒發現他,直直的便向他撞了過來。唐義見狀急忙向旁邊閃開,並輕輕的拍了拍李老三的肩膀。

手掌拍在赤裸的肩膀上,發出一聲清脆的聲響,就好像誰被扇了一耳光。

寂靜的打穀場上,忽然出現一聲巴掌聲,哪怕並不大,可依然驚醒了失魂落魄的眾人。

李老三見到是唐義後,先是微微一愣,而後張了張嘴卻沒有說話,只是低着頭沉默的走向了村子。

身後那些村民也跟着走向了村子,李石撇了唐義一眼後,也跟着眾人走了,只是卻一直蹙着眉頭。他總覺得這小子有些眼熟,可又不是李家村的村民,一時竟沒想起是誰。直到快走到村口時,李石才反應過來,他急忙快步奔了回去,一把抓住了唐義的衣領。

“都是你這小王八蛋,害人精!要不是你這小混蛋,我李家村怎會落入這等田地?”李石說著說著竟蹲在地上哭了起來。

村民們見村長又跑了回去,緊接着便罵了起來,也急忙回頭看去。那些見唐義比較多的村民,見到李石這副樣子後,終於記起了唐義。

只見他們推推搡搡的也奔向了唐義,連那些沒想起來的人,也被裹挾着衝到了唐義身邊。這些村民可不像李石一般,只是哭罵,也不知道誰帶的頭,一拳打在了唐義的胸口上。

力氣比常人要大,應該是金身境武者,只是修為不高,估摸着頂多金身境後期。

唐義沒修鍊浩然劍氣決之前,就能和李老三拚鬥,此時已是真武境巔峰,這一拳打在身上只和撓痒痒差不多。

可螞蟻多了哪怕咬不死象,可總歸煩人不是?

此時七八個村民圍在唐義身邊對他拳打腳踢,身後還有更多村民嗚嗚喳喳的伸着手想要揍他,只是被前面的人擋住了。

此時,被前面七八人隔開的一個村民忽然拿出了弩,拉弦上箭之後便瞄向了唐義。

村民的動作正好被唐義瞧見了。他急忙催動體內浩然氣,原地一個旋轉便將周圍的七八人丟出了人群外,而後只見他腳尖用力一點,跳向了空中,想要跑去村口拉着老先生先逃走再說。

這特么叫什麼事兒?白天回來的一隊人,將自己當成救世主般千恩萬謝,咋一隊人怎麼像見了仇人一般,非要殺老子而後快?

還有特么的李老三,咋就不知道攔着點呢?不說啥有朋自遠方來不亦樂乎,至少作為朋友你不能見死不救吧?現在連特么弩箭都拿出來了?這種弩的威力別人不知道,唐義還能不知道?

雖說他現在是真武境巔峰了,可面對弩箭卻一點自信都沒有,甚至內心深處有種直覺,若是被射中的話,自己一定會死,一定會!

“李老三,等老子逃過此劫,咱倆沒完!”唐義大喝一聲後,在一個村民肩上微微以大鵬展翅之姿,飛掠向了村口。

嗡!

一聲弓弦震動想起,緊跟着一道破風之聲從身後傳來,直直的射向唐義後心。身在半空中的唐義無處借力,自然難以躲開這直衝心臟的一箭。

坐在村口柵欄下喝酒的李老見狀,身子微微一動後,可還沒站起來便又坐了回去,看上去就好像喝多了酒,連站都站不穩了一般。

引得那位瘸腿族老一陣冷嘲熱諷。

“怪胎!”李老嘟囔了一聲後,咧了咧嘴笑道:“喝酒,喝酒!”

並非他喝多了站不起來,而是唐義已經不用他幫忙了。

風聲響起之時,唐義便覺渾身汗毛都豎了起來,他急忙催動體內浩然氣,想要將它們逼出體外,順勢進入元武境。只是無論他如何催動,那股浩然氣只是穩居胸中,絲毫不為所動。

隨着唐義一聲怒喝,浩然氣倒是沒有破體而出,倒是丹田之中忽然生出一絲劍氣來,劍氣驟然之間便化為了小劍形狀的漩渦。這是初入真武境的徵兆,入真武境後,體內的氣會化為漩渦。

等到踏入元武境,氣便會液化了。

唐義的浩然氣已經霧化了,離液化只差一步之遙。

只是浩然氣沒有液化,倒是這股劍氣竟在眨眼之間,從初升壯大,眨眼之間竟變成了一柄液態小劍。

他竟然就這麼成了元武境強者?且不是儒家元武境。

管它什麼劍氣還是浩然正氣,能救命才是好氣,不能救命就要廢棄!

小劍生成後,如同自主護體般,沒等唐義催動便飛出了體外,擋住了射來的弩箭。

感受到威脅消失,唐義這才鬆了一口氣,渾身冷汗也冒了出來。此時他也終於越過李老三的頭頂,穩穩的落在了李老身邊。

落在地上後唐義拉着李老就要跑,可老先生卻如同喝醉了一般,撒潑打諢,就是不肯動彈。

“李老三,你要造反么?”

此時身後忽然響起一聲怒喝,唐義急忙回頭望去,只見一眾村民紛紛拿出了弩,在他們最前面是李老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