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瓦蘭山外,李老三跳着腳罵的嗓子都冒煙了,可瓦蘭寨中依舊沒人出來出來看上一眼,甚至連一聲回罵都沒有,顯得他好像跳樑小丑一般。

唐義靠在一株大樹上,甩手丟給李老三一壺酒,似笑非笑的道:“怎麼樣,三哥?早就告訴你這樣罵沒用了吧?”

“那老小子就跟烏龜一樣,我能咋辦?”

李老三喝了一大口酒之後,用袖子一抹嘴角淌下的酒水,衝著唐義道:“莫非你有啥好辦法不成?”

“那是自然。你壓根就沒罵到點上。我只要說一句話,他立刻便會出來,信不信?”唐義眉毛一挑,一副成竹在胸的模樣。

唐義的聲音極大,似乎故意讓大當家聽到一般。

大當家被李老三罵了半晌,早已忍不住了。他雖沒有二當家聰慧,可也屬於生性多疑之人,因而聽到唐義的話,立刻豎起了耳朵,心道‘莫非這小子知道了老子的跟腳?’

只是他聽了半晌也沒聽到唐義的聲音,正要仰頭喝酒的時候,忽然聽到嘰里呱啦的一段話,什麼之乎者也的一大堆,硬是聽的他頭皮發麻,不明白啥意思。

正在大當家疑惑時,李老三忽然哈哈大笑了起來,笑了半晌後,才開口道:“原來下山貓的最憤怒的竟然是這句話啊。唐兄弟,你咋不直接說出來啊?這樣效果不是更好么?”

“你懂個屁!老子是不想他濫殺無辜,這句話要是被那些小嘍囉聽到了,大當家還不得把他們全都宰了啊?”

“那你咋知道他聽到這句話會發怒的?”

“當然是瓦蘭盜匪告訴我的。”

“瓦蘭盜匪?”

“對啊。黑水庄的盜匪已經被殲滅了,不然你以為我怎麼從黑水庄出來的?”

‘那小子一定是在說老子孩子那事兒!’

大寨主雖說是個脾氣暴躁的主兒,可真正能激怒他的話也不過一句罷了,這句話除了二當家外,整個瓦蘭寨只有兩人知道。

生兒子沒屁.眼是一句很常見的罵人話,這句話對別人而言或許沒什麼殺傷力,可對大當家而言,殺傷力卻無比強大。因為他真的曾有過一個沒屁.眼的兒子,被他親手掐死了,後來只要聽到人說生兒子沒屁.眼,他立刻便會發怒。

唐義哪兒知道罵什麼他會發怒?事實上他不過是拽了幾句自己都不明白意思的古文罷了。

他只是是利用了人心中的好奇和猜忌而已。大當家聽到自己能一句話罵的他發怒,哪怕他再憤怒,再不想被罵,可一定好奇自己會罵出怎樣惡毒的話來。

等他聽了一嗓子,發覺聽不懂之後,只會覺得莫名其妙,可再聽到唐義和李老三的對話,便會自行腦補罵的什麼。

除非他沒有任何秘密和弱點,只要有不欲人知的陰私,哪怕那些瓦蘭盜匪誰都不知道,他也一定會胡思亂想。

當然,這一切的前提是,李老三已經罵了半天了,他心理上會認為唐義的話一定比李老三更惡毒。可事實上最惡毒的話,從來都不是別人罵出來的,而是自己腦補出來的,只有自己才最了解自己。

大當家一想到唐義竟然拿自己生兒子沒屁.眼的事兒開罵,早已壓制的極為辛苦的怒火再也忍不住了,一巴掌將送酒的小嘍囉拍死後,拎起他的狼牙棒便走出了大殿。

見到大當家果然走出了寨門,李老三登時向唐義伸了個大拇指,道:“嘿,唐兄弟,神了啊!”

唐義一臉雲淡風輕的表情,絲毫沒理會李老三的吹捧,彷彿不過做了一件不值一提的小事兒罷了。只見他從背後抽出長劍竹葉青,右手握劍宛如散步一般,緩慢的走向了大當家。

唐義張了張嘴,剛想要說兩句場面話,可還沒開口,大當家便已一臉暴怒的沖了過來。

“小子,受死!”話音剛剛落下,狼牙棒便向著唐義的腦袋砸了下來。

唐義見狀哪兒還敢分心說話?急忙揚起竹葉青向上擋去,腳步也飛快的向後退了數步。只是哪怕他已退到了一丈之外,可仍是被一棒砸飛了出去,人在半空便已噴出一大口伴有內臟碎屑的鮮血來。

僅僅這一擊,唐義便已受了不輕的內傷!

大當家畢竟是元武境中期武者,力道比初期的暴熊大上倍許不說,真氣外放也達到了三丈之遙。因而哪怕唐義已經退到了一丈之外,還是被狼牙棒上延伸出的真氣砸在了胸口上。

唐義對元武境沒有個明確認知,哪怕他和暴熊大戰的時候,也並沒能感受到元武境的可怕。暴熊畢竟不過元武境初期罷了,且真氣只能外放兩三尺而已。

見到尚未交手唐義便受了內傷,李老三急忙抽出背後的弩,向著大當家發出一輪連射。

“連弩?”大當家冷哼一聲,連閃都沒閃,就這麼硬生生的受了一個彈夾十五支弩箭。只是十五支弩箭竟沒有一支能傷到他分毫,只不過讓他稍微後退了半步罷了。

大當家伸出猩紅的舌頭,舔了舔嘴唇後,咧着嘴露出一個兇狠的笑容,道:“小雜碎,接下來我會讓你們倆知道一下元武境中期的厲害!”

“受死!”大當家掄起狼牙棒再次向著唐義砸了下來,他的手上絲毫招式技巧都沒有,就這麼橫劈豎砸連掄帶挑,僅僅四五下唐義便再度被砸飛了出去。

此時他手中的長劍竹葉青也已脫手而出。

就這,還是李老三在一旁不停的用弩騷擾大當家,否則唐義頂多能躲過一兩下罷了。

唐義落在地上後,撿起正好掉在身邊的竹葉青,轉身便向山下逃了下去,邊逃邊高聲喊道:“風緊,扯呼!”

他可不是那種打不贏也要硬碰硬的人,打不過還要上去莽,那叫傻。打又打不過不趕緊跑路幹啥?該認慫時就認慫,不丟人!

李老三看着唐義愣了半晌,這才反應過來急忙跟着向山下逃去。

‘這特娘的……不是說要一隻右手錘爆大當家么?咋這麼快就跑路了?’

唐義左手受了傷,原本李老三還說讓他先養好傷再來瓦蘭寨,反正又不差這十天半月,可唐義吹牛說自己一隻手吊打大當家。

的確吊打了,不過是唐義被吊打。

兩人跑路的速度很快,可大當家的速度更快,而且他已經記住了先前罵他‘生兒子沒屁.眼’的唐義,雖說這小子用極為晦澀難懂的方式罵出來的,可這只會讓大當家更恨他。

因而當他追上落在後面的李老三時,只是隨手一棒將李老三砸飛之後,也不管李老三死沒死,便徑直追向了唐義。

元武境中期已經可以做到完全真氣外放,利用真氣趕路了,哪怕唐義的速度並不算慢,可比起大當家來依然顯得如同蝸牛一般。

好在離開瓦蘭寨百餘丈左右的時候,山道兩旁已經多了許多山林,因而唐義才能憑藉樹木的遮掩,數次險之又險的避開大當家的攻擊。

就在唐義和大當家兩人在山林中追逃打鬥的時候,一行十數人趕着兩頭山鹿忽然出現在了瓦蘭山下,山鹿的背後各馱着兩隻不大不小的箱子。

山鹿走起來顫顫巍巍的極為緩慢,顯然箱子里的東西十分沉重。

一行人走到瓦蘭寨門口後,一個四五十的大漢堆着滿臉笑容,敲了敲山寨大鐵門,等巷道石室內的小嘍囉伸出腦袋時,忙笑着解釋道:“大王,大王,咱們是李家村前來送供奉銀的村民。”

“供奉?”這小嘍囉正是當初貪墨了李老三數百兩銀子的那位。

只見他眯着眼上下打量了大漢和他身後眾人一番後,疑惑的道:“四月十五的時候供奉銀不都送去浴凰坳了么?怎麼現在又來了?”

大漢急忙隔着鐵門悄悄遞上一封銀子,道:“這不上次咱們去浴凰坳時晚了一天么?大當家仁慈,讓咱們再交一份兒供奉銀過來,便免了咱們的罪責。”

“大王,煩請你開下門可以么?”見到小嘍囉似乎對那封銀子不太滿意,大漢回身去身後那十數人身上又搜羅出一些散碎銀子來。

大漢拿着銀子遞給小嘍囉,堆着笑苦苦哀求道:“大王,供奉銀咱們可不敢拿來胡亂孝敬大王,煩請大王通融通融。”

小嘍囉掂了掂銀子後,這才滿意的打開鐵柵欄門。

唐義帶着大當家在山林之中饒了約莫半個時辰後,終於在大當家的逼迫下不得不逃出了那片密林。密林之外乃是一條寬約數丈的山路,此時大當家終於攔住了唐義的去路。

“小子,繼續跑啊,怎麼不跑了?”大當家嘴角上揚,陰惻惻的一笑,正要掄起狼牙棒便向唐義腦袋砸下時,忽然聽到一聲‘砰’的聲音,緊跟着面前的大地都被照亮了。

他急忙回頭向身後望去,只見瓦蘭寨正上方的天空中,竟然出現了一柄彎刀圖案。一見到這一幕,大當家一身冷汗登時冒了出來,他這才明白師弟為何一再囑託自己不能離開山門半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