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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定王也是自小習武的,又豈是那樣好對付的,他飛身馬上,腳尖一點,單手接住蔓櫻射來的飛箭,瞬時間怒氣極重,左手一轉,直愣愣地往蔓櫻胸前射去。

蔓櫻訝然,她怎麼都沒想到啟睿竟會來這麼一招,霎時間胸口一痛,麻木了所有。

她看着他走近。心也一點一點的寒了下來,剎那之間,只覺得濃濃的疲倦滲入自己的五臟六腑。

這一刻她再也無力去爭辯反抗些什麼。

“我給了你一次機會殺我,你殺不了我,那便只能我來殺你了,誰叫我是個有仇必報的小人!”他看着漸漸失去氣力倒下的她,唇邊不由自主的帶上了一絲苦笑,眼光卻是異常地複雜莫測。

劉蔓櫻不甘地閉上眼,可眼角卻落下了兩行清淚。

她不知道是不是生命正在拋卻她而遠去,只是由遠及近,聽得慘叫搏殺聲漸漸稀疏,到後來,偶爾的幾聲凄叫,也已虛弱得不堪,再後來,再後來就什麼都沒有了!

這一夜,曾經輝煌一時的梁國不復存在,當年艷滿天下的岳皇后與梁王劉顯雙雙自盡在瓊樓殿之中,雖是悲戚,卻也安詳,聽說,梁王至死的那一刻都緊緊抱着皇后岳氏。

亂紅之中,又是一代佳人香消玉殞!

醉仙樓里,說書人驚堂木一拍,搖首嘆氣,戰火嘶鳴下,煙花隨流水,棋子落盤,珍瓏局已定下……

“那傳言中英姿颯爽卻又貌若天仙的守城女將呢?”看官們不禁發問。

說書人又是一計搖首,無力地吊足了眾人的胃口,“有人說那一晚,這不知名的女將不甘受辱,自盡在皇城之上,也有人說,她死於定王的奪命一劍卻廝殺到了最後一刻,還有人說,說……”

“還有人說的什麼,老頭快說啊!”

“還有人說啊,那女將一副容顏嬌媚異常,不是別人,正是傳說中的第一美人平華公主,至於最後到底是是戰死沙場還是從此歸於平淡或是常伴青燈就不得而知了!”老頭草草收場,沒有再說下去。

據說說完了這一場說書後,這說書的老頭便再也沒有出現在醉仙樓里過,個中情味,也都湮沒在了那個猖狂的亂世之中!

“御醫,她還能活嗎?”定王府中,狼藉一片,一面色慘白的女子靜靜地躺在地下密室之中,定王啟睿狠狠地揪着御醫的衣袖,不停地問着一樣的問題。

御醫被他拽地老眼昏花,這可教他如何回答,他思忖再三後,終是被啟睿逼得說了出來:“這女子本倒是傷勢不重,可是卻絲毫沒有求生的意願,病者大忌啊!”

“你是說,她一心尋死?”啟睿焦急問道。

太醫看着病榻上的美人,哀嘆一聲:“她也許是生無可戀罷了!”

啟睿微笑,凌厲而陰鬱,嘴裡卻一直不自覺地重複着太醫的話語,生無可戀,她竟然對這個塵世再無一絲眷念,那麼他呢,她就沒有想過他嗎,哪怕只是一丁點?

“本王不管,一定要治好她,否則……”否則他就要讓所有人為他,為他……心愛的女人陪葬!

是的,他還是愛她的,一直以來都是!

她的離開,是他眼底心頭最難以言喻的傷,那一晚,她是那麼的狠心,她親口說,再相見,若在戰場之上便是仇敵,可是他們心裡都清楚地知道,再相見一定會是在狼煙瀰漫的戰場之上不是嗎?

他心如刀絞,痛不欲生。

媚葯的毒深深中進了他的心裡,可除了她,誰人能解?

她不知,他不顧傷口的惡化,硬生生地在冰池之中泡了一夜,他可以用最簡單最快的方式解決問題,王府之中通房丫頭一大堆,其中也不乏房中有術之人,可是他不願,就連他自己都無法相信竟然真的願意為了她,弱水三千,只取一瓢飲。

還記得,那日策馬溪畔,她一抹嫣然笑容,自此開始她便已經在他心中翻雲覆雨,篆刻出深深的烙印,再也無法抹去。

若是再來一次,他定然不會下手傷她的,他怎麼忍心傷了她?箭在她身上,痛卻同樣痛在他的心頭啊!可為何她要那般狠心,不顧一切地朝他射來那致命的箭?

他氣瘋了,又看到在她身畔極盡心力護着她的男子,正是那天伴着她下藥逃走的男子,他只要一想起她也中了那燥熱難當的毒,妒火便吞噬了了心頭,轉而便執箭回刺。

既然他得不到,那所有人都別想得到他心愛的女子!

可他沒想到自己的心裡竟會如此忐忑刺痛,腦海里回蕩的全都是與她一起的歡笑時光,她刁蠻狡黠,她靈動安靜,她古靈精怪,她詭計多端……彷彿那些個曾經的語笑嫣然,刀砍斧鑿般刻在了心頭,再也抹之不去?

他不停地揉搓着她已經冰涼的雙手,生怕一不小心她就真的永遠不見了,柔柔地喚着對她的昵稱,那個只有他一人能稱呼的名字,岳陵兒。

他每日每夜地對着她說他們過去的故事,時常在夜深人靜之刻訴說著甚少開口的情話,傾吐着再也無法輕描淡寫的濃重思念。

記不清過了多久,劉蔓櫻彷彿直覺地自己做了一個很長很長的夢,又彷彿自己走了很遠很遠的路程,卻一直看不到盡頭,在那一段生命里只是漆黑一片,直到很久以後,一直有一個聲音在耳畔重複呼喚着她的名字……

她微微地抬眼,看到的竟然是夢裡一直朦朧隱現的他,她微微搖首,要叫醒這個不切實際的夢,可是她感受到了他掌心的溫度,這一切是真實的,淡淡的欣喜過後卻是一陣沉默,她窺伺着他的神情,看到他容顏比往日消瘦了許多,但凝望我的眸子依然溫潤,憐惜中隱隱透着怒恨。

怒恨?沒錯,的確是怒恨!

她摸了摸胸口的疼痛,猛然睜開眼,啟睿見她一頭冷汗,便趕忙用袖子拭了拭她額上的汗水,不想卻被她一把狠狠地推開。

國讎家恨,不共戴天!

啟睿見着她眼中的疏離,瞬時間,怒氣湧上心頭,他緊緊捏着拳頭,一咬牙:“哼,你以為你還是那個高高在上的平華公主嗎?告訴你,你現在已經什麼都不是了,在我面前你不過是一個柳敗花殘的戰俘,是最低賤的女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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