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空是通紅的，大地彷彿一整塊被燒紅的巨岩。悶熱的氣旋彷彿揮之不去，連空間中所流通的空氣也彷彿是灼熱滾燙的。
邁克爾和旺達站在一塊火紅的山岩高處，極目眺望，入眼之處儘是一片荒涼。灼熱的惡魔統治了此處的一切，似乎沒有任何生靈能夠在這裡存活。
“再說一遍，這裡是什麼地方來着？”旺達問。
“穆斯貝爾海姆，被阿斯嘉德人稱作火之鄉。”邁克爾說道。
“為什麼他們給地方命名都喜歡用這麼複雜又難記的名字？”旺達撇撇嘴。
這會兒他們已經逛過九大國度其三了，可轉眼她就把那些古怪的地名忘了個乾淨。而且你也不可能期望在亞馬遜淘到《九大國度旅遊指南》之類的。
九大國度的環境差異也很有些誇張。剛剛在約頓海姆還是冰天雪地，結果一到隔壁來就突然又成了一片火海。要不是有法術護體，一般人還真扛不住這種極端變化。
但就算有混沌魔法保護，旺達還是不帶喜歡這個地方。這裡的氣氛實在太詭異了，走了老半天連個鬼影都沒看到，四處都是被燒得紅熱的光禿禿巨岩，氛圍着實讓人不大舒服。
“火之鄉是惡魔蘇爾特爾的地盤。”邁克爾解釋，“蘇爾特爾是掌管火焰的惡魔，擁有位列九界頂點的神力，是最強大的惡魔之一。”
掌管火焰的惡魔......旺達突然想起了什麼。
“啊。”她問，“是不是那個頭上長角、個頭特別高大的火焰怪物？”
“是，就是和大蛇、死亡女神相結盟的傢伙。”邁克爾點點頭，“我們交過手。”
旺達點了點頭，表示瞭然。原來是那個傢伙啊，早說嘛，那好像“九界頂點”也並沒有特別厲害？
反正她覺得似乎也就那樣。
“蘇爾特爾同樣是阿斯嘉德最大的敵人之一。”邁克爾續道，“更重要的是，他的現身是‘諸神黃昏’預言中的開端，相比起他本身的強大預言對阿斯嘉德人更加意味重大，所以奧丁才對這個敵人忌憚無比。”
“‘諸神黃昏’。”旺達努力在自己有限的北歐神話知識里搜尋這個詞，“我好像有點印象。是說神都會隕落的世間嗎？”
邁克爾點點頭：“奧丁和我談起時似乎提到說這是個詛咒，一個輪迴。我並不完全明白這是什麼意思，但我想也許‘諸神黃昏’並不是只有一次。反正奧丁那老頭兒對這個預言怕的不行。”
“為什麼？他不是九界最強大的神嗎？”
“不知道。”邁克爾聳肩，“也許有某些更加強大的東西讓他也覺得無力抵抗吧。”
旺達沒說話了。兩人在高處的山岩上站了片刻，隨即開始沿上來時的原路折返。
“知道嗎？我總覺得有種......不真實感。”旺達突然說。
“不真實？怎麼說？”
旺達側過頭，用她棕色的眸子認真地看着邁克爾。
“因為你陪着我一起，就像這樣什麼也不做、悠閑地閑逛，總覺得......就好像那不是你一樣。”她歪着頭想了想，“怎麼說呢？因為我總感覺好像只有一直在忙碌的你才是真實的，我似乎一直想象不出沒有拯救世界、也沒有阻止入侵，只是普通地活着的你是什麼樣子。”
邁克爾沉吟了好一會兒。
普通地活着......他好像確實有點忘記這個詞的含義了。他從沒往這個方向去想過，但似乎確實總是會不斷有事情需要他去做——往往也只能由他去做。
因為很多事如果他不去做的話，就不會有人做了。
他拍了拍旺達的肩膀。
“這就是我‘普通’的樣子，旺達。”他說，“沒有拯救世界、沒有阻止入侵，只是陪着你、過屬於自己的生活，就是這樣。”
旺達笑了，她用力點了點頭：“嗯。”
***
邁克爾說謊了。
他其實並不單純是陪旺達來這兒享受生活的——至少並沒有全身心地投入。
他來這裡還有一件別的事要辦。
穆斯貝爾海姆深處，被奧丁封印的結界之內。
惡魔蘇爾特爾緩緩睜開了眼睛，雙目彷彿在熊熊燃燒。
“誰？”他用渾濁的嗓音發出沉重的質問。
烈焰彷彿響應着他的質問跳躍而起，火光映亮了整片空間。漆黑的鎧甲出現在了惡魔眼前，裝甲外殼上映射着跳躍的火焰，V字目鏡中透射出了冷光。
艾克恩之形。邁克爾留下了一個分身代替自己陪旺達溜達，而他本人則來到了火之鄉的封印之內，直面這位上次沒能徹底解決的惡魔。
“是你。”蘇爾特爾眯起了眼睛，“人類的魔法師，我記得你。是什麼讓你不惜冒死闖進我的領地？”
“上次我有三個強敵需要迎戰，而且還趕着去救雷神托爾，所以才遺留了你這個殘留問題。”邁克爾直視着高大的惡魔，平靜地說，“這一次，我是來解決剩下的問題的。”
蘇爾特爾示威般地暴吼了一聲，四周的火焰彷彿瞬間化作柱體拔地而起，灼熱的氣浪發瘋似地席捲了整個空間。
“你？想要解決我？在我的地盤裡？”惡魔感覺受到了輕視，憤怒地嚷嚷，“我要讓你有來無回、去地獄裡後悔自己的愚昧！”
“你的地盤？我只看到了一間牢籠，而你不過是籠子里可悲的囚犯而已。”
“吼！”
彷彿代表着惡魔憤怒到了頂點，一個巨大的火球從蘇爾特爾口中噴射而出，划出灼熱的軌跡俯衝而下。邁克爾早有準備，輕輕抬手，掌心魔法陣一閃即逝。火球轟在法陣上的瞬間竟一分為五，分別朝五個方向散射開去、bàozhà了開來。
“你會為你的輕狂付出代價，人類。”蘇爾特爾寒聲說，“你不明白自己招惹了什麼樣的存在。我要讓你就算到了地獄都忘不了這份恐怖。”
嗯，事實上地獄邁克爾也去過了，還不止一次。只怕那邊管事的也不敢收留他。
“實話說，我這邊還在趕時間。”邁克爾淡淡說著，手掌一翻，從法陣中抽出了漆黑的巨劍，“所以就讓我們盡量快點解決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