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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過去的十一年裡,趙西楓從來沒有學過什麼劍法,甚至都沒有摸過劍,然而劍試卻是他此刻唯一可以向馬司晨討還公道的方式,既為了李璇身上無數血洞,也為了他自己背後那一刀。

以恩報德,以直報怨,有些人手中無劍,心中卻是個劍客,有些人練劍一生,也最多是個殺手。

趙西楓舉起果刀之後就不再說話,西北的孩子比較習慣用行動表達立場,只見他原地跳起在空中張開雙臂,向地上仍然擺着起劍式的馬司晨俯衝而去,姿態像極了剛剛離去的金線雕。

馬司晨微微一笑,面露不屑之色,原地站定運起真元,合意期獨有的元靈護盾立時開啟,對於照體期來說,這是絕難突破的屏障。

?眼看着淡淡乳白色的光幕悠悠出現,眾人已經可以想象到下一刻,趙西楓在這片光幕上撞的頭破血流的樣子。

趙西楓目色冷凝,彷彿沒有看到這越境最明顯的差距,只是緊緊蜷着雙腿,在飛臨護罩上方的一瞬間,兩腳向下狠狠一踩!如蒼鷹搏兔,果決狠厲!

看似堅不可摧的元靈護罩,明滅幾次,然後一聲脆響,轟然碎裂!

藉著這一踩之勢,趙西楓的身形再次拔高,在空中擰腰空翻,頭下腳上,雙手以鷹爪之姿,疾速抓向馬司晨的肩胛骨!

馬司晨提起劍鞘架在眼前,以未出竅的長劍格擋住趙西楓雙手的攻勢,準備在其落地前去勢將盡的時候,拔劍反刺,誰知在趙西楓雙手被架懸在半空,在舊力未消之際已向上揚起了嘴角,馬司晨心中暗道不妙,但再想反應卻已遲了!

空中,趙西楓猛然向後一甩頭,揚起一個誇張的角度,然後全身前傾,一記頭槌砸在了馬司晨的鼻樑骨上!

一撲,二抓,三點頭!趙西楓從金線雕身上學到的獨有鷹擊之術初現世間!

“啊!”的一聲痛嚎,馬司晨透過劍鞘驟然發力將趙西楓逼退,自己也同時向後退出七八步,等他再抬起頭來,只覺鼻管一熱,兩行鼻血淋淋流下,隨之而來的還有一陣劇烈的酸痛,淚水不由自主的模糊了雙眼,不是說這一記頭槌到底有多疼,疼到流淚,而是人的鼻腔受到了刺激之後自然產生的應激反應,不想哭也得哭!

馬司晨喘息着伸手在鼻下一抹,看着手背上的鮮血,顫抖着抬起頭來,目光直預吃人,看着趙西楓語無倫次的說到:“你!你!”

趙西楓站在擂台另一角,雙手叉腰笑道:“喲,打不過哭鼻子啊?“

馬司晨自幼養尊處優,就算與人動手切磋敗北,也從來沒有,出現過被打出鼻血這種事來,此時鼻子上的疼痛倒在其次,顏面掃地的羞辱卻令他恨怒預狂!他大嚎一聲,拔出寶劍,向這個讓自己丟了大面子的鄉下小子猛砍過來!

趙西楓深知,無論真元積累與手中兵器,自己無法和一個和意期的修行者相提並論,於是他並不硬接,身形如游魚般輕靈一扭,避過這一劍。

馬司晨見一劍無功,馬上又是一劍砍了過來,趙西楓依然如法炮製,以魚游身法閃躲着。

漸漸的,馬司晨一劍快過一劍,合意期修者全力施為的情況下,劍速已快過照體期陳雲倩的醉之舞,而趙西楓在幾乎已經連成一片的劍影當中,時而如游魚,時而如靈貓,也不見得有多快,但總能在間不容髮之際,躲過臨體之鋒。在山中這兩個月,他所學到的可不僅僅是金線雕的三連擊之術,更多的是道法自然,從飛禽走獸的形態中提升着自己對於枯海這九個姿勢的全面理解,如今這就個姿勢愈發自然,愈發隨意,進退之間早已化去了斧鑿之痕,靈動輕盈、隨機應變,在小鎮同齡人中不作第二人想,於是一盞茶的功夫後,馬司晨氣喘吁吁,運劍的速度也已慢了下來,卻始終沒有傷到趙西楓一根寒毛,反倒是被其抽冷子,一腳踏在了後心上,雖只是輕傷,但白衣如雪的院士服上,多出了一個臟髒的泥腳印,羞辱之意,更勝於傷勢本身。

在台下觀戰的謝朴嚴眼見徒弟逐漸失了章法,深知如此下去要糟,於是忍不住以元靈運功出聲提醒道:“思晨,抱元守一!”

郭佑大怒,厲聲說到:“謝先生!請自重!”

謝朴嚴充耳不聞,只當無事發生。

老師的提醒如晨鐘一般撞響在馬司晨的心境上,於是驟然清醒,一劍逼退正欲從背後撿漏的趙西楓,重新擺開劍勢。

“喲,馬公子這是要變招了?看來剛才的砍柴劍法沒什麼用嘛,”趙西楓站在距馬司晨三丈處,出聲調侃道,“你這架子俊俏是俊俏,只不過是不是先拍拍背後的鞋灰啊?”

台下觀眾哄堂大笑,馬司晨剛剛調整好的心境,差點再次崩塌!他深深的吸口氣,看着趙西楓冷笑說道:“佔了點小便宜,就得意洋洋了?這場劍試才剛剛開始,接下來就讓你看看,我的劍法不光能砍柴,砍人也是不錯的。”

馬司晨說著,將劍交左手,右腳向前踏上一步,趙西楓,隱隱感覺到了危險,面色一肅,收起了玩世不恭的神色,他知道對方已經重新調整好了心態,再來言語上的調侃已然無用。

“你們西北邊陲氣候乾旱,偶爾老天賞臉,也是那種疾風驟雨,匆匆一陣,我不喜歡,”馬司晨看着地面,忽然說了一句,與今天劍試看似無關的話,“我還是比較喜歡,初子湖邊的纏綿細語,溫潤無聲,卻也避無可避,所以每當我想家的時候,就會自己在院內舞劍,自己下一場江南雨。”

說到此處,馬司晨重新抬起頭,目光中只剩平靜之色,他隨隨意的遞出一劍。這一劍距離趙西楓有兩丈之遠,然而趙西楓的左肩衣袖無聲滑落,一道半寸長的血口出現在其手臂上,鮮血緩緩滲出!

馬司晨,淡淡一笑:“初子湖,暮雨劍,還請指教。”

趙西楓摸摸胳膊上的傷口,認真的與馬司晨對視半晌之後,忽然失笑道:“若你沒有兩行鼻血還掛在嘴角上,現在的模樣還真他娘的帥氣。”

馬司晨大怒,什麼暮雨劍法全都拋在了腦後,重新揮劍砍了過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