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枯海已經一年多沒有在鎮上出現了,但是所有人都知道,他一定在,十多年來,這個滿臉苦相的麻衣老僧,幾乎已經變成了小鎮的守護神。

墨秋陽看着枯海如自己一般蒼老的容顏,笑笑說道:“三十年前,你師父不是我的對手,三十年後,你個小和尚又怎麼能攔得住我,就算你將此地煉化為樊籬,然而我不入鎮,你又能奈我何,更何況區區樊籬,許久以前就困不住我了。”

枯海一臉慈悲,高宣佛號之後說道:“墨施主神功蓋世,貧僧難望項背,但是攔不住也是要攔的,就算死在這裡,也總好過看着施主取走星石,將來屠戮中原。”

天上沒有傳來墨秋陽的答覆,只是成片的烏雲又開始滾滾而下,只不過這一次,聲勢較之剛才大了數倍不止,將近一半的墨色濃雲轟然砸下!

枯海、錢父子、周喆三人苦苦支撐,雖十分艱難,但也勉強可以抵擋,連城陣法本是太祖所創,只要對手的力度沒有超過主陣之人所能承受的極限,陣法便可生生不息,不用擔心元靈耗盡。

就這樣,樊籬連城雙陣合璧,對抗鉛雲垂墨一炷香的時間後,三人逐漸適應了墨秋陽施術的強度,眼見烏雲的範圍不斷變小,心中漸漸生出豪情,也許今日能將着草原左祭擋在國門之外!

就在此時,一團與其他雲塊並兩樣的墨色烏雲悄悄垂墜下來,一開始並沒有引起三人注意,只是當其接近連城大陣護盾時,枯海隱隱覺得哪裡不對,正要出聲提醒,那雲塊忽然炸開,化作一條粗壯的黑色流光,以極快的速度衝到了三人面前!

錢夫子作為主陣之人,雙手結印不能鬆開,於是枯海與周喆同時一掌拍向那黑流,怎料那黑流竟然在原有速度上再行加速一倍!電光火石之間繞過兩人防禦,直接衝擊在錢夫子的胸前,錢夫子一身元靈全部用在維持陣法運轉之上,根本無法自保,於是心脈瞬間斷裂,一口鮮血直噴而出,然後黯然垂首,不再動彈。

那黑流雖然也也被枯海一掌擊中,但卻依舊狷狂大笑着重新飛回雲海!

枯海與周喆面色沉重的對視一眼,同時從牙縫中擠出了一個名字:“丁原!”

“枯海禿驢!你當初不守承諾,明明是我那徒兒在學試中勝利,但是鑒魂筒、星石與龍牙碧,老子一個都沒見着!真當我也如你一般是吃齋念佛的么!”

原來丁原竟是以小黑煞之術模仿鉛雲躲在空中,在接近小鎮的時候,猛然使出澤底陰流突然襲擊,一舉建功!

陣陣黑流在烏雲中飛速穿行着,丁原的聲音時而清晰時而模糊的響起,語態囂張至極。

墨秋陽淡淡一笑:“怎麼,就允許你們有外援,不許老夫叫幫手么?”

“丁原!你作為大澤一脈長老,私通外敵,該當何罪!”周喆對着雲海怒斥道。

“呸!你大周皇族都自身難保了,還管得了我?”丁原一樓濃痰吐在金光護罩上,不屑說道,“左祭大人答應我,此事一了,將鑒魂桶與龍牙碧都賞賜給我,到時候老子遠走白海,有種你們來草原王庭找我啊!”

“師侄,連城陣法少了主陣之人,已經形同虛設,而我又得丁先生相助,你們不是對手的,現在讓開,我不殺你,至少今日不殺。”墨秋陽微笑說道,此時他稱呼周喆為師侄,充滿了說不盡的諷刺意味。

“言之尚早吧,墨秋陽!”就在枯海與周喆皺着眉頭束手無策之際,身後忽然傳來了錢夫子沙啞的聲音。

二人回過頭去,只見錢夫子口鼻中不斷又鮮血湧出,前襟上已是鮮紅一片。

周喆趕忙走過去,要將錢夫子從大陣中樞的位置上抬下來,口中說道:“夫子重傷,別再開口說話了,我為你護住心脈,您且暫退,看我殺敵。”

錢夫子勉強笑笑,擺了擺手說道:“身後是數千百姓,國之重寶,老夫可退不得,但接下來,就要看你的了,不要讓李先生失望。”

周喆還要言語,忽見錢夫子猛的一咬牙,元靈狂涌而出,本來就重創斷裂的心脈徹底炸開,錢夫子本人不僅瞬間斃命而且屍骨無存!而原本其所坐的位置,卻留下一團青色氣體,凝聚不散!

錢夫子竟然自絕經脈,留下一身精純元氣,繼續維持着連城法陣的運轉!

縱死英靈在,正氣滿人間!

周喆想起幼時錢夫子對自己的諄諄教誨,音容笑貌還在眼前,鼻腔一酸,咬牙將眼眶中的淚水強行忍住,回頭向空中吼道:“墨秋陽!丁原!你們兩個血債血償!”

墨秋陽搖搖頭,嘆息道:“小錢之死,實非我所樂見,但這星石,卻是志在必得。”

話音一落,墨秋陽雙手一揮,兩條金色閃電從天空極東與極西兩邊同時向著小鎮的方向聚攏!隨之而來的,又是漫天烏雲!

新來的雲朵匯入雲海,雲海的規模立即恢復到最初大小,甚至猶有增長!

大周西北所有天上流雲,盡數彙集於此!

墨秋陽沒有給周喆與枯海太多時間,準備妥當後,雲塊立即以更加密集的狂猛世態轟擊過來!隨之而來的,還有丁原的陣陣狂笑:“周小兒,枯海禿驢,你們猜這次我是哪一朵雲?”

城頭二人只好咬牙硬抗這猶如天墜的雲海,明知丁原藏身其中,也顧不得太多了。

果然,就在這一波雲落末尾,一朵黑雲再次化身黑色流光,直取周喆面門!

周喆舊力已湮,心力未生,枯海也援救不及,眼見無望生還,已經準備自爆內府與對方同歸於盡,然而就在此刻,一道如疾電般明亮的劍光在兩人之間驟然閃亮!

丁原大驚,在全力加速下猛然急停轉彎,向雲層彈射而回,但另一道刀光卻也截斷了其退路,這刀雖然不如那劍光凄厲,但生在時機掌握極佳,丁原根本避無可避!

一聲慘叫過後,黑流還是逃下了城樓,但並沒有飛回雲海,而是向鎮西亂墳崗的方向逃竄兒去。

鍾璃收回手中彎刀,眼中金光漸漸褪去,對着旁邊依然持劍在手的黑衣老者輕輕點頭,隨後口中一聲冷哼:“少了條狗腿,看你還能不能跑那麼快!”

地上,一條齊膝而斷的左腿,還在一跳一跳的抽搐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