85度c小說網

東岐洲是一片遼闊無邊的大陸,地勢崎嶇不平,山川縱橫。其中有一大國,國號東歧國。話說東歧國方圓不知幾萬里,人口不下萬萬之數,並無其他國家與之接壤,卻是無邊的崇山峻岭將東歧國團團圍住。東歧國乃是天佑之國,既無內憂,又無外患,百姓安居樂業,共享太平。

在東歧國中北部邊境有一寧靜美麗的小山村,名叫三江村。

雖曰三江,不見有何氣勢滂沱的名江大川,卻是三條數丈寬的小溪分別從東,西,北流向南方,取名東江,西江和北江。

三江村住着一戶三口之家,戶主名為鍾正興,女主人喚做蘭花,膝下育有一子,今年剛剛五歲,因中秋出生,取名鍾丘。鍾家也算是名門之後,祖上最顯赫的一代名叫鍾繇,官至太尉,權傾朝野,顯赫一時。

俗話說富貴不過三代,自鍾繇之後,因為朝中大臣互相傾軋,受同僚排擠,家道中落,不得已避禍遷移至此。憑着為官時的積蓄,一開始還是一方豪紳,後來子孫無能,又兼人丁不旺,家道越來越沒落了。

俗話說,瘦死的駱駝比馬大,到了鍾正興這一代,家中還有良田三十幾畝,在三江村也算是個殷實的小戶人家。

忽一日,蘭花在家中忙家務,聽得外面傳來一陣喧嘩。

“丘兒,快去外面看看有何喜事,怎麼這麼熱鬧?”蘭花不是好事之人,但是三江村平時安靜慣了,往往稍微有點事情,村民們都會趕過去看熱鬧,這次自然也要去探個究竟。

“哦,娘。”旁邊院子里竄出一個小孩,瘦瘦的身材,一對明亮的眼睛頗有神采地長着瓜子臉上,頭上梳了個壽桃頭,身上圍着一個紅肚兜,看上去挺討人喜歡,這正是五歲的鐘丘。鍾丘隨口應了一聲就跑了出去。

“娘,沒啥喜事,是村口來了一位算命先生。”一會兒鍾丘跑回來告訴蘭花。

“算命先生?來,隨娘出去看看。”蘭花放下手中的活計,領着鍾丘走了出去。鍾丘從小體弱多病,看了很多郎中,吃的葯也不少,卻收效甚微。蘭花平時一直叨念着要給鍾丘去算一算命,這次來了算命先生,說什麼也要給幫他看看。

蘭花帶着鍾丘來到村口,發現算命先生早已被村民圍住,想要擠進去還真不容易。

此時算命先生正在給村子裡的李大媽算她家老三,突然輕咦了一聲,眼睛一亮,撥開人群朝蘭花的方向走了過去。

蘭花見這位算命先生衣着破舊,模樣普通,也沒見着仙風道骨的影子,心裡微微有些失望。但是轉念一想:人不可貌相,我一個大字不識的婦道人家哪能識得高人?決定還是算了再說。

沒等蘭花上前請教,算命先生卻是開口了:”這位小友額廣足圓,骨骼清奇,倒是特別,你叫什麼名字?”

“鍾丘,我娘叫我丘兒。”鍾丘奶聲奶氣地回道。不知為何,鍾丘覺得此人特別的親切。

“好!丘兒,你我在此遇見,也算是有緣,我就替你算算…”算命先生眼望着天邊,沉吟半晌,轉過頭來說道:”小兄弟命不好運好。命中劫難不斷,卻又多貴人,屢有奇遇。只要努力不懈,將來成就不可限量。”

鍾丘年幼,不知先生所言到底做何解釋,只道將來成就不小,心裡自然開心。一旁的蘭花聽得真切,卻是更加一頭霧水,心中嘀咕:”命運,命運,要麼好,要麼不好,哪有命不好運好這一說?我且問個清楚。”

真要開口,卻聽算命先生自言自語道:”今日此來,見到了想見之人,我也該走了。”也不管眾村民的挽留,抬腿就向村口走去,只留下一堆村民在那裡議論紛紛。

算命先生出了村子,來到無人之處,口中喃喃道:”沒想到此界劫難消除的希望就着落在此子身上!希望到時候他還認得我,這樣我飛升靈界繼續修鍊也不是不可能的了。一百年,只要再等一百年。幸虧我修鍊了易天玄經,得窺一絲天機,否則貿然飛升,九死一生,白白冒了不該冒的風險。”說著化作一道遁光,迅速消失在了天際。

晚上鍾正興回來,時值仲夏,一家人在自家後院里納涼。蘭花想起白天發生的事情,閑來無事,便一五一十地說與鍾正興聽。鍾正興聽着,開始也不覺得有啥,後來仔細想想,越想越覺得驚奇,追問道:”算命先生真這麼說?”

“是啊,我們見識不多,要不要去請教一下楚先生,看看他怎麼說?”楚先生名叫楚雲知,是這十里八鄉有名的教書先生,曾經高中過秀才,門下弟子無數,還有在朝廷做官的呢。

鍾正興沉吟片刻,點點頭對蘭花說:”娘子,這位先生之言似乎有理。若真如此,我們倒是該替丘兒高興。正好再過幾年,丘兒也該去拜師上學堂了,等忙過這陣子,我就帶丘兒去拜見一下楚先生,順便問問這算命的事情。”

說定之後,一家人也沒有再將此事掛在心上,畢竟算命之說,虛無縹緲,誰也說不清到底準不準。

鍾正興有十八畝良田靠着東江東面,正對着小溪有數百畝田地屬於同一戶人家,戶主名叫黃霸天,是鄉里有名的惡霸。因為有一條小溪相隔,平日里兩家也沒有什麼交集,各自相安無事。

夏天是這裡的雨季,一天夜裡,百年不遇的暴雨傾盆而下,致使江岸塌陷,江水改了道。風和雨歇之後,村民們紛紛前去收拾自家農田,發現大片的莊稼被毀於一旦。

鍾正興見自家的莊稼被毀,心裡懊惱,突然發現農田的面積似乎大了很多,急忙回家拿來農尺仔細測量一番。果然,鍾正興看得沒錯,本來十八畝地變成了二十六畝,多出了整整八畝。

此處河水改道的地方正好是鍾正興家的農田部分,不用問,多出來的這八畝地應該是江對岸黃霸天家的。鍾正興一時起了貪念,想想黃霸天家大業大,哪會在乎這巴掌大的一塊地?何況兩家一直以河為界,這八畝地理應屬於鍾家。

雖然佔了這八畝良田,但是想起對方是鄉里有名的惡霸,鍾正興心有顧忌,一夜沒合眼,思前想後,決定還是先不去動它,放上半個月再說。半個月時間很快就過去了,鍾正興沒聽到任何風聲,覺得事情已經過去了,就開始在田頭忙碌了起來。

一日鍾正興正在家休息,突然聽到”嘭”的一聲,院子的門一下被人撞開。

“姓鐘的,你才吃多大點飯,敢霸佔我黃霸天三十畝良田?今日老子不給你點教訓,你真以為你黃爺是好欺負的。黃忠,黃勇,給我打。”

鍾正興嚇了一大跳,忙抬頭一看,見到一個滿臉橫肉的矮胖個中年男子正站在面前。此人鍾丘認得,正是黃霸天帶着家丁黃忠,黃勇來了。兩個奴才聽到主子吩咐,不由分說,拿出棍子便往鍾正興身上招呼。

鍾正興不過是普通的庄稼人,雖然有幾分力氣,卻哪裡是習武出身的黃忠、黃勇的對手?只有挨打的份,毫無還手之力。

見此情景,一旁的蘭花撲通跪下,苦苦哀求。小小的鐘丘感覺彷彿天都要塌下來了,哭着衝上去想要抓住黃忠的手,卻哪裡夠得着,反而被棍子尾部撞了一下臉,頓時腫成一個大包。

一柱香的時間下來,打得鍾正興只有出的氣,少有進的氣。黃霸天終於打夠了,揮揮手叫黃忠、黃勇將鍾正興放了,然後帶着家丁,奴僕們把鍾正興的二十八畝地,連同附近其他村民的幾畝統統圈入了他的名下。

這樣一來,鍾家損失最大,緊挨着的其他村民加起來也不過幾畝地。黃霸天在鄉里作威作福慣了,積威之下,其他的幾家村民都選擇了忍氣吞聲,就此作罷。作為鍾家唯一的成年男子,鍾正興躺在病床上,悔恨交加,卻無力討回公道。

平時鐘正興一人打理幾十畝田地,本來就積勞成疾,一頓打之後,身體越來越差。一個月之後,眼看着快不行了,想着臨死之前總得給老婆,兒子有所交代,就將老婆兒子喚至床前。

“丘兒,我鍾家本是京城望族,避禍至此。沒想到至今六代單傳,人丁不旺。你祖父將為父取名為正興,正是指望為父能重振鍾家。現如今為父怕是不行了,只恨沒能為鍾家多留下些血脈。”說到這裡,鍾正興看了一眼蘭花,似乎在責怪這家裡的婦人沒有為鍾家多添丁增口。

蘭花什麼也沒說,眼中不停地留淚,默默地聽着。鍾正興繼續道:”丘兒,你既為鍾家獨子,為父有三個遺願,你當銘記於心。”

鍾正興停頓一下,喘了口氣道:”第一個,為父希望你早點成家,娶個媳婦進門,也好開枝散葉,多子多孫。第二個,為父雖然短命,卻不能讓你母親短命。你長大之後,要好好待你母親,讓你母親頤養天年,以盡孝道。第三個,千萬不要為我報仇,惡人自有惡報,你只要好好活着就行了。”

鍾丘紅着眼,淚水在眼眶裡不停地打滾,卻又拚命忍住,使勁地點頭稱是。不久,鍾正興留戀的看着母子倆,無奈的離開了人世。

當鍾正興的手無力地垂下的時候,鍾丘終於忍不住了,哇的大哭起來,撲倒在父親身上,拚命地搖晃,想要把父親搖醒,但鍾正興再也無法醒來了……

雖然鍾正興離世,那十八畝良田也被黃霸天佔去,幸好鍾家還有十幾畝地,勉強供母子倆度日,一時倒並不愁生計。

不過鍾家剩下孤兒寡母,蘭花也算是當地一戶小地主家出身,從來沒做過莊稼活,無奈之下,只好去求自己的親哥哥,鍾丘的親舅舅蘭福貴幫忙。蘭福貴聽說要自己去管理鍾家的天地,滿口答應。

誰知蘭福貴也不是個東西,自從他接手之後,鍾家的田地今天少半畝,明天少三分,不到一年,鍾家的田地都改了姓,成了蘭家的了。沒了田地,母子倆的日子就更難過了,完全靠着典當家裡的一點家當,加上蘭花四處打點零工補貼家用,才勉強糊口。

幾年過去,鍾丘卻是日漸長大,如今已是八歲。年歲長了,身子也長高了,鍾丘的身體也長結實了一些。看著鐘丘一改小時候病泱泱的模樣,蘭花日子雖苦,心裡有了指望,卻是高興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