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鍾丘遁入洞府,開始參悟了鐵背蒼猿袁源贈與的玉簡。玉簡中大部分內容卻不是關於自療秘術,而是袁源對於神識、神魂的研究總結,直到最後才介紹了自療術,彷彿袁源的目的不是贈與自療術,而是要將神魂的研究傳承下去一般。

化神修士的研究自然精闢,但此時的鐘丘心急如焚,匆匆略過前面的部分,直接閱讀起自療秘術來。袁源的秘術要求自療者進入一種忘我的狀態,彷彿世上一切皆為虛妄,如此才能進入一種特殊的靈魂狀態,有點像入定的感覺。

雖然已經修鍊多年,但是對鍾丘來說靈氣、法力都是可以感知的東西,嘗試入定還是第一次。玉簡中專門提供了一段口訣,可以幫助鍾丘入定,這是袁源修鍊心得之一,看來袁源為了研究神魂,着實下了一番苦功。

此時鐘丘心中煩躁不已,雖然心中默念口訣數個時辰,卻毫無進入狀態的預兆。因為黑熊的事情,中間還被一幫築基期弟子打斷,鍾丘心緒煩悶之極,卻又無處發泄,渾身散發出暴虐之氣。

“咦,此處何來煞氣?”

黑熊一直在洞府外層,一邊護法一邊修鍊,突然黑熊停止修鍊,疑惑地看着洞府內層大門。洞府有法陣守護,但是主要設在門口,內層與外層之間的法陣威力卻要弱得多。

“難道是大王要殺人了?大王收了傷,何不吩咐老黑?俺老黑最好此道。”

化神之前,妖族天性強悍,並無心魔困擾,感受到煞氣,黑熊只道是鍾丘起了殺心,想要幫忙。不過黑熊也沒有那麼魯莽,只是在外面等着。

過了半個時辰,這裡的煞氣越來越濃,如果此時有低階修士進入鍾丘洞府,一定會被窒息而死。

連法力強悍如黑熊者,也無法承受,索性出了洞府,守在門口。一出洞府,黑熊頓覺風清雲淡,一片清明。看來洞府的法陣還真不簡單,能將如此強烈的煞氣完全隔絕。

這不是戰爭,但是對意志力的考驗勝過任何一場戰爭。“呀!”鍾丘實在無法忍受,突然大叫一聲,同時右手一提,五指如勾,向胸口抓落。頓時,胸口處出現五道長長的傷口,露出錚錚白骨,血流如注。

接着,鍾丘左手也跟着落下,片刻之後,身上出現了無數道血痕。以鍾丘現在的修為,即使不是有意為之,隨手一招,威力也非同小可。

好在現在結丹後期體修肉身自愈能力極強,片刻之後便又癒合了很多,而身上衣衫早已破爛,化作碎片。

如此數個時辰,此地的暴虐之氣不再增加,鍾丘忘卻了肉身,忘卻了洞府,忘卻了這個世界,來到了一片奇異之所在。

“此為何處?為何不同於我見過的任何所在?”鍾丘自言自語道。

此處空中白茫茫一片,而腳下青濛濛猶如大海,海面上到處都是猶如絞索狀物件,互相糾結,凌亂不堪。仔細凝視片刻,絞索似有漸漸散去之意,互相融合,回歸大海。

“我在哪裡?我在哪裡?”鍾丘左右搜尋,卻找不到自身,心中默默念叨,彷彿自己來自於另一個世界,又彷彿自己便是這個世界,這個世界便是自己。

思量片刻,不遠處冒出來一透明巨人,仔細端詳,似乎與自己一模一樣。心下納悶,想象中不由得撓了撓頭,誰知那巨人也舉手撓了撓頭。這一下,鍾丘驚得張大了嘴,而那個人狀物同樣張大了嘴。

沒等鍾丘反應過來,腳下不遠處一陣翻滾,大海中鑽出一條銀龍。此龍體型巨大,緩緩伸展軀體,狀貌憊懶。

“這,這不是敖星嗎?他怎麼會在這裡?難道是…”鍾丘一眼認出此龍,正是被自己煉化了真龍血脈的銀龍敖星。

到現在,鍾丘幾乎可以確信此處便是自己的識海,那巨人便是自己的魂核,而那條銀龍正是敖星的神魂碎片。當時鐘丘用嚼神術吞下了敖星的神魂碎片,沒想到現在再次化身銀龍,寄居於自身識海之中。

其實鍾丘有所不知,十大真靈神獸與普通妖族不同,神魂與真魄合一,無法化為神識。雖然有缺點,但這也是神獸之所以強大的原因之一。

鍾丘多次吞噬高階修士的神識,其神識的強韌程度本來就強於普通修士,即使是化形初期的妖族,其神識碎片根本無法在鍾丘的識海掀起波瀾。偏偏敖星的魂魄合一,吞噬其神魂碎片的同時,也吞下了其一片真魄,如此才能在鍾丘識海中以銀龍的形態存留下來。

銀龍晃動了一下,突然扭頭見到鍾丘的魂核,頓時鬚髮皆張,目露凶光。鍾丘大驚,下意思地心念一動,頓時青海中出現條條絞索,緊緊纏繞住銀龍,銀龍拚命掙扎,卻不得動彈。

“不對,這不是自療術的本意!”數息之後,初始的驚慌過去,鍾丘平靜下來,突然想起袁源玉簡中囑咐,要讓銀龍的神魂隨意發泄,消耗魂力,方能起到暫時療傷的作用。

鍾丘深吸一口氣,那些絞索慢慢放鬆下來,從銀龍身上散去。銀龍一聲嘶鳴,乘機掙脫出來,騰空而起,雙爪一舉,便撲向鍾丘的魂核。

鍾丘早有提防,轉身便潛入青海。銀龍撲入青海,奮起追擊。不管是銀龍,還是巨人,在識海中遁速出奇的快,兩人一追一逃,頓時青海中濁浪滔天,猶如沸騰。而鍾丘只覺得天旋地轉,整個世界已不再分為青、白兩部分,而是混沌一片,彷彿天地初開之時。

眼看就要被追上,鍾丘一個“虛空遁”,準備暫時逃離。不過識海沒有精血,沒有法力,有的只是魂力,巨人不但沒有遁出虛空,反而一個遲疑,被銀龍趕上。但是鍾丘就是現實中的巨人,一個虛空遁出了洞府,連黑熊都沒有發覺。

銀龍追上巨人,倏地一下鑽入其體內,鍾丘只覺得有異物在體內四處亂竄,時而上竄下跳,時而左右搖晃,欲將異物甩出。由於鍾丘遁術極快,片刻之後,便到了宗門上空,這才被雙修大典現場修士發現。

幾個時辰前,滿典元給韓生東發過傳訊符,說是鍾丘重傷在身,不能參加典禮。當時典禮即將舉行,韓生東無法抽身,便沒有前去探視。見此情景,韓生東一下想到鍾丘必定傷勢發作,暗道一聲不好,便要上去幫忙。此時身旁一道遁光飛起,卻是滿典元先一步上去了。

滿典元是結丹中期修士,百里之遙片刻即至。飛到離鍾丘五里處,滿典元停了一下,皺了皺眉,放下遁速,繼續靠近,直到二里處,停了下來。眾人不知為何滿典元不敢再靠近,不過這點距離對於結丹期修士來說也夠了,想必滿典元也怕鍾丘發瘋,傷到自己。

雖已至跟前,但滿典元不知就裡,不敢輕易下手,只是緊緊跟着上下翻滾的鐘丘,以防萬一。鍾丘久久不能擺脫銀龍,心下焦急,感覺銀龍竄到了胸口,突然舉掌,向自己胸口猛劈下去。

這一掌雖然沒有用上法術神通,但也絕非普通修士所能承受的,只聽咔嚓一聲,胸口肋骨瞬間斷裂了數根,鍾丘哇地一聲,吐出一口鮮血。接着鍾丘再次舉起右掌,對着胸口又要劈下。

滿典元大急,立刻祭出一根細軟的索狀法器,法訣一掐,便纏繞了上去。鍾丘完全沉浸在自己的世界裡,對外界毫無感應,雙手被法索輕易捆住。

識海中的巨人只感覺雙手被無形之物束縛,心下惱怒,“呀”地一聲大叫,雙手同時發力,無形束縛頓時消失。滿典元只看到鍾丘發狠一用力,便將法索崩斷了。

滿典元咬咬牙,又向前靠近了一里,打出一道法訣,空中出現一條粗大的白色繩索,再次將鍾丘雙手捆住。這條繩索是滿典元用法力凝聚而成,比不得法器,而鍾丘甚是惱怒,輕易又將法索掙斷。

滿典元法訣不停,接連凝出數條繩索,齊齊將鍾丘捆住,誰知鍾丘法力大得驚人,每條都是剛剛纏上便斷裂開來。滿典元不過結丹中期修為,離得又遠,影響法術運使,片刻工夫,鍾丘抽空又向自己腹部打了一掌。

此處修士眾多,但是屬於血魄宗的結丹期修士不多,低階修士也幫不了忙。韓生東看着焦急,正想上去幫忙,卻被身旁的孫丹丹一把拉住。

“爺爺,鍾道友乃是血魄宗不可多得的人才,如今身受重傷,請爺爺出手相助!”孫丹丹走上幾步,來到紅髮老人身邊懇求道。

得到提醒,韓生東噗通一聲跪下,接連磕了數個響頭,說道:“老祖宗,鍾師弟為血魄宗立過汗馬功勞,卻沒有得過宗門一點好處。可憐師弟天資縱橫,一身神通無人可及,如今卻身受重傷,性命難保。唯有老祖宗出面,方保無虞,請老祖宗切勿遲疑,血魄宗上下必日夜感念大恩!”

韓生東虎目含淚,語帶哭腔,話語極為急切,想起鍾丘的種種好處,到最後竟然哭了出來,令聽者無不動容。見此情景,就連青木宗的方白燁也動了惻隱之心。青木宗與血魄宗素有間隙,不過畢竟同屬嶺南宗門,此次由大長老方白燁親自帶隊前來祝賀。

“東兒,有情有義,好!不過…你是不是有什麼事情瞞着老夫?”紅髮老人遲疑片刻,繼續道:“算了,此事日後再說,老夫便出手幫鍾小友一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