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任凱回到餐廳,見老於和郝平原盯着自己看,微微一笑,說道,“事情有些變化。有人已經把炮彈打出去了。咱們可以先等等。”說完抱着火鍋開始大吃。

另兩人一聽,心下也鬆快點,胃口大開。

吃喝了一會兒,老於漫不經心的問道,“市局鑒定科的田依人,老郝你有印象嗎?”

郝平原呵呵一笑,說道,“太有印象了。剛從區裡邊調上來的時候,大案隊有幾個壞小子經常撩潑小田,小姑娘也只是笑。有一天在食堂吃飯,小姑娘直接把解剖室里一個被害人的半邊腦袋放在他們眼前,細聲細語的請教案情。打那以後,就再沒人敢惹。不過也因此,再沒男人敢追了。可惜。”說著還應景似的搖了搖頭。

老於啞然失笑,說道,“像她這樣的,也能出差?”

郝平原愣了愣,搖頭說道,“出差?沒啊,過來之前,剛在局裡見到她。還跟我打招呼呢。”

任凱和老於有些意外,郝平原見到他倆臉上的表情,也收起玩笑,謹慎的問道,“發生什麼事情了?”

任凱隨口問道,“你想想,她跟你打招呼的時候,身邊還有誰?”

郝平原搖了搖頭,猶豫了一下,說道,“你要這麼一說,還真有點可疑。她身後是一個女警,挺漂亮的,以前沒見過。我當時還尋思,什麼時候來了這麼漂亮的女孩。”他思索了一下,接著說道,“還有,她的態度,明顯熱情的有些過分。以前見了面,從來沒有主動停下來打招呼。而且……”

任凱見他停下來,不住的用筷子戳碗里的一塊豆腐,忍不住問道,“而且什麼?”

郝平原抬頭,眼裡有些疑惑,說道,“而且她還說了一句話,當時以為她瘋言瘋語,也沒往心裡去,現在想來,她應該是有意這樣說的。”

老於接口道,“她說什麼了?”

郝平原澀然道,“原話是,郝局,都是你嘴裡的人了,還不趕緊搞個儀式。說完她就一路笑着走了。我當時覺得,可能是前段時間與田若蘭走的近,她拿這個來說笑。”

老於皺着眉頭,琢磨郝平原的話。

任凱搖了搖頭,緩緩說道,“嘴為口,口裡的人,是個囚字,小丫頭在玩字謎。既然是內部抓人,執行應該是督察,不過理論上要經過市局黨組。你是黨組成員,你……。”

郝平原點點頭,鄭重說道,“我這就給李局打電話。”說著就撥通李誠的號碼。

李誠接的很快,郝平原只說一個熟人的孩子怎麼怎麼樣,問是不是開過黨組會,才把人帶走的。

雖然聽不到李誠說什麼,可見了郝平原一臉陪笑的樣子,能夠想象到他對郝平原並不客氣。通話時間很短,放下手機,郝平原搖了搖頭說道,“他沒有明着說,不過應該是知情的。”

老於一口喝掉杯里的酒,一字一句的說道,“馬頡的事兒上,已經欠小姑娘的人情。這次也該還點利息了。”

任凱點了點頭,說道,“先把人在哪兒,落實了。”說著拿起手機發了條信息。不多時,回過來了。他看了看說道,“不是慕天源動的手,現在武警駐龍城某部。”

郝平原聽了,若有所思,過了一會兒才說道,“這個地方是上邊工作組的定點駐地,李水龍最開始就在那裡。”

老於沒有做聲,吧唧吧唧又吃了起來。

郝平原看着任凱,目光閃爍,笑着問道,“是菅剛?”

任凱呵呵一笑,也看着他,說道,“怎麼這麼說?”

郝平原拿起酒杯先自幹了一杯,自嘲的笑了笑,說道,“從羊茸哈德回來後,擔心被穿小鞋,我特意從側面了解了一下,普遍反應,菅剛是個幹才。也是,只靠着低調的菅長江,他怎麼能竄升到刑偵總隊里分管重案。再想想他在甘南的那副二世祖模樣,我要還看不出蹊蹺來,那就真是棒錘了。”

任凱哈哈大笑,沒有承認也沒有否認,說道,“既然是這個樣子,田依人的安全應該是有保障的。”

老於看着他倆打啞謎,也沒問,只是說道,“上邊已經注意到這起走私案,很可能想以此來作為突破口。”

話音剛落,郝平原的手機響了。

“嗯,什麼?開槍了嗎?龔建設跑了沒?嗯,省廳誰帶隊?嗯,知道了。”郝平原掛了電話,急忙對兩人說道,“就在剛才,開發區的一群婦女和老人衝擊了羈押龔建設的武警駐龍城的某部,人數超過百人。因為都是老人與婦女,無法有效的使用警力,致使上級工作組前期取得的一部分證據遺失和毀損。慕天源隨後帶人趕到。可是,包括龔建設的一部分嫌疑人已經逃跑,現在全市進行搜捕。”

任凱和老於聽了目瞪口呆,根本無法想象會出現這種情況。

“我也得趕去現場,有事兒打電話。晚上能走開,我就來這,重要的事情盡量不要在電話里說。”說完收拾好東西,匆匆忙忙走了。

任凱看着木炭燒盡而變冰涼的銅火鍋,外邊掛滿湯汁兒流下後又被高溫碳化的污漬,裡邊的剩菜慢慢的與豬油凝固在一起,里里外外都透着噁心。忍不住有些反胃,站起身拉着老於回到正房。

“沒想到,炮彈打出去,正打到馬蜂窩上。還沒來得及看到戰果,敵人就衝上來了。慕天源一個外來戶也有這種魄力,玩賊喊捉賊的遊戲。”任凱搖頭感概道,他簡直有些佩服慕天源了,這一手,直接逼着對方攤牌。明明白白告訴對手,我知道你在搞我,所以,“你要戰,那便戰。”

“龔建設一個小芝麻,有什麼把柄值得慕天源採取這麼暴烈的手段?況且他本來參與販毒就是死罪,像他這種lǎo奸g湖越發會死扛到底,以換取一家老小衣食無憂。”老於皺着眉頭說出心中疑惑。

“龔建設本身並不值得搞這麼大。怕是項莊舞劍,意在沛公啊。”任凱邊喝茶邊說道,語氣闌珊。

“你是說,那些遺失毀損的證據?”老於抬頭問道。

“還有田依人這種證人,不需要把人弄出來,那樣太顯眼,只要遞個消息就行。”任凱說道。

“唉,佟京生又該頭疼了。”老於呵呵一笑。他固然痛恨慕天源這種大貪,但對於佟京生這種官僚也沒什麼好感。

“他們裡邊一直有鬼,這次出了這麼大的事兒,他佟京生難辭其咎。”任凱對於好友的死一直如鯁在喉,只是說到底,劉小軍畢竟是畏罪自盡,他也不好太過遷怒。

“嗡嗡。”任凱手機來電話了,他接起來。

“龔建設的屍體在龍城水庫找到了,應該是zìshā。龍小年shūjì親自到了現場,慕天源也在。而且……,”電話那頭一個男人說道。

任凱沒來由的心裡一緊,忍着沒說話。

“而且,和平區分局局長裘小秋的屍體也在,初步判定是槍殺,與龔建設zìshā用的阻擊槍應該是同一把。具體的屍檢報告還要等一段時間。”電話那頭遲疑了一下,還是說了出來。

“提前退休申請今天遞上去了,我女兒的預產期是下個月,你們記得早點來幫忙啊。”這是裘小秋在九月初二那天晚上,對他和老於說的話。沒成想,再次聽到他的消息,已經是天人永隔。

他放下電話,望着老於,慢慢的說道,“龔建設zìshā,在臨死前,帶走了裘小秋。”

老於霍然坐起,眼睛瞪得老大,急切的說道,“人沒事吧?”

任凱輕輕搖了搖頭。

老於眼睛閉了一下,低下頭老半天才緩過來。說道,“小秋局長前天剛給我打了電話,說退休申請批了,就等着下文件。還說……”話沒說完,已經泣不成聲。

他與裘小秋並肩查馬頡一案,通力合作了兩年多,兩人脾氣相投,早已是忘年兄弟。如今老人橫死,他怎麼能不落淚。

“龔建設已經死了。可如果沒有旁人幫忙,他怎麼能這麼快找到小秋局長,又把他帶到水庫。”任凱有意岔開老友的悲傷,提醒他說道。

“你懷疑有黑惡勢力攪進來?”老友顧不得難過,抬頭問道。

任凱點點頭,說道,“敢shā警察,還是在任局長。這種事情,一般也只有負案在逃的重刑犯才肯做。你先靜靜,我找人打聽一下。”說著,從茶桌下拿出另一部手機,撥出一個號碼。

“是我,嗯,龍城水庫有兩樁命案。嗯,對,幫我向外放放風,就說我說的,要動手的人。死活都要。”任凱說完掛掉電話,沖望着他的老於擺了擺手,說道,“我知道你要問什麼,沒你想的那麼嚴重。可要辦這種事情,只能這樣。”

老於欲言又止,嘆了口氣。

沒一會兒,任凱電話來了。

“牛總,您好。有什麼指示啊。”任凱一看是天南洪宇集團的牛洪宇,有些皺眉。

“任律師,剛才聽下邊說你懸賞三十萬,找人?”牛洪宇沒有遮掩,直接問道。

“嗯,有這麼回事兒。牛總,您這是……”任凱遲疑了一下,問道。

“呵呵。裴家散了,胡家也沒了。現在龍城已經是火上的滾油,不能再添水了。你的懸賞,我幫着你撤掉了。你要的人會交給郝平原。唉,人老了,就愛個安穩。小老弟啊,有時間來我這說說話。”說著長嘆一聲,掛了電話。

任凱心裡鬆了一口氣,他真怕這位牛總摻和到這件事情里來。他發出所謂的江湖令,要人要交代是一方面,另一方面主要還是探路,想看看本地的這些黑暗勢力有沒有參與進來,尤其是景瑞。

外邊的雪不知道什麼時候變成了雨,淅淅瀝瀝的鋪天蓋地。

如今的景瑞還能夠,風雨不動安如山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