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翠府國際酒店頂層的總統套房裡,單輝正倚在沙發上看電視。電視里播放的是關於敬老去世的新聞回放。

寬大奢華的紅木茶几上,是一杯熱氣騰騰的咖啡,以及震動不已的手機。

他瞟了一眼手機上的來電顯示,皺起了眉頭,探手過去,接通。

“嗯,嗯?太太知道了嗎?”

“你跟他講,在商言商,單家與他們吳家確實存在競爭,但這種競爭一直以來,都是良性的,善意的。其結局也是互利的,雙贏的。沒有人喜歡吃獨食的人。”

“白圭基金會的主席,慕沄可以讓出來。只是,我要看到吳家的誠意。”

“求之於勢,不責於人。單家偏安海外,是‘勢’。攜眾歸來,共鑄無煙城,亦是‘勢’。只希望,下次會面,兩家能共談合作,而非……”

……

單輝放下電話,再也無心看什麼電視,端起咖啡杯緩步踱到窗前,望着腳下的龍城,眉頭緊鎖。

片刻之後,門被輕輕推開,一臉恭敬的廣叔站在門口,躬身一禮,小聲說道,“老爺。”

單輝沒有轉身,只是微微點了點頭。

廣叔輕手輕腳的來到他身旁站定,塌着身子,仰起臉說道,“老爺,剛才家裡來電話了。少爺的情況……不是太好。您看……需要申請航道嗎?”

單輝靜立窗前,半晌無語。

廣叔悄然站在一旁,毫無半點煙火氣息,恍如一道影子。

良久之後,單輝長嘆一聲,卻沒有回答他的話,而是問道,“小姐呢?還在生氣?”

廣叔心裡一驚,臉上卻笑成一朵花,說道,“呵呵,老爺英明,小姐還在吃。不過,倒是小小已經回房睡了。”

單輝呵呵一笑,轉身把咖啡杯往廣叔手裡一放,邊向外走,邊說道,“這個丫頭,越來越像我小時候了。不過,多吃一些也好。太瘦弱,如何能撐起單家偌大的家業。再讓下邊送一些甜點過去,我也有些餓了,就陪她吃一點吧。還有,……少爺的事兒……暫時就別讓小姐知道了。非常時期,要有非常手段。”

廣叔笑着應下,一直等到單輝走出會客廳,他才收斂了笑容,顫巍巍的端着空杯,邊走邊喃喃自語道,“沒想到,還是小姐走到了最後。單家的接班人總算是定了。唉,可惜……”

單豆豆一襲露肩晚禮裙,容妝精緻,凸顯高雅。只是此刻卻毫無顧忌的盤腿坐在地毯上,面前幾個托盤裡,盛放着各種吃食,煞是誘人。

電視里播放的是美國大片,瘋狂原始人。

女人一邊吃一邊笑,全然不顧裙裾下裸露的雙腿上,已然粘滿食物的碎屑。

這時,身後的門響了,女人頓了頓,笑得越發大聲,卻沒有回頭。

單輝接過下人的托盤,沖她揮了揮手,下人笑着躬了躬身子,倒退着離去。

單輝看了看地下坐着的女兒,忍不住笑道,“豆豆,不邀請爸爸加入你的party嗎?”說完走到女兒身旁,緩緩坐下。

單豆豆遲疑了一下,放下手中的披薩,輕聲說道,“爸爸,秦姨今天跟我講,你身體的各項指標都已經到了臨界線上。這些東西還是不要吃了。我……也有些累了,收拾一下就去睡。下邊的人越來越沒規矩了,大晚上怎麼能讓你吃這些高卡路里的東西?”

單輝聽了,心下一暖,微笑着望向貌美如花的女兒,信手捻起她剛剛放下的半塊披薩,填在嘴裡就是一陣大嚼,還故意發出豬一般的聲響。

單豆豆愣了愣,“咯咯咯”的笑出聲來,所有的不快立時化為煙雲。

“秦玲是醫生。醫生是有責任的,有的時候,為了擺脫自身的責任,他們會有意的誇大病情。所以,他們的話不能不信,更不能全信。醫之好治不病以為功。並不是一句簡單的笑話。”單輝嘴裡嚼着,低頭在食物中又撿起一塊雞翅,放在鼻子底下聞了聞,笑道。

“你敢當秦姨的面,這麼說嗎?”豆豆斜着眼笑道。

單輝少時也是歡場老手,風流成性。惹得同為大馬豪族秦家的長公主秦玲為情所困,這女人為了能在單家立足,不惜絕育以安慕沄的心,成了單輝的保健醫生。

單輝心懷愧疚,最終立誓不再拈花惹草,又在秦家的外援下,爭得接班人的寶座,才有了如今單輝。

他聽了女兒的調笑,並沒有像往常一樣刻意迴避,而是低頭望着手中的雞翅,沉聲說道,“既然提到你秦姨,爸爸就多嘴說幾句。你秦姨選擇了一條什麼樣的路,你自己也親眼看到了。這條路是對是錯?爸爸沒有資格評說。可,這條路很難走,是毋庸置疑的。爸爸不想你像她一樣。”

豆豆沉默下來,低頭挑了一小塊兒甜點,放進嘴裡慢慢的吃着。

“今天不讓你去他那裡。並不是你想的那樣。顧忌什麼家族聲譽,什麼外界影響。呵呵,爸爸跟你講,那些全是狗屁!一把錢砸下去,閻王爺也要在前邊給咱們乖乖的開道,更別提那些下三濫的人嚼舌根了。”單輝凝目望着女兒,淡淡的說道。

“我明白,是因為……華海天與陳功成,他們……”豆豆嘴裡慢慢嚼着,聲音越發的含糊不清。

“你不明白。華海天與陳功成再怎麼斗,與我們什麼相干?我們真金白銀的拿出來搞投資,籌建無煙城,這可是利國利民,功在千秋的大事兒!只要不越線,他們能奈我何?大勢在手,天下我有!”單輝說到後來,大手一揮,一股氣勢瞬間充斥着整個房間。

單豆豆滿臉崇拜的望着父親,眼睛亮晶晶的,隨手將一杯可樂遞了過去。

單輝接過來,抿了一口,接著說道,“不讓你去。只有一個原因。就是那個男人!”

單豆豆渾身一震,獃獃的望向父親。

單輝點點頭,接著說道,“平心而論,那小子要城府有城府,要心機有心機,最關鍵的還長情,不是那種提起褲子不認賬的東西。”

豆豆俏臉一紅,嗔怪道,“爸爸,瞧你說的,什麼亂七八糟嘛。真是越老越……”

單輝沒有在意女兒的羞澀,緩緩說道,“如果是在普通人家,有這些也就夠了。可,對於我們這種家世,還遠遠不夠!別看世家風光無限,有時候,家族的興衰就在於某件事情的選擇上,在於決策者的取捨中。其興也勃焉,其亡也忽焉。”

他嘆了口氣,又接著說道,“所以,我要借這次機會看看他的取捨之道!只知向前,不見退後,豈能長久?”

豆豆沉默片刻,咬着嘴唇,說道,“他選哪個,是滿分?華海天?陳功成?還是咱們?”

單輝笑了笑,淡淡說道,“沒有滿分。選魚,那就吃魚。選熊掌,自然就吃熊掌了。路給他了,就看他自己怎麼走。”

豆豆默然無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