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徐玥。

呂硯兒。

朝暮神劍。

大日凈世炎。

東境、西境、因果。

這些東西猶如一團亂麻一般都盤旋在魏來的腦海中,讓魏來沒有了回到家中休息的心思。

他也知道想要在短時間內搞清楚這些事情是絕無可能的,他甚至沒有任何頭緒,不知當如何下手。

他皺着眉頭想了一會,索性邁步走向了寧霄城的城西。

……

明鏡堂。

位於寧霄城的城西,是當初直隸於州牧府的官邸。

負責審理寧霄城以及寧州各處要案的機構。

而大楚長公主遇刺一案,顯然是屬於最高級別的案件,那作為涉案人員的馬遠亭自然被收押在此處。

魏來走入明鏡堂的大殿時,蕭牧已經在審問馬遠亭了。

“說!到底是怎麼回事?”蕭牧厲聲問道。

馬遠亭趾高氣揚的站在那處,仰着頭冷聲應道:“長公主是在你寧州遇刺,你不想着在你寧州尋找姦細,卻來審我?”

“我是大楚上將,你憑什麼審我?”

馬遠亭的態度惡劣,蕭牧已經足足這般問了他一刻鐘的光景,但馬遠亭的回答幾乎都是這般如出一轍——油鹽不進,又高高在上。

饒是蕭牧這般心性淡漠之人,也不免皺起了眉頭。

而正在這時他忽的瞥見了已經走入大殿的魏來,下意識的想要起身,但魏來卻朝他遞來一個眼色。

蕭牧一愣,雖然不知道魏來在作何打算,但還是再次坐回了主位,繼續審問道:“馬遠亭!我已經着寧州各路陰神陽神調問過了!”

“百湖城的龍湖山莊、西羽鎮的銅雀樓、裕民城的風雨閣、波濤城的平海軒……”

蕭牧轉而又言道:“這些地方你可記得?”

聽到那些名字,馬遠亭的臉色微微一變,嘴裡應道:“這是些什麼地方,馬某人去過的酒樓客棧多得是,哪裡都能記得?”

“記不得?”蕭牧冷笑道:“這些可都是你們進入寧州後去過的客棧,馬將軍貴人多忘事,這才幾日時間,轉眼便忘了個乾淨?”

馬遠亭畢竟是做上了將軍之位的男人,心性自有其不凡之處,在短時間內已經調整好了心情,聽聞此問眉頭一挑,言道:“你寧州的客棧酒樓與我大楚比起來差的不是一星半點,又沒有什麼特別之處,你讓我如何記得?”

蕭牧的眉頭皺得更深了,他雖然懷疑馬遠亭與此事有着脫不了的干係,而對方在李澄凰被拖入大孽淵後的態度也確實很好的佐證了他的猜測,但礙於沒有直接的證據,他也很難以此給對方定罪。再加上對方的身份特殊,若是尋不到證據,他也不可能長久扣押對方。

而一旦馬遠亭回到了大楚,以他所表現出來的對寧州的憤恨,屆時只用在大楚朝廷面前添油加醋的說上些什麼,對於寧州來說便是一場大劫難。

蕭牧正想着這些,一道聲音卻

忽的傳來。

“馬將軍跟他們可不一樣。”

蕭牧與馬遠亭皆是一愣,連同着大殿中周圍的陪審,以及記錄供詞的官吏都紛紛側眸看去,卻見那發聲之人赫然便是魏來。

蕭牧倒是並不驚訝,馬遠亭的臉色卻微微一變——他很清楚依照着那位大人的計劃,在大孽淵中李澄凰會遭遇到怎樣的麻煩,而魏來卻能帶着對方從大孽淵中逃出升天,這是於此之前,馬遠亭從未想過的事情,對於魏來身上到底藏着些什麼手段,他不免有些忌憚。

“什麼意思?”馬遠亭沉眸問道,雖然他極力表現出與之前一般的平靜,但微微皺起的眉頭,還是將他此刻內心的焦慮展露無疑。

魏來卻並不在第一時間回答馬遠亭的問題,他邁着步子走到了馬遠亭的跟前,眯着眼睛帶着莫名笑意的看了他一會。

之後,他方才說道:“馬將軍跟那些刺客可不是同路人,對吧?”

馬遠亭本以為魏來會說出些什麼驚世駭俗之語以逼他就範,卻不想竟是這番言論。

他不免有些遲疑,他並不認為魏來會就這樣輕易的放過他,又或者說,他本能的覺得這其中有詐。

“我的職責是保護長公主殿下,臨行前我曾在聖皇陛下面前立下過軍令狀,此行長公主殿下若有分毫閃失,馬某必定以死謝罪。”

“我與那些刺客有不共戴天之仇,怎麼能是一路人呢?”

馬遠亭沉聲反問道。

他儘可能的斟酌着自己的言辭,既表明自己的立場,同時也不讓魏來尋到半點措辭上的紕漏。

雖然與這位年輕的魏王接觸不多,但某種直覺卻告訴他,他需要小心應付眼前之人。

“馬將軍會錯意了。”但饒是如此,魏來卻還是搖了搖頭,他說道:“馬將軍見過那些施展秘法將我與長公主拖入大孽淵的刺客,在施展那法門時可是沒有半點的猶疑。”

“他們有的必死的決心……”

“而我與長公主在大孽淵中同樣遭遇了些刺客,他們幾乎與之前在寧霄城中的刺客行事風格可謂如出一轍。”

“不惜命,目標明確,顯然是某些組織培養出來的死士。”魏來這樣說著看向馬遠亭的眸中似乎有笑意泛動。

“那又如何?難不成你覺得我馬某人也是他們中的一員。”馬遠亭摸不準魏來的套路,只能是心頭愈發的警惕。

“馬將軍當然不是。”魏來言道。

“那你們還不放了我!?”馬遠亭有些受不了魏來這古怪的態度,也不願再與之兜兜繞繞,聲音提高了數倍,於那時大聲說道。

魏來卻並不理會馬遠亭的嚷叫,他自顧自的繼續言道:“無論對方是不是死士,能夠這般驅使一個人悍不畏死的去完成一件事情,無非兩個原因,一來是有什麼危及其父母妻兒的脅迫,要麼就得有某些不論對錯,但於他們自己而言,是無比崇高的信仰的事情。”

“馬將軍的妻兒在大楚王城,我想着北境怕是沒有哪個人敢無緣無故在大楚王城

刺殺一位朝廷命官的家眷。而至於信仰?”魏來說道這處有意一頓,瞟了馬遠亭一眼:“我看馬將軍也不像是這般狂熱之人。”

“所以,我說馬將軍跟他們不是一路人。”

馬遠亭皺眉言道:“我不懂你在說些什麼……”

其實何嘗是他不懂,哪怕是與魏來經歷過諸多事情的蕭牧也同樣不明白魏來此刻到底在與馬遠亭說些什麼,或者說是不明白他與馬遠亭說的這些話到底有何意義。

“我的意思是馬將軍做這些的目的我不清楚,但一定不是為了什麼崇高願景,亦或者有妻兒被脅迫的苦衷。”

“那麼馬將軍做這些為的就是自己,歸根結底無非錢財、權利、修為三取其一罷了。”

“而想要這些東西的人,第一要務得有命去享受,所以……馬將軍怕死,對嗎?”魏來眯眼問道。

馬遠亭聞言又是一愣,他下意識的朝後退去一步,看向魏來的目光警惕無比,嘴裡言道:“你想要做什麼?!我可是大楚的命官,你沒有半點證據,僅憑自己的臆測,便想要殺我?!”

“馬將軍高估我了。”魏來說著一隻手伸出,朝着馬遠亭一指,一道靈力猛地從他指尖奔涌而出,去向馬遠亭。

馬遠亭的身子下意識的朝後退去一步,想要躲避,但這樣的反應着實太慢了一些,他剛剛退開,那奔涌而來的靈力便洞開馬遠亭的手上的枷鎖,將之擊碎。

這般舉動讓馬遠亭一愣,同時也讓蕭牧甚是詫異。

他不明白魏來這麼做到底是為了什麼?此時放了馬遠亭無異於放虎歸山,日後大楚怪罪下來,寧州可不見得能承受得起。

同樣驚詫還有身為當事人的馬遠亭,他不可思議的看着自己脫開枷鎖的雙手,過了好一會之後才回過神來。

他沉眸看向魏來,問道:“你這是什麼意思?”

他的心頭在那一瞬間閃過尋多念頭——苦肉計?欲擒故縱?還是有別的什麼陰謀?

“我知道馬將軍在想什麼,覺得魏來放了你必定存有什麼陰謀,但馬將軍信也好不信也好,你現在就可以走出明鏡堂,去長公主殿下那裡復職了。而且馬將軍卻也得去,不去也得去。”魏來言道。

“為何?”馬遠亭驚猶不定的問道。

魏來看向馬遠亭言道:“就像馬將軍說的那樣,寧州對於大楚來說,只是一個隨時可以捏死的螞蟻。一位大楚的命官,若是不明白死在了寧州的詔獄,寧州可承擔不起大楚的怒火。魏來也怕死,所以只能放了馬將軍。”

馬遠亭聽到這話,心底愈發的迷糊,他驚聲問道:“這是何意?”

“哦!”魏來聞言臉上露出了恍然之色,他一拍腦門,言道:“原來蕭統領還未告訴馬將軍啊!”

“剛剛蕭統領與馬將軍言說的那些酒樓客棧,今日我們派人盤查時得到了消息,酒樓客棧中,從掌柜到小二,全部盡數斃命家中……”

“無一倖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