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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清晨,薄薄的秋霧在山間流動,籠罩得整座青黑色的山體更顯得深邃而神秘。匆忙的腳步聲打破了醫院走廊的寂靜,李雲道警覺望去,卻是阮小六在病房玻璃前探了個頭。

“怎麼樣了?”李雲道輕手輕腳地帶上病房的門,小聲問道。

“跑了倆。不過秦爺爺那邊加派了人手,我們這頭也接到命令,嚴防死堵,估計全京城的居委會大媽都被發動起來了,不過用的還是人口普查的老借口。”阮小六探頭隔着玻璃看了看病房,“夭夭姐咋樣了?”

“有驚無險。”

“那就好,剛剛我跟我姐通了個電話,她好像在美國也碰到了些麻煩,不過沒有細說。”

“麻煩?”李雲道心中咯噔一下,上次狙擊迪亞朵,阮鈺在期貨市場上讓南美毒梟損失慘重,對方這一次能派出這麼多人手來北京找蔡桃夭的麻煩,在美國本土自然更加肆無忌憚,“現在情況怎麼樣了?”

“幸好有鶯姑姑跟着我姐,否則估計有幾條命都已經報銷了。”阮小六看了看走廊兩側,突然壓低了聲音道,“姐夫,來而不往非禮也。人家這回都打上門了,沒道理不加倍地還回去啊!”

李雲道回頭看了一眼病房中的妻兒,點了點頭:“是得在這上面要花些心思了!”

“中東那邊我認得一伙人,都是亡命之徒,只認錢的那種,要不讓他們試試?”阮小六小聲問道。

李雲道沉思了一會兒,搖頭道:“中東的人跑去南美不定怎麼樣,這種事還是從長計議地好。”

阮小六知道李雲道應該有他自己的想法,也不再多勸,眼珠子一轉,壞笑道:“姐夫,昨夜幸虧有齊褒姒及時出現,現在算不算夭夭姐體內流淌着褒姒大美人的血?”

“嗯?”李雲道這才想起昨夜讓阮小六護送齊褒姒,“怎麼樣,沒出什麼事吧?”

“能有什麼事?不過我看得出來,姐夫,咱們的國民女神對你不是一般地上心啊!”阮小六嘻皮笑臉道,“這事兒我已經在我姐那兒報備過了,你猜我姐咋說?”

“還能咋說?”李雲道對眼前這個“雙面間諜”很是無語。

“我姐說了,只要齊褒姒敢嫁,咱家就敢接受!嘿嘿,姐夫,你說你咋這麼好命呢,從小到大,我姐喜歡一樣東西,向來可沒有跟人分享的前例,你是頭一個!”

阮小六的話讓他又想起了剛剛與高瑞瑛之間的交流,看來就算這件事成了既定的事實,但無論在蔡家還是阮家人心中,都是一個難以消彌的疙瘩。

李雲道不想在這個話題上多糾纏,笑着指了指病房:“你這個當舅舅的,要不要進去看看外甥?”

阮小六隔着玻璃又看了一眼病房內,當看到靠在沙發上打瞌睡的王援朝時,阮小六縮了縮脖子:“援朝姑姑在裡頭,還是算了吧。”

李雲道疑惑不解道:“你要是幹了壞事,怕你抗日姑姑我倒還能理解,裡頭是你成天干婦聯工作的援朝姑姑,你怕啥?”

阮小六笑得尷尬,眺望病房內時眼神有些躲閃,似乎生怕王援朝看到自己:“婦聯工作……呃……嘿嘿嘿……”

送走阮小六,李雲道回到病房,王援朝也醒了過來,問道:“剛剛有人來了?”

“嗯,阮小六,他在牽頭國安那邊圍捕南美殺手的活兒。”李雲道給剛剛睡醒的王援朝倒了杯溫水,“總參和國安都參與圍捕工作了,應該問題不大。”

王援朝點了點頭:“阮家的小六子平日里是放浪了些,不過做起事來還是不含糊的,是個可造之材。”

李雲道笑道:“小六子好像很怕您。”

王援朝笑着搖了搖頭:“小六子以前很調皮,被我狠狠收拾過。”

李雲道也沒有細問,在他看來,大體上應該是長輩教訓晚輩的那種“收拾”。事實上,原先大家都住在部隊大院裡頭,輩份都擺在那兒,誰家孩子真鬧得過份了,做長輩的都能說上兩句,實在不行還能扒了褲子抽兩下屁股,回頭挨揍的還得被父母牽着上門道謝。

阮小六走後,李雲道給遠在美國的阮鈺打了電話,但無人接聽,發了微信也沒有及時回復,鄭鶯鶯也是同樣。李雲道雖擔憂,但相隔萬里,就算此時阮鈺碰上了麻煩,也是遠水解不了近渴。不過看剛剛阮小六的反應,阮鈺應該已經安全了,但是可能不方便通電話。

上午蔡家又來了兩拔人,都是跟蔡桃夭走得頗近的親友,送走兩撥人後,便迎來了一身亮黃露背裙的薛紅荷。沒想到這妖孽一樣的女人抱着孩子時有模有樣,看看蔡桃夭再看看李雲道,一臉唏噓道:“刁民,這真是你親生兒子嗎?不像啊!”

李雲道沒好氣地攤坐在沙發上,翻了個白眼:“狗嘴裡吐不出象牙,不跟你計較!”

薛紅荷見李雲道一臉疲憊,她在圈內也人脈頗廣,一早就大致聽說了昨晚的驚心動魄,便不再跟李雲道鬥嘴,報着孩子湊到蔡桃夭身邊:“早就知道,你生個娃絕對漂亮得不像話,沒想到生個帶把的,也要把人家的普通閨女給寒磣死。”

蔡桃夭本就很喜歡跟心直口快的薛紅荷交流,笑了笑道:“其實長得像雲道也不錯啊,現在韓國明星都流行這樣兒的。”

薛紅荷就差沒對着李雲道呸出聲了,瞥了某刁民一眼:“就他?還韓國明星,得了吧,倒貼姑奶奶二兩肉,也不定有胃口吃得下。也不知道夭夭你跟瘋妞兒倆人到底咋想的,這刁民有哪點好?”

陷在沙發內無故躺槍的李雲道白了她一眼:“老子器大活兒還不黏人,怎麼的?”

薛大妖孽難得俏臉通紅,連忙捂着小鳳駒的耳朵:“你這個當爹的,注意言辭!”

“男孩子,怕什麼?帶把兒的跑出去唯唯諾諾的話,就別說是我李雲道的兒子。”李雲道沖蔡桃夭挑了挑眉毛,後者會意,俏臉飛霞,她知道某人指的是什麼大什麼好……

“不要臉!”薛紅荷扔給他一句評價,又開始逗弄懷裡剛剛睡醒卻仍未睜眼的小鳳駒。

躺在病床上的蔡桃夭看着兩人鬥嘴,那在山道上騎驢唱秦腔的男子如今終於成了她孩子的爹,再看看被薛紅荷摟在懷中輕聲逗弄的小鳳駒,不知為何,她笑了起來,沒來由地心情大好。

薛紅荷離開的時候,蔡桃夭主動說:“三兒,你送送紅荷。”

李雲道起身,就差橫眉冷對這向來出言不遜的妖孽:“請!”

薛紅荷冷哼一聲,扭着露了大半個背脊的細腰,柔聲跟蔡桃夭說了再見,又親昵地用鼻子在小鳳駒臉上颳了刮,說紅荷姨改天再來看你,對着李雲道時,再次冷哼一聲,扭頭便走。

部隊醫院本就冷靜,這層更是一定級別以上幹部才能住入的病房,走廊里一個人都沒有。薛大妖孽在前面踩着十公分的恨天高,扭着對比強烈的胯骨,一身囂張無比的風騷與身後沉默不語的李大刁民形成鮮明的對比。

“開車來了?”

“要你管。”

“我送你上車。”

“隨便。”

電梯里,兩人面對面,誰也不看誰,一路無言。

薛紅荷似乎對造型威猛的路虎別有一番情結,之前是一輛路虎極光,最近又換了輛路虎攬勝,比起之前的極光更寬大威猛,原本白色的車身被她噴成了亮綠色,亦如她一貫的妖孽風格。

“謝謝!”臨上車前,沉默一路的李雲道終於開口。

薛紅荷腳步微滯,但很快便神色如常。

上車發動引擎,薛大妖孽將寬大的墨鏡架在額頭上,扔給李大刁民一個大白眼:“別以為這樣就算和解了。”

李雲道嗯了一聲,沒有說話。

踩出一腳轟天響油門的薛紅荷又猛踩一腳剎車。

“大刁民,過來!”一如既往地頤指氣使。

李雲道哭笑不得地跟到車窗前:“咋了?捨不得走還是怎麼的?”

薛紅荷冷笑:“老天怎麼就不一道天雷劈死你這麼個刁民?”

李雲道聳聳肩膀:“你這麼大一妖孽都沒被劈死,我怎麼敢死?更何況,要真死的話,我也許會被你的造型雷死。”

“你……”薛紅荷在心中將這刁民鞭屍了千遍,但最後還是冷冷地說了句,“對他們娘倆好一點,不然會有報應的。”

李雲道還想說些什麼,人家卻一腳油門,轟然中絕塵而去,留下一臉愕然的李大刁民望着那亮綠得如同一隻巨龜般的越野車。

“紅荷是個苦命的孩子,所以性格上有些缺陷,但大體上卻還是個不錯的姑娘。”王援朝的聲音從背後傳來,似乎她對薛紅欣賞多過反感,“其實一開始你剛剛回來時,我曾打算把你和她湊成一對,不過陰差陽錯,沒想到你自己和夭夭還有瘋妞兒早就有了糾葛。”

李雲道苦笑道:“姑姑,您這是點的哪門子的鴛鴦譜?這妖孽要是娶回家,那還不天天打翻個天去?不過她那麼喜歡高大威猛的,也許會喜歡弓角那號兒的,可惜弓角已經有苦草嫂子。哎喲,不對啊,從輩份上算起來,他倆雖然沒有血緣關係,薛紅荷算是弓角的姑姑啊!”

王援朝點了點李雲道的腦袋,沒好氣道:“你這才叫亂點鴛鴦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