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范志宏是體制內的老人了,在體制里浮浮沉沉這麼多年,也早就熟悉了那些無奈與退讓,但是他有些擔心,那個進取心明顯的年輕副局長,他會妥協嗎?范志宏是從省紀委調進市局的,跟省紀委的那位“黑臉包公”有着不一般的交情,那位老友曾私下跟他透露過一些關於這位年輕局領導的身份,雖然老友也只是語焉不詳地提了提,但是深諳官場規則的范志宏很快便猜出了這青年一定來歷不凡。網Mianhuatang.La燃文小說???.?r?a?n??e?n?`o?r?g?

他在公安系統的內網上查閱過李雲道的資料,很難想象以那青年的顯赫背景,居然還要去做些將腦袋別在褲腰帶上的危險任務,斗悍匪,抓毒販,碾黑幫,跳長江,這裡頭隨便哪一樣單拎出來都算是大功一件,更不用說資料裡頭以他的身份級別也看不到的東西。

因此,范志宏決定還是要耐心地跟李雲道談一次,只是他萬萬沒有想到,他剛開口,坐在對面呷着清茶的李雲道居然想都沒想便答應了。

“那就按朱局的意思,定案吧。”李雲道微微笑了笑,“范書記,你不用擔心我有其他想法,我雖然年紀輕,但事理還是明白的。況且,還有半個月就是e30了,我們的力量也不能太過於分散了。定就定吧,剩下的,等開完e30再說。”

李雲道顯得有些心不在焉,沒說幾句兩人便沒了話茬,本想探一探年輕人真實想法的范志宏也不好再待,意猶未盡地放棄了原本已經準備好的大篇幅說辭。

范志宏前腳剛走,李明後腳便進來:“李局長,范書記看上去不太開心啊!”

李雲道心情不佳,但在這位市局大管家的面前還是收起了煩躁,耐着性子問道:“李主任怎麼有空來我這兒竄門?”李雲道是副局長兼刑偵支隊長,但卻很少用一號樓的那間局長辦公室,大多數時間都在刑偵樓這邊的辦公室里辦公。

“哦哦哦,差點兒忘了正事!”李明一拍額頭,笑着說道,“老闆請你過去一趟,有些事情想跟李局長你商量一下。”

“哦?朱局找我?直接打個電話就可以了,您幹嘛還親自跑一趟呢?”李雲道起身,說句漂亮話反正也沒啥成本,李明是朱子胥身邊的近臣,自己目前跟朱子胥還沒有發生任何明面上的利益衝突,所以跟李明這個大管家的關係還是要處理得當。mianhuatang.la網

見李雲道說得客氣,李明連忙擺了擺手:“給老闆和李局長傳個話,那是我的本職工作嘛!”花化轎子眾人抬,這個社會本就是這樣,人敬我一尺,我敬人一丈。

“知道是什麼事嗎?我好有個心理準備。”李雲道一邊關上辦公室的門一邊笑着問道,“我看朱局這幾天愁眉不展的,是不是還因為錢強的事?”

李明看了看前後方,見沒人才壓低了聲音:“跟那件事比起來,錢強的事算個屁啊!”

李雲道眼中的不快一閃即逝,或許李明不是故意,或許李明本就跟錢強之間有些齷齪,又或許李明口中的那件事的的確確是比錢強案要大得多的案子。

朱子胥坐在寬大舒適的辦公桌後,椅子本來是很舒服的,但今天坐起來卻有些難受,或許這公安局局長的位置本就不是這麼好做的。本來熬過了明年的黨代會,兩會一結束,他便能安然退居二線——如今的世道,沒有什麼比安然退下來更值得慶幸的事情了,可是偏偏這個時候碰上了e30。如果他是剛剛上任的公安局局長,如果他的年齡還有奮力一搏的希望,他都會抓住這個千載難縫的機會,可是對於如今的他來說,半個月後的e30就如同一個巨大的燙手山芋,尤其國安那頭不知道從哪兒得到了消息,某個國外恐怖勢力企圖利用中國承辦e30地球三十國首腦峰會的機會做些文章。

傳過來的情報只說“某極端組織圖謀不軌”,但什麼時候圖謀不軌,在什麼地點圖謀不軌,對誰圖謀不軌,怎麼圖謀不軌,這些一概不知,這才是令朱子胥最為頭疼的地方。

“朱局,您找我?”李雲道輕輕在敞開的辦公室門上敲了敲,正要皺眉看文件的朱子胥抬起頭,臉上的表情瞬間輕鬆了不少。

“雲道啊,來來來,坐下說!”說著,朱子胥站了起來,親自到一旁的茶几上拿杯子給李雲道倒了杯水。

“朱局,咱們自己人,還客氣啥!”李雲道覺得今天老朱客氣得似乎有些過了頭,心中暗暗警惕,看來剛剛李明說的事情十有八#九是真的,與其等他人家吩咐,不如自己主動開口了,“朱局,是不是有什麼吩附?有事兒您直接囑咐便是,休息了兩天,我感覺渾身骨頭都鬆了。”

“哈哈哈……你啊,就是個勞碌命!”朱子胥熱情地將泡好的茶放在李雲道的面前,長嘆了口氣,說道,“李雲道,咱們是自己人,我就開門見山了。真的有件非常棘手的事情,非你出馬不可!”

朱子胥遞來一個封面上標有絕密二字的信封,李雲道愣了愣,並沒有立刻去接,“朱局,這……不好吧?不該看的東西,我要是看了會有麻煩吧?”

朱子胥搖頭道:“我跟上面請示過了,上面的意思也是如此,這件事由你來出面統籌會比較妥當。”

“我?”李雲道接過信封,掂量了一下,卻沒有立刻打開來看,只是猜測着這信封中的內容。

“放心,如果上面沒點頭,我也不敢私自把這種情報拿給你看。”朱子胥微笑着說道。

李雲道想了想,還是打開了信封,其實裡面也就一張紙和幾張模糊不清的圖片而已。李雲道一看,目光便不敢離開了,吸引他的不是那些圖片,反倒是那張紙上面的手寫的字,說是字不如說是字體,或者說是筆跡。

因為他一眼就認出了,這是二哥李徽猷的親筆手書。都說安如其人,弓角的楷體便如同他本身一邊陽剛有力,徽猷的行書飄逸洒脫,李雲道的草書宛若天人,三人自幼一起在老喇嘛的教導下練字,自然認得彼此的筆跡——的的確確是二哥李徽猷的字跡。

內容也不複雜,只是說美國打擊基地組織後,基地的其中一個極端分支輾轉到了北非,這個極端分支組織想借這一次中國的e30會議實施報復,西方國家對他們的打擊他們將以牙還牙。

紙是複印的,明顯不是原先的紙張,看墨水染開的程度,更像是一開始寫在了一張餐巾紙上。

模糊不清的照片上是只露出兩隻眼睛的恐怖份子,其中一個露着金牙的應該是這個組織的頭目,一手持着ak47,一手持着鋼刀,身前跪着一個金髮碧眼的男性老外,地上躺着一個相機,看樣子是個外國記者。

下一個瞬間恐怖份子有沒有砍掉那名外國記者的腦袋,李雲道並不清楚,那畢竟離自己太過於遙遠,但是二哥傳回國內消息碰巧傳到自己的手上,這才是這世上最為巧合的事情。

“朱局,這不是小事啊?不可能直接交給地方上來辦吧?e30這麼重要的會議,北京那邊肯定不少人手早就已經派駐進西湖了,這段時間連進商場都要過安檢,這恐怖份子跑來不是找死嗎?”李雲道皺着眉說道。

“話雖是這麼說,但是作為承辦城市,我們的態度還是要拿出來的。省廳那邊也只是接到了通知,由聯參、國安、省廳和市局抽調人手,組成一個調時安全隱患排查小組。嗯,我考慮了一下,想請你代我加入這個安隱排查小組,任副組長。其實我們也沒有太多的工作量,只需要配合北京那邊就行。反恐支隊的老祝這個節骨眼上進醫院做心臟搭橋手術了了,否則也沒有這麼多麻煩。”朱子胥說得很客氣,完完全全是商量的口氣。

李雲道故意裝作很慎重地考慮了一分鐘,朱子胥也沒打擾他,只是笑眯眯地望着他,耐心地等着結果。

“成!朱局,我可以答應您,不過我有個小小的條件。”

“你提!”朱子胥很大度地揮了揮手。

“嗯,您也清楚的,這次的e30對於西湖市甚至整個浙北或者說對於整個國家意味着什麼,所以屆時我可能要在整個市局管轄範圍內抽調一些必要的人手。”

“那是當然,國華書記在省內會議上反覆強調,e30是今年工作當中的重中之重,人手的問題,只要你提,一路綠燈,如果有問題,我親自幫你協調。”

得到了朱子胥的允諾,李雲道便心中大定。這一次的e30的確是浙北各個部門工作當中的重中之重,如果出現差池,可以算得上是足以一票否決的決定性#事項。市局在這次e30峰會中的角色本來早就已經擬定好,其實也就是配合北京過來的部門做好外圍的安保,同時保證會議前後兩個月內一切穩定,這也是市裡和局裡有很多人一開始便想迅速為周成案和韓晨案定性的重要原因——這樣的節骨眼上,誰也經不起折騰。